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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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连云客栈冲出来，走进一条暗巷。
茅厕自然不在这个方向。
巷子里堆满了各种杂货，虽然不影响通过，但是躲避这些障碍还是需要多留些心神。
然而玄王和夜羽就像穿行在空旷的草原上，闪行之快仿佛这些杂货根本就不存在。
夜羽可以感知到自己仆役的方位，光秀就在前面不远。
他极力奔跑，玄王紧随其后。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思考，玄王大人为什么没有问光秀不是应该去茅厕，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主子既然不问，那自己也不会没趣到去主动提及。
他们从奔跑变成了轻轻地走。
光秀就在视线前方，背对着他们的方向，光秀面前有一个长满苔藓的石阶，石阶上的那两个男人，就是暗影侍卫报告中提过的与光秀接触的那两个人。
直到玄王他们走近石阶前，光秀一直在和这两个人交谈。
“喂！真是的，一个人不要乱跑啊！”
相比夜羽责备的语气，玄王的语气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是谁？”
那两个人坐在石阶上，其中一个看起来很虚弱，头枕在同伴腿上靠在他怀里，虽然脸和脖子都被同伴的衣袖挡住了，但是还是能从缝隙中窥见乌青的痕迹，看来他被人狠狠殴打过。另外一个蒙着斗篷，因为把头低下的缘故，玄王他们看不到他的长相。
那个穿斗篷的人注意到玄王在观察他们，腾出一只手扯着斗篷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让脸完全隐藏其中。
光秀转过身来，表情写满了无助，他走到玄王身边，近乎是在哀求：“玄王大人，我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很过分，也是大大的不该，但是我只能向您求助了，还请您救救他们……”
玄王右臂一横，挡在准备说些什么的夜羽前面，夜羽只好闭上嘴，站在原地保持警戒。
“他们怎么了吗？”玄王柔声问道。
“这个人……他受伤了。”光秀指了指枕着同伴大腿的人，看光秀样子，似乎有诸多隐情。
玄王察觉出光秀表情的异样，却不问，只是向那两人看去。
“你认识他们吗，光秀？”带斗篷帽子的人稍微抬起一点头，刚好保持玄王他们看不到他相貌的角度。
声音里满是疑问，以及对玄王主仆二人的警惕。
“是的。”光秀转过去正对着男人，“他们就是我说的，救了我并且照顾我的人。”
男子听光秀这么说，抬头打量着玄王和夜羽。
玄王由此看到了他的长相。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烁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尖锐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雄狮，充满危险性。
显然，他在警戒。
“……在我看来，他很危险。”男子对光秀说。
“愚蠢的下等……”
玄王偏了下头。
“……是。”
已跨出一步，准备对这个胆敢对主人作出不敬行为的下等生物释放炎爆术的夜羽，看到主人制止的眼神后，又退了回去，恭敬地立在一旁。
“余看他们不需要帮助。”玄王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心平气和地对光秀说。
光秀：“可是……”
一声痛苦的呜咽打断了光秀的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侧躺着的那人上。
“洪哥！”穿斗篷的男子抱住了同伴，“洪哥你怎么样了，洪哥？”
他的同伴已完全陷入昏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玄王看了一眼光秀，然后在那人前面蹲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退下。你想他死吗？”
与凝视光秀时的柔和神情不同，现在的玄王以幽冥界统治者应有的气度，威风凛凛地凝视着穿着斗篷衣的男子。
仅只是一瞥，那冰冷锐利的眼神，比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匕首还要来得尖锐，被这气势所慑男子僵在了原地，各路感官通过大脑在他心底形成了警告：动一下就会没命。
“夜羽。”
“属下遵命。”
获得主人许可才敢跨前的夜羽，在主人下达完全命令前，已将石阶上昏倒的男子小心抱起。
“浑身都是伤痕，要将他送去医馆吗？”
“玄王大人，他们一直在被人追赶。”光秀慌忙道。
“明白了，那么先回府邸吧。如果扁鹊的药不起作用，再为他找个医师。”凝视光秀时，玄王又恢复成光秀所熟悉的那个温柔亲切的玄王大人。
光秀点了点头。
“……啊！”直到玄王和夜羽走出数步斗篷男子才猛然回神，踉跄着追上去，却因太过焦急而险些摔倒。
光秀及时扶住了他。
“他们，要把洪哥……？”
“你放心吧，玄王大人和夜羽大人都是好人来的，他们不会伤害他的。”
男子抿了抿唇，内心还在挣扎。
走在最前面的玄王注意到光秀还落在后面，出声叫他。
“玄王大人叫我们了。”光秀催促，“放心吧，玄王大人有一位出色的医生朋友，我先前的伤都是他治好的，只要用了他的药，你的同伴也绝不会有问题的。”
男子眼中的迷茫在渐渐衰减，他依然没有放松对玄王和夜羽的警惕，尤其是玄王，当他展现王者气度的时候，男子心中的戒心已然突破了极限。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危险分子，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可是现在，他的洪哥危在旦夕，他们没有办法向医馆求助，也只能依赖光秀信任的这两个人。
男子咬了咬牙，在光秀的搀扶下跟了上去。
※
好在这名男子受的都是些轻伤，不必依赖扁鹊的治疗术就可以救治。
他们为这两人安排了一间舒适的房间，夜羽找来扁鹊留下的药膏，让他的同伴涂在了男子的伤患处。
男子的身体还很微弱——他实在是太瘦弱了，这种程度对于武将来说只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伤而已。
出于武人的优越感，夜羽还是在心中小小鄙视了一下。
（想让他快速回复气力，就只有……）
夜羽取出了一颗扁鹊珍藏的丹药，这枚丹药可以迅速恢复体力，幽冥界的武将们受伤时，多半是服用这种丹药来回复气力的。
炼制它的药材都十分珍贵，其中一味药引是每年只出现一次的植物魔物身上获取的。
可以想象得出，当扁鹊知道他珍藏的丹药被用来治疗人类，他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会放你三个月的假的。）
夜羽在心中自言自语。
就在准备掰开男人的嘴，喂他吞下药丸时，穿斗篷衣的男人一把将夜羽手中的药丸夺了过来。
“你不要碰他，我来喂。”
夜羽插着腰，很没好气地瞪着他：“喂！”
男子没有理会，在喂同伴吃完药丸后，开始拿热毛巾擦拭起同伴的身体。
夜羽决定不跟这个下等种族一般见识。
“吃下这枚丹药，再睡一觉，不用到晚上他就可以清醒过来了。……如果他还没醒来，你就来找我，我去请大夫。”
虽然不可能醒不过来就是了。
夜羽也没指望会得到回应，便走出了房间。
光秀一个人呆在庭院里，夜羽便走到他身边。
“光秀，我想我们必须得谈谈。”
光秀看出夜羽的表情很严肃，战战兢兢地回答：“好、好的。”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又会和他们在一块儿？”
“我是看他们需要帮助，所以才……”
“所以才上前搭话的？还告诉了对方你的名字？”夜羽又不能对他大动肝火，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难道忘记了你过去遭遇过什么吗？坏人通常都会装出一副羸弱的样子，来博取你的同情，然后趁你松懈的时候对你下手——”
“可是，他们两个并不是坏人啊，而且……”
“啊哈？”
光秀低下了头。
“坏人是不会在脸上写出来‘我是坏人’的。”
“……对不起。”他低下头，又慢慢抬起，“……我只是想像玄王大人那样救助需要帮助的人，因为他们受伤了，因为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就像……就像过去的我一样。”
夜羽愣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光秀已将玄王大人的行动当成自己人生的准则了呢？
（……因为就像过去的自己……么。）
昔日身为奴隶的光秀，曾经有多少个日夜祈求能有谁来拯救自己，然后——玄王出现了。正因为他深刻了解那种无助的痛苦，所以才无法对有着同样痛苦的人坐视不理。
想必是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到过去的影子了吧。
责备的话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光秀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并不是不晓得何为危险，只是他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
（难道玄王大人正是因为看出了这点，才顺从光秀的意愿默默救下了这两个人？所以这一路才什么都没有问，回来之后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么。）
佩服主人睿智的同时，夜羽也在责备自己，为什么他没有想到这点？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吗？）
夜羽扶着额。
总觉得，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没有洞悉到主人的心意，让他感到深深自责。
这时，突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喂！你不要为难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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