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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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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当谢锦宸听完谢寻书的话语之后,他曾问起,为何上辈子皇家会如此狠心,正常情况,这安王又未成婚,不应该会合葬吗?
谢寻书便提出了自己的理解,她说,其实生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死了之后同穴而眠又能有什么意义?不过是活着的人自我安慰罢了。如果人真的死后有灵,真的有来生且来生也有这相知相爱的缘分,那么就等来生在珍惜也不迟。
或许上辈子,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不过是止于友情。他不曾开口的挽留,她未自己挣下的自由。一切不过是缘由一个不正经的玩笑,在相遇的缘分之上,他们争取了一点点,但是再多一点都是上天不允许的。
或许上辈子,他们也不曾遗憾,恰到刚好的友情,仅此而已。或许是宿命,但也是注定。
但也或许,她是后悔的,所以在这辈子梦回前世,她会哀恸。她想,很想,想续上前世的缘分,想好好爱他一次,爱他这辈子。可是她也怕,很怕,怕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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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谢家四公子求见。”
李潇煦不过刚回到王府,听到谢锦宸求见,他有些意外,但也没犹豫,便让人带了人来。
“我来,向殿下借一物,求殿下救救晞儿。”谢锦宸一改往日的脾性,差点就跪了下去,还是李潇煦拦着。
“你说,借什么。”李潇煦见他的模样,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多问。
谢锦宸也不同他客气,连忙道:“殿下曾在晋州城时给晞儿见过一块雕刻有芍药花的玉佩,请求殿下将此玉佩借我一用。”
“好,你等等,我去拿。”李潇煦这样的物件是不缺的,但是那块玉佩是贤贵妃当年赠他的,他也不会日常戴着。尤其是,在晋州城时,谢寻书曾经看着那玉佩哭成那副模样,所以他从晋州城回来,就收进盒子里了。
过了片刻,李潇煦从屋里回来,将那玉佩递给谢锦宸:“可是这块?”
谢锦宸见了一眼,忙点了点头:“待晞儿安稳了,定当完璧归赵。”
“不急,你先去忙吧。”
等谢锦宸离开之后,李潇煦犹豫片刻,让楚霖去谢府打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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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瑾棠听到樱草来叫人时,便出了谢府去寻谢锦宸。见面时,她说谢寻书不知梦见什么,在梦里哭得难过,谢锦宸便勒了马朝安王府而来。宋瑾棠还生怕谢锦宸冲动,却听他说是去借东西,这才安心了不少。
谢锦宸到谢寻书屋里时,程若笙正在床榻前祈祷,见他来,忙让出位置。
“晞儿,晞儿,没事了啊。”谢锦宸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玉佩塞进谢寻书的手里。
许是真的有些奇妙,谢寻书触碰到玉佩时,整个人便逐渐变得冷静下来。面上的表情多少也开始有了平和的迹象,细眉也渐渐开始展平。
“晞儿,他还活着,没事的。”谢锦宸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她整个人放松下来,陷入熟睡中。
谢锦宸见状,便吩咐樱草去打一盆热水来。
“劳烦你们替她好歹擦个脸吧,这丫头若是醒了,便来唤我。”他交待完,走出了屋子。不过他没走远,只是看着院子里的那株老树发呆。谢寻书的院子里,有一株银杏,是一株老树了。这秋来了,银杏树又开始不吝啬它的黄金叶,悄无声息的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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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觉得好些了?”
谢寻书看着谢锦宸,眼眶又涌出泪来。
“你们女子可真是水做的呢,都哭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哭呢。”谢锦宸有些无奈,见她手里拽着那块玉佩,便拿了帕子为她拭去眼泪。
“我梦到他死掉的那一日了。”谢寻书扁扁嘴,有些不情愿的说着自己的梦境。
“你曾说,你几年前第一次梦到时,便发现了很多与梦境不同的地方,那这次呢,可是注意到了什么?”谢锦宸问她。
谢寻书缓慢的吐出三个字,李鸿铠。
她说上辈子,她和李鸿铠并不熟络,而因为自己和太子的婚事,加上谢家的缘故,李鸿铠恨极了她。顺带,太子虽说那时候承诺她会护住谢家,但是动手的一直是李鸿铠,太子训斥了几次,也差点废了他,可等到那时,谢府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这小子,果然是坏到骨子里去了。上辈子不做人,这辈子也依然不是善茬。”谢锦宸恨恨地说道。
“今日之事,我还得谢谢四哥哥这辈子抓着我练武,不然只怕今日之事要让谢家蒙羞了。”谢寻书不愿多说,只是看着谢锦宸,又摇了摇手中的玉佩,她笑道,“你如何去向他要了这东西?”
“你说过,缘起,是因着算卦时,他抵押了这块玉佩。我想着去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有些作用。”
谢寻书听他这么一说,笑了:“缘起也是它,当年缘灭也是因为它。如今这玉佩,我还真的不知道了。早知今日这块玉佩又回到我手里,我就不该那么早把卦给他。”
“哦,我倒是没听你提出过,如今又是什么签文?”谢锦宸八卦道。
“这不好吧。”谢寻书摇摇头,并不听他哄骗。这种签文,除非她在外摆摊,不然她不会告诉别人。
谢锦宸见她不愿说,自然也不勉强,他笑道:“既然是天机,那四哥就等着了。今儿之事,我方才听棠儿说了。你如今作何打算?”
谢寻书想了许久,叹了口气:“我不想把这事闹大,看皇家如何处理吧。今日发生的事,阿煦并不知全情,四哥哥也不必同他提。这玉佩既然是四哥哥借的,改日还得劳烦四哥哥送回。只是,要劳烦再帮我捎带一封书信给他。”
“这都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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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打听了好久,只知道是谢姑娘梦魇了,再就都不知了。谢姑娘的院子里,现下除了她随侍的两个侍女,其他也就她兄嫂能进出。谢大人和谢夫人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府的防守也是让李潇煦佩服过的。殿试在即,希望不要再有什么事端了。李潇煦也没多问,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谢锦宸去还玉佩的时候,李潇煦并不在府上,青黛接了那装玉佩的盒子,规规矩矩地给谢锦宸行了礼。谢锦宸这才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也是暗卫,还是他那时候师兄一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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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到东宫知道事情沉默了很久,他想了很多赔罪的方式,却似乎没有哪一种能妥善解决这事。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连夜修书一封到谢府,然后自己亲自去宫里找皇上密谈此事,并且直接提出废去李鸿铠世子之位。
“若是父皇觉得不够,那便让他从皇室族谱上划去,再有的惩罚,儿媳愿意承担。是儿媳没有教导好孩子,才导致今日之事。”太子妃自然是一起跟了去的,她实在是震惊,也实在是难过,此时更是觉得羞愧。
“朕来日会问问寻书的意思,如今太子既然有了主意,先按太子的意思办吧。”皇帝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就差说一句家门不幸了。
“再有就是,晞儿已经说了不愿意声张,便依了她的意思。朕也会着人延缓日子草拟圣旨。”
谢寻书见到东宫的信件时看都没看便递给了谢锦宸,谢锦宸倒是拆开看了一遍,择了些重要的东西同谢寻书一说。
“这的亏他俩还有儿子,不然也舍不下这个吧。”谢锦宸嘲讽道。
谢寻书也不过是听听,并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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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前一日,谢寻书带着辰砂和樱草,在谢锦宸夫妇的护送下进宫向皇上定她要拟定的题。
“以梦为题?那你的那首诗,还要写出来吗?”皇帝见到谢寻书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但是似乎多了几分待着愧疚的热情。
谢寻书闻言笑了:“臣女有些犯难了,不如,由皇上来决定。”
“若是由朕来定,那……便等他们都交了卷,再给他们看吧。你这随手提的句子,却很有故事啊。”皇帝说着,捋了捋胡子。
“这故事到皇上这,还是当做笑话看看便好了。寻书承蒙龙恩,此生已经知足了。”谢寻书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却显得有些刻意。
“你这孩子,还是如此客气。你那日说殿试前一日要见朕,应当不是只为了改这题目的吧。”皇帝笑着喝了口茶,等着她的话。
谢寻书闻言,起身朝着皇帝跪了下去:“寻书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治罪。”
皇帝被她这话一愣,横竖也想不出她的意思,忙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朕倒是被你给弄糊涂了。”
“寻书自二哥处回来时,想了个坏主意,可如今只觉不安,今日是特来向皇上请罪的。”谢寻书又道。
“你欺瞒了朕什么?你直说便是,朕不怪你。”
谢寻书抬手将面具的系绳解下,将面具摘下,面上那条狰狞的疤痕看着依旧是那么触目惊心。只见她伸手将面上的那条疤痕缓缓揭下,整张脸一如当初还在长安城时的模样。
皇帝看着她的动作,惊讶了好半日。然后笑道:“你还真不愧是老谢的小女儿,这种馊主意也能想出来啊。朕当初可是为了你这张脸的事,夜不能寐了几日。臭丫头,可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