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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蝉蜕 ...

  •   次日,迟慕修和安谙两人急匆匆赶回到M市后,立即着手开始调查。
      安谙听了迟慕修的建议,以殉职子女的身份向第三医院提出调阅她妈妈在职期间所有诊疗记录的申请。
      最后,他们两人在医院档案室里整整坐了一下午,才终于从这位敬业的妇产科医生成册的诊疗记录里找到了关于白秋桐口中那个孩子的真相。
      从第三医院出来的时候,安谙的情绪显然很低落。迟慕修轻轻握上安谙的手,无言中给她传递了温柔的暖意。
      安谙抬头望了望天,深深吸口气才终于说道:“看来,我们也是时候该会一会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曲振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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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晟桐自从那次“误传情报”,彻底失去了安谙对他的信任后,就真的如迟慕修所言,再也没有出现在安谙的视线里。
      没有想到,就在迟慕修和安谙刚买好机票准备飞去青海见曲振华时,安谙接到了严晟桐的电话。
      “喂。”
      “安谙,我是严晟桐。”
      “什么事?”
      “我母亲……已经到了M市,她想现在就见你。”
      安谙皱眉看了迟慕修一眼,后者点点头,她这才道:“好。”说罢,就要挂断电话。
      “安谙!”严晟桐突然叫道。
      “还有什么事,严警官?”
      “你是不是准备去青海见我父亲?你去吧!我母亲那边我会去应付的。”
      安谙叹了口气,再出口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却字字是肺腑之言:“严大哥,我知道你处在这个位置上很难受,也知道你后来因为顾虑到我的存在,为我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之前发生的一切,我都不怨恨你,但很抱歉,我也不会因此而感激你。毕竟最初的相逢,你并不诚恳。”
      “安谙……”
      安谙仿佛没有听见,继续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既然人都来了,我若是不和她见一面略尽地主之谊,岂不有违待客之道?”说完,只见她眸光微微闪动,勾唇一笑。
      ————————————————
      半小时后,迟慕修停下车,对安谙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迟慕修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安谙心领神会,心里突然暖暖的,忍不住飞快地朝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迟慕修显然很受用,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去就好。
      安谙按照服务人员的指示上了楼,进了一间叫做“夏鸣轩”的雅间。
      “安小姐,你好。”严惠琳的衣饰并不华贵,简单朴素的衣着,棕色长身外套和围脖被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她只身穿一件高领灰色针织羊毛衫坐在典雅别致的楠木茶桌前。
      “严女士,久仰。”安谙也不卑不亢立在对面礼貌地打了招呼。
      待到安谙已落座,严惠琳才不疾不徐地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指着桌上的一盘长相狰狞的炸蝉蜕淡淡道:“众所周知,这蝉蜕有疏散风热,利咽开音的功效,是一味天然中药。据说这盘炸蝉蜕还是这夏鸣轩中一绝,因此我今天特意叫了来请安小姐品尝。但不知安小姐可知道这蝉蜕其中的寓意?”
      安谙看着那盘油炸“虫子”,顿时感觉有些反胃。但奈何她还不知道严惠琳的用意,所以只得强忍着作呕的念头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道:“愿闻其详。”
      “据我所知,安小姐是名校文学院出身,想必也应该听过庄子的这样一句话——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而蝉作为夏虫之一,也应如庄子所言,是‘笃于时’的悲剧式存在吧?”
      安谙在心中暗笑,故弄玄虚了半天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讥讽她是见识浅陋的井蛙夏虫?难道她没有出卖桐姨用结婚证换自己生活的安稳,在严惠琳这类人眼中就是目光短浅吗?
      只见安谙微微一笑,依旧淡定自若:“严女士,您说笑了。夏虫生于夏死于夏,生命短暂,固然见识短浅。但在我看来,它们至少还是独立的个体,为自己而活过。就如同这蝉,有一种寓意美好的说法,是说它们在夏天鸣叫是为了求偶。也许在爱情观上,夏虫将自己看得清晰明了,为自己而鸣叫。而您刚刚解说夏虫典故时以北海若自喻,在现在一夫一妻制的今天,男女婚嫁正如《佛经》所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安谙才疏学浅正如夏虫,不知您究竟是以北海中的哪一瓢自喻?”
      只见严惠琳脸色微变,明面上却还故作镇定地道:“好一口伶牙俐齿!安小姐真不愧是名校毕业的语文老师,看来还是我班门弄斧了。”
      “不敢当。不知道严女士今天约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安谙终于忍不住问道。学长还在外面等她,她可没工夫在这磨嘴皮子,安谙想。
      “如果没猜错,你是打算去青海见我丈夫?”
      安谙笑道:“怎么?严女士这么怕我见您丈夫,难道是怕我说出点什么来影响了您二位的夫妻情?”
      严惠琳又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没有正面回答安谙的问题,只是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有我在,你是见不到他的。”
      她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放在茶桌上继续道:“安小姐,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看得出我儿子很在意你,而我身为母亲也不想再惹他伤心。你开个条件吧!”
      安谙突然间笑出声来:“真可笑,你竟然还会在乎他的感受?”
      “你其实早就知道白秋桐根本就没有孩子,她早就在怀孕两个月后就流产了。只是她临终前突发脑梗,意识不清醒才会在潜意识里以为她的孩子还在,让我去寻找。而你却在你儿子面前装作不知,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这件事而痛苦。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把他逼到你这边。”
      其实昨天,安谙和迟慕修在第三医院里翻到的关于白秋桐的诊疗记录一共有两条。
      一条就是李阿姨所说的,白秋桐第一次来找她妈妈看病,最后检查出自己怀孕。但那时候,她应该是想要独自养大这个孩子的,不然就会当机立决地做掉,然而事实并没有。第二条是两个月后,白秋桐因为心情郁结导致孩子的自然流产,来找她妈妈做了刮宫手术。
      “对,我的确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存在。”严惠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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