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对外别说是我的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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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比在教团的时候，我是不太想出任务的。
毕竟人这一生，怎么说呢，意外一抓一大把，谁知道哪次出去就壮烈在外面了。所以趁着还有机会，当然要抓紧一切时间，能多在一起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不过，如果是和拉比一起出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我明示暗示了科姆伊这么多次，他也始终没把我和拉比分到一块过。
全世界的驱魔师都算上揉巴揉巴也就那么十几个，每次都能完美错开实在诡异。我觉得奇怪，曾私底下偷偷问过科姆伊，可能是我一上午六小时问一百八十遍的真诚和执着打动了他，在某个下着暴雨的午后，科姆伊压低声音，就着窗外划过的青白闪电，神神秘秘地给我透了个底。
他说，是书翁不同意。
我：“……？”
万万没想到，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对方的老家长。
这下我彻底哑火了——不然怎么办？还能觍着脸去跟书翁正面刚吗？人家老爷子可都80多岁了，而且没看到他还长着对尖耳朵吗？
所以这次也和往常一样，又双叒叕没能和拉比一起出任务。
准确地说，是没能和任何人一起，等待我的又将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战场。
我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当晚就坐上了开往西亚的火车。
任务还是老样子，冗长而单调。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我居然遇到了在教团挂失了四年的师父。
“塞西……？”
师父一如既往地披着那件骚包十足的黑金大衣，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搂着位身材丰满的混血女郎，走过转角乍一瞥到我，惊得叼在嘴里的烟都掉了。
我则一秒甩掉行李，光速揉乱头发，声情并茂、慷慨激昂、活像饿了几百年没见过肉似的扑了过去。
“终于找到您了——爸！爸！”
说真的，我就差往脸上抹点灰了。
师父：“……”
师父嘴角抽了一下，看上去好像并不想和我来个感人肺腑的久别拥抱。非但不想，还好像很想抄起什么来砸我，但可惜，他身边可没有蒂姆甘比。
……这个魔鬼！他竟然把那个看起来就很重的行李箱扔过来了！
事后，师父带着头上鼓起个大包的我去了他借住的混血女郎家。
说到这个，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你说这么多女人，有一个算一个，为什么得知师父早已有个我这么大的女儿后，非但没有甩他一个爱之深恨之切的耳光转身就走，反而看他的眼神比起以前还更要热切了？
而且那热切中还带着浓浓的怜爱？和崇拜？
她们到底都脑补了些什么啊？
怎么带着只大拖油瓶的离异男人这种设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魅力加成吗？
房间里意料之中还残留着浓郁的酒味。
混血女郎带上房门，贴心地为我们这对多年未见的“父女”留出独处空间。可能自己也知道这种隔夜的味道多少有些不好闻，师父径直走过去，推开窗，放进了潮热中裹挟着些许海腥味的新鲜空气。
又在微拂的风中，靠到窗边的墙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根烟点上，装模作样地问了下我的近况，以示关心。
这个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师父，我又又又失恋了。”
师父这才纡尊降贵，赏了我个眼神。
“还是那个跟着书人的小鬼？”
“当然了，”我强调，“我这张脸看着就不像那种会移情别恋的人吧！”
“怎么，还看不起移情别恋了？有什么不好，你们两个笨蛋内部消化一下不也挺完美的，就当是对废物的回收利用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提出这一惊悚建议的师父：“您的意思是，让我和亚连……”
“没错。”师父矜持颔首。
“——□□？”我慢了一拍地接上。
师父：“……”
师父叼在嘴里的烟又掉了，他俯身捡起，摁在烟灰缸里，同时木着脸环视一周，抄起床上的钉珠枕头就砸了过来。
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完全小意思，我迅捷、熟练、又嘚瑟地躲过。
结果下一秒，咔嚓一声，断罪者黑洞洞的枪口就怼到了我脑门上。
……干嘛啊，你说砸东西我们就从一而终一直砸东西，中途换攻击方式什么的，多不专一啊！
嗯？这是保险被拉开的声音吗？
等等，子弹上膛就太过分了！
“……行了，说说吧。”
一番爱的教育过后，师父往床上一坐，重新点起一根烟。
而头上又被怼出个大包和先前那个刚好左右对称的我呈东洋跪坐式，老老实实把总计64次的英勇事迹毫不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连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对外别说是我的弟子。”
好的爸爸，没问题爸爸。
但当面肯定不能这么叫，我想了想，从行李中翻出驱魔师专用的小笔记本，一脸求教地看向师父：“那依您的经验，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扭转现下的不利局面呢？”
师父以一种相当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回我。
半晌，放弃了似的吸口烟。
“一直这么上赶着，能搞定才有鬼。”师父呼出口烟雾，他的音色本就低沉，刻意放缓后，更显得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好女人，没那么容易被得手的。”
“可您每次不是过去说句话就……”
“一般人能和我比吗？”
出现了，这熟悉的自——自我认同感。
“脸有多重要就不必赘述了，长相和性格，至少要有一样拿得出手，而你，就属于那种……”
“两样都拿得出手的？”
“两样都可以直接放弃的。”
我：“……”
要不是我现在有事相求。
“听好了，”师父指间夹着香烟，随意地一点，“当硬件条件不够出色时，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学会从其他方面入手。”
“其他方面？”
“性格倾向，思维模式，兴趣喜恶，无外乎就这么几点，投契……投其所好总懂吧？”师父漫不经心地说，“这不就是你以前……”
因为要记笔记，师父特许我挪到了桌子那边。也不知是不是离得远了，师父后面说的那句我没太听清。
我伸长脖子，不确定地问：“什么？”
“什么‘什么’？”
“您刚才说我以前……什么？”
“耳朵出毛病了？我什么也没说。”烟头的红光闪灼着，师父探手往烟灰缸里一弹，轻描淡写地否定。
……真是我出现幻听了？
还不等我细想，师父就一眼瞥了过来：“都记下来了？”
也不知道师父一个局外人在急什么，我这边刚一点头，他那边就又叭叭叭开始了。
我只好暂时把疑惑抛到脑后，埋头唰唰唰记了起来。
没想到师父这人虽然态度上不怎么样，说的内容倒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时连记带消化，忙得太认真，过了半天才发现，师父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
我疑惑地抬头望过去。
日轮垂西，溶金般的晖光顺着敞开的窗户洒进来，师父的脸，隐在徐徐缭绕的金红烟雾后面，不知怎么，竟有些看不真切。
他好像垂着眼，又好像隔着烟雾，凝视着我。就在我被盯得发毛，想要开口叫他时，师父忽然毫无征兆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叫我：“塞西莉亚。”
空气陡然凝固。
“刺啦——”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在某个瞬间倏地远去，等反应过来，我已经站了起来，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突兀而刺耳的一声。
头皮发麻的感觉一波强过一波，一时间，混杂着剧烈的心跳，我只觉自己被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牵引着，张了张嘴。
“——别这么叫我。”
冰冷，尖锐，充满抗拒。
又来了。
我总是这样。
和一起在教团共事的神田不同，我总是希望别人能亲切地叫我塞西，而不是塞西莉亚。
无论熟人，还是陌生人。
我甚至听不得别人叫自己的全名。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叫。
师父曾踩着小时候的我，这样评价过：“真是够了，你这小鬼到底是有多缺爱？”
可从师父对我童年生活的那个描述来看，我那爱满得不溢出来就不错了，再怎么也不可能缺啊？
久而久之，我便认定这是自己为人亲和的证明。
不然还能是什么？没看我连被叫个疏远点的称呼都会不高兴吗？
问题就是，我这次不高兴得似乎有点过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理智终于回笼，我咽咽口水，刚想和师父解释虽然以前不好说，但这次我绝对没有故意在针对他，就听他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师父：“真是越来越像了。”
“越来越像什么？”我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越来越像个好女人了——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师父不急不缓地掐灭烟蒂，“再修行个八百年去吧。”
不是错觉，今天的师父确实有哪里不对劲。
我忍不住拿眼睛瞄他，几番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师父看都没看我。
“那我真说了？”
见师父默许，我深吸口气，把心一横。
“师父，我的真实身份，其实……”
师父：“？”
“——是您的私生女吧？”
师父：“……”
“否认也没用，您刚刚已经暴露了！”我一脸笃定，“那个所谓的越来越像指的就是越来越像妈妈了对不对？所以您当年果然干出了那种抛妻弃……”
然后我就又被断罪者怼脑门了。
因为急着去过没有拖油瓶弟子打扰的二人世界，师父很快就把我打发走了。
临别之际，还用圣母之柩给我下了暗示，一旦我“不小心”和任何人泄露了他的行踪，就会一辈子都处于悲剧的单恋之中。
我：“……”
什么是魔鬼？这就是魔鬼。
我本以为告别了恶魔般的师父，再消灭了真正的恶魔，就可以愉快地回教团见拉比了，却冷不丁被告知这还是个连锁任务。
就是解决了城市A，还要连带着解决其周边BCDEFG的那种。
就这样一连排查了两个多月，我终于从当地负责接引的探索人员口中，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他说教团让我尽快赶去和其他驱魔师汇合，共同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我沉吟片刻，一脸严肃地问：“这个‘其他驱魔师’，是指……？”
“听说是沃克大人他们。”
“我的意思是，请把这个‘他们’展开来说。”
“……咦？”
总之，没想到这次汇合的人还挺多，除了亚连，李娜莉和克劳利也在，还有书翁和拉比。
是的！我没听错！就是拉比！
我决定收回以前在背后叨叨过的那些话，虽然你妹控的程度诡异得一批，言行举止也不像什么正常人，还会在假期问题上欺骗下属感情——但！是！
科姆伊你本质上果然是个大好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对外别说是我的弟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