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你到底是在和谁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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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比手上还保持着砸窗的动作，乍一看到我，表情竟也有些凝滞，过了好几秒，嘴唇才讷讷翕动了下：“塞西……”
我立马原地站好：“在！”
拉比：“……”
拉比看上去相当欲言又止。
我：“……？”
可别告诉我这是气得太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啊？
我这思维刚发散出去，下一秒，就瞥到书翁眼角凶光一闪，直接上前一脚将其踹倒，上去就来了个熊猫锁喉。
“你这小子！”老人家怒斥，“先是说哭了李娜莉小姐，现在又吓到了塞西小姐，是想上天吗——抱歉二位，我这就收拾掉这个蠢材！”
说哭了李娜莉？
我听得不明所以，直到一旁的克劳利小心翼翼地递来个眼色，我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李娜莉依然是我离开前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装束，此刻呆坐在台阶上，木然而无神地流着泪。
等等，等一下，所以拉比这气……其实是冲着李娜莉去的吗？
我就知道这种能调动情绪的好事肯定轮不到我！虽然刚才确实吓了一跳没错，但白激动了！
我不高兴地把目光转回来，就见刚刚还在蹬腿挣扎的拉比，也不知被书翁揪着领子低声警告了句什么，瞳孔忽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我……我知道了，熊猫……”
好吧，老人家瞬间变身暴力熊猫，左右开弓地给他来了个360°超级无敌飞身回旋大暴打。
“叫谁熊猫！还不快向李娜莉小姐和塞西小姐道歉！”
“抱、抱歉，李娜莉！”拉比捂着肿起的半边脸，看了看李娜莉，又小心地转向我，张了张嘴，“对不起……塞西。”
我倒没什么，有关系的是李娜莉。
她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却好似并未听到拉比的道歉，只眼球滞涩地转动了下，机械地朝我这个方向……朝门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却在没看到想见的人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灰败了几分。
正自不知所措的克劳利见状，想起什么，也跟着萎靡地低下了头。
——他们都以为亚连已经死了。
一时间，我那因吓了一跳而全然忘了去维持的……就仿佛事不关己、毫不担心一般的表情竟显得是如此突兀和格格不入。
但即便我知错就改，立马换上个痛不欲生的表情什么的，也……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个，李娜莉，你听我跟你说，”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我只好硬着头皮，主动出击，“其实……其实亚连他没死。”
“亚连……没死？”李娜莉呆呆重复。
“对，没死。”我当场开编，“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说法，有血缘关系的……我是说，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之间，是存在着某种难以用常理解释的心电感应的，如果其中一方已经离开了人世的话，另一方肯定是能感觉到的。”
“所以，既然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说明……”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有这种感应吗？”
当然没有啊！但我会跟你说这都是本人极具先见之明地把人家亚洲支部的老头子堵到巷子口不择手段问出来的吗？我不会！
我唰地竖起两指：“以吾师库洛斯·玛利安的人格担保，绝对有。”
……她为什么瞬间就从将信将疑变成完全不信了？
“我也不认为，”好在书翁及时开口，转移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个在赫布拉斯卡的预言中被称为‘时之破坏者’的小鬼，会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这里。”
拉比：“熊猫老头……？”
一顿叮咣暴打过后，书翁若无其事地继续：“当初，我之所以会拜托室长把我和这个半吊子编入库洛斯小队，诚然也有其他因素在，更多却是因为我对亚连·沃克其人抱有很大的兴趣——我想知道，这个少年的未来，究竟会有多大的可能性。”
书翁拢着袖子，目光平静地看着我们。
“你们觉得，‘时之破坏者’中的‘时’，指的什么？”
克劳利还没能完全从这个转折中回过神来：“指、指的什么？”
拉比捂着脸，恍然眨了下眼，试探地问：“时间？”
“时间，”书翁点头，“千年。”
我陡然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
拉比也明白了：“老头，你是说……千年伯爵？”
“其实，我一直在想，”也不知是不是舱内光线的关系，书翁那双隐于半明半暗光影间的熊猫眼，在这一刻显得格外高深莫测，“亚连·沃克，会不会就是那个……最终破坏掉千年伯爵的人呢。”
“果真如此的话，那个小鬼，”书翁视线偏转，直直穿过窗户上被拉比砸出的破洞，眺向远岸的群山，“就不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
先是轻描淡写地抛出结论，接着循循善诱地引导众人思考，再顺着大家给出的思路，有理有据地加以解释分析，最后，一锤定音。
我这才慢半拍地get到了书翁的厉害之处。
然而还没等我把这一系列步骤消化理解吸收，耳边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驱魔师大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阿妮塔小姐面带担忧地推开门，“我们刚才好像听到一声……”
然后她，还有她身后的马赫加小姐，就都看到了窗户上那个极其显眼的破洞。
阿妮塔小姐：“……”
马赫加小姐：“……”
马赫加小姐嘎巴嘎巴地掰着手指，以一种极为和善的表情，环视一周。
克劳利和书翁果断一指拉比：“是他干的。”
拉比：“……”
拉比：“哇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啊啊啊啊！”
在拉比满屋逃窜的道歉声中，之前一直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米兰达犹豫了下，捧着一叠衣物走到我近前：“那那那个，您就是塞西莉亚小姐吗？这、这是总部托我送来的新团服，给。”
我就说怎么问个话回来，除李娜莉外的所有人就都换上了新衣服。
原来是团服2.0出炉了。
我回到先前睡觉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抖开了自己的这件。
看款式就知道是乔尼的设计，一如既往的贴心，应该是考虑到我圣洁的部分性能，在喇叭袖上做了些许改良。虽然原理什么的我扒拉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但似乎是把袖扣做成了类似按钮的装置，按一下，整只袖子就会顷刻褪至肩膀，露出光裸的手臂。
这下就不用每次都费劲巴拉地挽袖子了。
事实上，我对新团服的绝大多数改动都相当满意，只是差不多都穿习惯的保守长裙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变成了超短紧身裤什么的……我不死心地拽了拽从腰旁搭下来的布料，总觉得有点没安全感。
都说了三五年之内是绝对用不到腿的，要不要对我的圣洁抱有这么大的期待啊……
就在我一边推门出去，一边心情极为复杂地思考到底怎么说才能彻底打消乔尼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相信我是真的没时候能突破第二阶段时，余光一下瞥到了靠在走廊墙上出神想着什么的拉比。
……吓我一跳！
拉比也被吓了一跳，目光下意识落到我从未裸在外面过的腿上，又慌张地移开，好半天才重新看向我的脸。
“那个，塞西，”因为之前下海救过米兰达，拉比的头发还处于一个半湿的状态，他却毫不在意，而是再度换上了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刚才……我刚才不是在冲你发脾气。”
我知道，你是在冲李娜莉。
你说我本来换了身衣服都快忘了这个事，你干嘛还非要特意跑过来提醒我？
我难得露出了一种不太高兴的神情。
“是、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啊……”拉比见状，愈发不知所措了，顿了顿，想到什么，忽然手忙脚乱地在裤袋里一通摸，摸出一个蔷薇十字架来。
没错，就是我们驱魔师团服上必备的那个蔷薇十字架。
“这个，”他献宝似的递过来，“这个给你。”
我：“？”
拉比迟疑了下，又从另一边的裤袋里翻出一堆零零碎碎的银制装饰物。
“不够的话，还有这些，”他双手捧着，小心地递到我面前，“都可以给塞西。”
我：“？？？”
我沉吟片刻：“这些……难道是……”
“都是从熊猫老头之前的团服上拆下来的，”拉比点头，末了还不忘强调，“我拆下来的。”
怎么这还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而且书翁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拆了？
“可是，”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要给我？”
“欸……？”拉比看着比我还惊讶，“塞西不是喜欢这些的吗？”
我不喜欢啊？
不是，等等，所以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就算我之前确实自己动手拆过两回团服没错，也确实多次向你炫耀过，但我那都是为了生计，你也不能因此就对我产生这么诡异的误解啊？
我顿时十分微妙地看回他。
“不……不喜欢吗？”拉比看上去失望又尴尬，一时间，僵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我就是想着……塞西看到这些会稍微开心一点啦，毕竟，才发生了那样的……不过你听我说，熊猫老头那个人是不会说那种毫无根据的话的，所以亚连他一定还……”
这人自己都还在难受，却想让我不难受。
“仔细想想，”我到底没忍住，在拉比把手收回去之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果然还是要为以后的突发状况提前做些准备啊，万一……你又误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呢。”
“……不要这样乌鸦嘴嘛。”
拉比一怔，反应过来，无奈地叹口气。
但他的嘴角，却幅度很小很小地向上翘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下。
*
我又不长记性地上了甲板。
推开舱门，入目便是如同被水冲洗过一般，清澈中显得格外高远的天空。一眼望去，万里无云，晴光一片，柔暖的海风卷着海潮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祥和——就好像之前那场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恶战，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一样。
我没敢再往船下看，避开那些翻涌着的波涛，挑了甲板最中间的位置坐下，一边眯眼吹风，一边慢吞吞地整理纷乱繁杂的思绪。
就在我越想越歪，思路直接从“说不定这次回去就能看到亚连身穿白大褂手扶单边眼镜像模像样跟在科姆伊屁后整理材料的场景”跳到“既然拉比那么愧疚会不会也给李娜莉送了些什么”时，忽听身后传来了鞋子踩在甲板上的声音。
我回过头。
是克劳利。
“塞西？”克劳利惊讶地和我打了声招呼。
我也礼貌地和他挥了挥手。
“那个，”可能以为我在外面吹风是因为心情不好，老实人笨拙地安慰我，“别担心，就像书翁说的那样，亚连在未来可是个大人物呢，所以……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你也别担心。”
你这看上去可比我担心多了。
“我不担心，亚连、亚连一定还活着的。”
别这样，你声音都发颤了大兄弟。
“说起来，拉比刚才一直在找你，”克劳利想起什么，“你们见过了吗？”
“拉比在找我？”我一愣，随即想起了之前送东西的一幕，“啊，见过啦见过啦。”
“那就好，”克劳利松了口气，他切换回日常频道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和亚连有些像，又有礼貌，脾气又软，“拉比他一直都很担心你呢。”
真的吗？怎么说？
我立刻用眼神噼里啪啦地暗示他继续讲。
谁知克劳利撂下这么一句后，便沉默下来，也学着我先前的样子，开始抱腿吹风。发现我冲他挤咕眼睛，还跟着不解地眨了眨。
……好吧，果然不能对亚连以外的人抱有过高的期待啊。
我只好清清嗓子，给他来了个助推：“你说拉比担心我，那他具体……都是怎么担心的啊？”
“怎么担心的？”克劳利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就……描述一下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话，就是……那位亚洲支部的使者走了以后，塞西不是也跟着不见了吗，拉比把米兰达从海里救上来后，怎么都找不到你，情绪就有些不对。后来又看到李娜莉那个状态，一时没忍住，就……后面的事你也看到了。”
“可我不都让蒂姆带话给你们了吗？”
“带话？是指蒂姆甘比做的……那几个奇怪的动作吗？”
……是我的错，我完全把除我们一家五口外基本没人看得懂蒂姆的传话这事给忘了。
我唉声叹气地低下头，想了想，又倏地抬起。
“等等，你是说，拉比当时发的那个脾气……也有我的份的？”
“欸？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克劳利连忙摆手，“拉比他没有冲你发脾气的。”
这你就不懂了，发脾气才代表在乎啊！
“不，仔细想想，我觉得他就是在冲我发脾气。”
“真的、真的没有啊。”
“不，绝对有！”
“你信我，绝对没有啊！”
我：“……”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我犟这个，我想有！想有的好吗！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跟他也透个底，趁亚连休长假的这段时间再给自己拉个临时盟友什么的时候，身后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塞西？小克？原来你们跑到这儿来了……在聊什么？”
“啊，塞西问我……”
“你这就出来了？”我连忙盖过克劳利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迎向拉比，“头发不是还湿着吗？”
“嘛，已经干得差不多啦，”拉比拿下毛巾，随手搭到一旁的栏杆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虽已极力掩饰却还是稍显刻意的放松，“别担心。”
他顿了顿，低头看向已经来到近前的我，不知怎么，微微怔了下，蓦地又重复了一遍：“别担心。”
我：“？”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他好像还挺希望我担心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你到底是在和谁生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