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你怎么还不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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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有着螺旋阶梯的黑色空间，没有；
之前和缇奇他们干架的宴会大厅，没有；
被罗德放置皇冠大门的顶层，也没有。
我们三人把塔楼的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还是连亚连他们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李娜莉大人他们，会不会已经……”乔治慌慌张张地提出一种可怕的猜想。
“这种时候，就别自己吓自己啦。”拉比拍拍他的肩，“你想啊，我们这组掉下来的都没死，亚连他们就更不可能有事了。再说那边不是也还有库洛斯元帅在跟着嘛，肯定会万无一失的——对吧，塞西？”
怎么可能，某种意义上，有师父跟着才更危险吧？因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踹出去挡刀啊，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但我可能那么说吗？
“我师父那个人……还是相当厉害的，”我一本正经地点头，“虽然某些时候可能会有那么点见死不救就是了。”
拉比：“……”
拉比叹气的同时，也不知想到什么，凝重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不过两秒，就被他压了下去，只干劲十足地提议：“好！那接下来就去城镇里看看吧！”
我们就这样出了塔楼。
我走在最前，因为没有刻意去放轻脚步，惊得高台上的鸽群呼啦啦飞了起来。
“等等，塞西，”拉比冷不丁叫住我，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我的后背，“你冷不冷啊？”
我迷惑地摇头：“不冷啊。”
拉比点了下头，几大步追上来，很不经意似的挡住了乔治看过来的视线。顿了顿，干脆直接把乔治让到前头走，和我一起并排走在了稍后一点的位置。
谁知走了还不到一分钟，他就忍不住侧头，又问了一遍：“现在呢？冷了吗？”
我：“不冷啊……？”
拉比“嗯”了一声，毫无异色，再度把目光转回前方。
又过一会儿：“现在肯定冷了吧？”
我：“……”
怎么你还盼着我冷吗？
但看着他那个满怀期待的小眼神，我还能怎么办：“冷，特别冷，都快要冷死了。”
“我就说嘛，”这回密码正确，拉比二话不说，脱下团服就给我披了上来，“怎么可能不冷呢，后背都露出来了啊。”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总觉得这最后半句才是重点呢？
所以他就是……不想看到我的背？
光个背我都还没想明白，拉比就又把目标对准了我裸露在外的双腿：“啊，裤子要吗？”
不！不要！你这突然间到底是怎么了啊？等等你别过来……不对！是你别解皮带啊！
总之，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让拉比相信我这人只要上半身穿得够多就算下面什么也不穿也不会觉得冷。
……是的，好扯，但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趁前面的乔治跑回来和拉比说话的间隙，我长出口气，故意落后了他们一些。
拉比的团服穿在他自己身上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到了我身上才发现不是一般的大。下摆的长度都超过了我的短裤，随着走路的幅度，边缘处粗糙的面料不断刮蹭着大腿外侧的皮肤，微微的痒。肩膀那里也撑不起来，袖口更是长出一截，我动了动，冷不丁觉得自己就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不过……却是真的暖和。
因为是刚脱下来的，上面还带有拉比的体温。刚才光顾着思考“他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行露出来不好看才非要给我披衣服”，还没发现，此刻冷静下来，才意识到那股挥之不散的热意和独属于拉比的气息早已一同拢下来，裹住了自己。恍惚间，竟仿佛又回到了坠落时他抱紧我的一刻。
我越想，思绪越拉不回来，做贼似的抬手，偷偷拿袖子往脸上贴了贴。
怎么办，总觉得……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还是和从前……不太一样的那种喜欢。
“塞西？”拉比和乔治说完话，目光往旁边一扫，见我没跟上来，忙转过头。
“在！”我一个激灵，立马站直身体。
“怎么了怎么了？”拉比连忙返身回来，“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说不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从刚才开始，就莫名有股从未感受过的热意直冲颅顶，心跳也比以往要快上许多，嘭嘭打在胸口。我看着他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腿……腿有点软。”
“早说啊，”拉比毫不犹豫地转身，在我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走。”
他背我走？
走在前面的乔治闻言，忙出声阻拦：“拉比大人身上也还带着伤吧？还是我来好了，之前一直背着李娜莉大人，都已经有经验……”
“不用，”然而还没等我这个当事人开口说些什么，拉比便先一步拒绝了。他总是这样，虽然平时跟谁都嘻嘻哈哈的，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在某些极偶尔的时候，却会像现在这样，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少年人所独有的强硬，就连声音中都好似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来就好了。”
我忽然福至心灵，他这是不想乔治背我。
可是，为什么会不想？他背还是乔治背，本质上也没什么明显的……等等，他该不会是察觉到了我对乔治的杀意，怕我会趁机对乔治下手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整个人都有些麻爪，忙僵巴巴地伏到拉比的背上。先是条件反射地抱住他的脖子，想了想，怕他不自在，又松开，改为轻轻搭着他的肩膀。
却不想拉比动也不动，只说：“还是抱着脖子吧，能稳一点。”
我还自己在那儿心惊肉跳呢，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犹豫了下，重新抱住他的脖子，顺带着把下巴也老老实实地搁到了他的肩膀上。
拉比的嘴角似乎往上翘了一下，可回过神再看，就发现他已然若无其事地抄着我的腿弯站起来，开始向前走。
他走得很稳，比往常还要稳得多得多得多。当然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走路的速度直线下滑，没一会儿，就和前面认真找人的乔治拉开了距离。
“我很重吗？”我没忍住，小声问他。
其实真要较真起来，之前的一路上也不是没抱过。但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这次醒来后，就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我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奇异的、紧绷的状态，心脏更是扑通扑通，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怎么会，比我们的豆芽菜轻多啦。”
“你也背过亚连吗？”
“也不算背啦，更多是扛吧，就是之前和黑痣那家伙打的时候……嘛，不过都过去了，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就是没来由地觉得紧张，紧张的同时，又有些昏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圣洁消耗过度引发的后遗症，但实在提不起力气了，便把脸贴到了拉比肩膀的位置。暖热的体温不断透过他身上薄薄的单衣传来，我昏沉地贴了会儿，觉得舒服，还忍不住像平时蹭枕头那样，囫囵着蹭了蹭。
拉比：“……”
拉比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
智商回笼后，我也僵住了，偏偏这玩意它还不能解释，容易越描越黑，一时间，沉默就这样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过了大概能有两三分钟，拉比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打破沉默：“……说起来，之前掉下来的时候，我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来着。”
“什么梦？”我立刻配合地问。
“我梦到了……和塞西的第一次见面。”
“和我？”
“嗯，”拉比说，“就是我和熊猫老头初来教团的那晚。”
“原来是梦到了那晚啊……嗯？”
我的无脑附和戛然而止。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塞西还记得那晚吗？要是我没记错，塞西当时好像是刚完成任务归来，而我刚好站在地下河道的岸上等熊猫老头，所以就草草见了一面。”
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就算之前不记得，做完梦也记得了。
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没听说梦这东西还带连通的啊？
我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觉得还是试探一下：“可是，如果只是这些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些还好啦，”拉比微妙地顿了下，“就是我还梦到了个奇怪的幽灵……虽然它自称黑色教团的守护神就是了——这东西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我：“……”
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东西”现在就趴在你背上呢。
拉比还全身心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关键是，它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奇、奇怪的话？
“你怎么连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我忙不迭地打断他的回忆，“梦什么的，不都是从睁眼开始，就会飞速忘光的吗？”
“我也不知道？”拉比的声音中也透着疑惑，“可能因为……太在意了？”
说的就是不要在意啊！你都这么过耳不忘了，要还这么具有钻研精神，不是分分钟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吗！
“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那个守护神说话的语气，和塞西有点像呢。”
是你的错觉！绝对！是你的错觉！
“那个，”我深觉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个挺像那么回事的理由来，“梦这东西，一般都是和现实相反的吧？”
“你是说，”拉比若有所思地喃喃，“我在梦里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反过来的？”
那些话？哪些话？
等等，该不会是指我骗他说自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的那些话吧？
不！那些可不能反过来理解啊！
“……仔细想想，虽然梦什么的，一般都是和现实相反的，”情急之下，我只好自打脸地来了个急转弯，“但守护神这种东西，毕竟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存在，说不定……真是为了向你传达什么重要讯息，才托梦的呢？”
“塞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立马表明立场，“要不还是当真了吧？”
“可我都还没具体说是什么话……”
“是什么话都不重要，”我故作高深地继续，“重要的是，对于这种事，我们一定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
“塞西，”拉比忽然轻声打断我的表演，“你还好吗？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啊。”
我：“……”
我当机立断，一秒虚弱起来：“是这样，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每次贫血的时候，说的话一多，就会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
“那你快别说话了，还是先好好在我背上休息下吧。”
太有道理了，我借坡就下，却不想随着点头的动作，垂在脸侧的一小绺头发，顺着拉比的颈侧就滑了下去。
拉比一愣，可能觉得有点痒，小幅度地偏了偏脖子。
我见状，连忙把那绺头发捞上来，掖到耳后。
谁知半分钟都还没到，它就特别不老实地又滑了下去。
我又捞，它又滑；
我再捞，它再滑；
一连几次，把拉比颈侧的那一小片皮肤都给蹭红了。
我满脸心虚，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帮他挠了两下，却没轻没重地戳到了他的喉结。拉比脚下一顿，颈侧的红不减反增，还大有蔓延开来的趋势，连挨着我这边的耳垂都没放过。
我瞬间麻爪了。
“别急别急，”拉比微微侧头，虽然耳垂依旧泛着红，却反过来安慰我，“嘛，实在不行，就先用我的发带绑一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
我摘下拉比套在脖子上的发带，以指为梳，把有些凌乱的头发通了通，拢到右侧，低低地扎成一束。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重新在拉比的背上趴好，顺带歪过头，想看看他颈侧的红有没有消，却毫无征兆地撞上了拉比侧头看过来的视线。
一时间，我俩都怔了一下，接着拉比就又双叒叕跟被什么给烫到了似的，倏地把目光转了回去。
我呆了呆，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前面的乔治匆匆跑了回来：“怎么办，拉比大人，到处都找不到李娜莉大人他们……他们真的会在这里吗？”
确实，不知不觉间，我们都已转过了大半个城镇，却还是连亚连他们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真拿他们没办法，”拉比叹气，“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那招？”
拉比一脸凝重地点头，先是把我放到墙边坐好；接着原地起跳，认认真真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最后深吸口气，一本正经地把手放到嘴边，拢成了……嗯？拢成了喇叭状？
“亚——连——”
“开——饭——啦——”
我：“……”
原来所谓的那招就是叫狗吗！
然而，直到他从汉堡薯条马铃薯报到糯米丸子芒果布丁金枪鱼炒饭，又从鸡肉披萨鲜虾泡汤意大利面报到奶汁烤菜牛肉馅饼麻婆豆腐，亚连也还是没有出现。
“呼——不行了不行了，上不来气了，总、总之就先这么等着吧。”
拉比拄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随即也不知想到什么，忽地转头看向我。
“等等，我们这几个掉下来的都没事，那优和小克他们，会不会也……”
“确实……有这种可能。”我点头。
拉比眼睛唰地一亮，忙不迭地拉开架势。
“优你这个一刀平——”
——砰。
我们身后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神田一边扛着已然失去意识的克劳利，一边凶神恶煞地瞪过来：“叫谁一刀平！想打架吗，你这笨蛋兔子！”
拉比就像看不到他那副要吃人的神情一样，小孩子似的，欢呼着扑了过去：“优——”
……看把他高兴的。
“嘁。”神田却难得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优你肩上扛着的是小克吗？小克——”
“是他自己掉下来的……比起这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是很清楚，果然还是要先找到亚连啊——喂，快给我出来啦，你个豆芽菜！”
“谁是豆芽菜啊，笨蛋拉比！”
我倏地抬头，望向天空。
“是亚连的声音欸！”拉比激动地环顾一周，“可是，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从天上……？”神田眉头微皱，“难道说，豆芽菜那家伙……”
“都说了我叫亚连！笨蛋神田！”来自天空的声音一顿，“等一下，我这就给你们开个通往我这里的门。”
开个通往他那里的门？什么意思？
这个疑惑刚冒出个头，离我们最近的那扇门就唰地一变。拉比试探地推开，发现门后竟连接着一个纯白的房间，师父、亚连还有李娜莉，都在里面。
“塞西，乔治，神田，拉比……”
因为太过担心我们，李娜莉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她跌撞地跑过来，先是抱住了走在最前的我和乔治，接着又去抱我们身后的神田和拉比。
“喂！你这家伙！”神田虽然嘴上凶着，却干打雷不下雨，到底没有推开她。
反倒是拉比浑身一僵，几乎条件反射地拿掉了李娜莉抱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同时惊慌失措地看向我。
我却已然无暇他顾了。
我越过他们，目光茫然地划过房间中的种种摆设，只觉得一切都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熟悉得就好像在那些连我都无从知晓的时光中，自己曾不止一次地来过这里。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又是……和谁一起来的？
我下意识看向翘腿坐于镜前的师父。
师父也盯着我。
他侧咬着半根烟，微微眯眼，目光和我相接，俨然想要打破什么似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塞西莉亚。”他叫了我的全名。
——啪。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瞬间就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即破，我眼前一花，陡然便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你怎么还不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