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该不会是在撒娇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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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是中毒，不是敌袭，也不是路遇无差别杀人被捅了一刀——拉比只是很普通地没顶住连日来的颠簸和高温，发起了高烧。
我匆匆遵医嘱买回药，看到旅馆还好好地立在原地，没塌也没面目狰狞的炮管胖子在空中突突突开炮，提起的心这才咕咚一下落回原位。
不怪我心里没底，从旅途开始到现在，这还是我和拉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分开这么久。
我原想着就这么点距离，快去快回能有什么事，却不想回来的途中还真就出了岔子——在穿过一条窄巷时，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当地男人忽然就截住了我的去路。
我当然第一时间就抽刀划了自己，看得他们一愣；半天也没等到他们变身，我也一愣。发现这几位压根就不是恶魔后，我心情极为复杂地把匕首怎么拔|出来的，又怎么原封不动地插了回去。顺便热心地规劝他们不要没事就尾随长相漂亮的外国友人，毕竟没有什么是不能自给自足内部解决的对不对。
然而这么一耽搁，回来得就晚了，借旅馆的小厨房煮好药后，我忙不迭地回了房间。
小小的拉比此刻已然完全陷在了宽大软绵的床里，听到门响，费力地把眼睛撑开条缝，迷迷糊糊地望了过来。
药刚出锅，还有些烫，我把药碗端到桌上，先过去帮他换下了额头上的湿手帕。
然后我就发现，无论自己做什么，拉比都始终迷瞪瞪地望着我。我走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跟到哪儿，半步都不肯落下。
我迟疑地回到床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拉比毫无反应，依旧懵懵懂懂地看我。
却在我试探无果，转身要走时，伸出小手，抓住了我的……嗯？抓住了我的头发？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回头，就见小小的红发孩子嘴一瘪，抓得更紧了，甚至那片翡翠般剔透的碧色上，还瞬间漫过一层水意。
看上去竟有些委屈巴巴的。
我：“……”
你薅我头发，你还委屈上了？
不过烧糊涂也有烧糊涂的好，虽然差点没把我薅秃，但只要挺过这一关，就怎么摆弄怎么听话，就连那么大一碗苦了吧唧的药汁，都吨吨吨喝了进去。
“好了，睡觉时间到。”
顺利完成喂药任务后，我把拉比按回床上，掖好被角，安抚意味十足地拍拍他的小脑袋。
拉比的眼睛眨巴两下，真的乖乖合上了。
天已经很晚了，墨黑的夜黏住了窗外的每一个角落。茫茫夜色中，目力所及，只有昏黄的街灯还伴着蝉噪声，在朦朦胧胧地闪烁。
我拉上窗帘，吹熄煤油灯，轻手轻脚地搬了个小凳子到拉比的床前。
也不知是不是药劲儿上来了，拉比的状态比先前好了很多，很快就发出了平缓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我很轻很轻地趴到床边，待眼睛适应屋中的黑暗后，便专注地看着他的轮廓发起了呆。望着望着，慢慢竟也生出了睡意，撑了一会儿还是眼皮打架，便合上双眼放任自己也睡了过去。
醒来时，长夜已经过去。
浅青的晨曦顺着窗帘的缝隙泄入，打在拉比熟睡的脸上，仿佛给他的眼角眉梢都镀上了一层凉凉柔柔的光。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抬起，探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是很烫。
都一个晚上了，还没有退烧吗？
我脑中还有些发懵，迷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迟疑了下，忽然鬼使神差地探身过去，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
——这回不烫了。
果然是我手太凉了吗？
我放下心来，刚要退开，余光一瞄，就惊悚地发现本应还在熟睡的拉比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茫然地、呆呆地看着自己。
我：“……”
我冷静地和他对视两秒，冷静地起身，冷静地把手覆到他的眼皮上，然后……唰地往下一抹。
拉比：“……”
拉比重新睁眼：“干、干嘛啦，塞西。”
我引以为傲的智商这才回笼，尽可能公事公办地跟他解释：“我刚才是在帮你试体温。”
“……我知道，”拉比很是无奈，虽然整个人看上去比昨晚精神很多，声音中却带着一丝高烧过后特有的沙哑，“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啊。”
那就好，这不是怕你以为我是个变态嘛。
“烧应该是退了，”我喂他喝了点温水，“不过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嘛……虽说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比起昨晚，确实好多了。”
看来那碗黑漆漆、黏糊糊、看着就苦的药确实管用。
事不宜迟，我果断又煮了一锅巩固疗效，却不想这次一上来就出了意外。
“等等等等！这也太苦了！”
拉比的小脸整个皱成了包子，只喝一口就不干了，在床上扭来扭去拼命躲着我手里的药碗，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嘴。
“拉比，”我有些没想到，“你这么怕苦的啊？”
拉比一滞。
“就像小孩子一样哎。”
“我、我现在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吧！”
“可你昨晚明明喝得很痛快，咕嘟咕嘟，几口就干了。”
“那不是都烧糊涂了吗，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啊，没有参考价值的！”
“怎么会，你清醒着呢，你睁着眼呢。”
“睁着眼并不代表意识就是清醒的啊，总之饶了我吧，这也太苦了，塞西我不要喝嘛——”
“拉比，你该不会……”
我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开口。
“是在撒娇吧？”
拉比猛地噎住，一时竟有些张口结舌，也不知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耳尖都泛了红。
“但撒娇也没用，”我义正辞严，“无数的经验教训都告诉我们，小孩子，是不能惯的。”
“……什么啊！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啦！”拉比耳尖上的红瞬间就褪了下去。
“不是你自己说自己是小孩子的吗，”我端着药碗，再度凑过去，“还有你这么怕苦，以前生病都是怎么过来的，硬挺吗？”
“以前有熊猫老头给针灸啊。”
我吃惊地眨眨眼：“你不怕扎针反而怕吃药？扎针不应该更疼的吗？”
“真正的专家下针时是不疼的，”拉比给我科普，“好吧，也不是完全不疼，大概就是那种被蚊子叮了一下的程度吧。”
“被蚊子叮你都感觉得出来？”
“你的关注点在哪里啦！”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必须干了这碗药，”碗中热气氤氲，我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不由分说地喂到他嘴边，“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少年。”
拉比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并没有躲。
他怔怔地看着我吹药的动作，当我把勺子凑过去时，几乎下意识就喝了进去。
拉比：“……”
然后瞬间皱成包子脸。
“真听话。”我立刻把提前剥好的牛奶糖怼了过去。
拉比一时没反应过来，再一次，想都没想就吃了进去。
“这下不苦了吧？”
*
考虑到拉比的身体，我们在当地住了将近一周才重新启程。
离开当天，拉比特意拉我避开了旅馆前面那条街，走了另外一条路。据说是听到隔壁有人议论，说当地几名壮年男子不知怎么忽然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专门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种有碍观瞻的事，怕我看了会对眼睛不好。
我微妙一顿，适时露出些惊讶的神色，并对他这个爱护眼睛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赞扬和充分的肯定。
拉比：“……总觉得塞西好像知道些什么呢。”
我：“你的错觉。”
不过自从得知了我们是三组人中行进最慢的一组——虽然我觉得这结果挺明摆着的，我和拉比就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基本不在任何地方做任何无意义的停留。
直到我们来到印度北部和尼泊尔接壤的那座城市。
彼时我们打算去赶当天的最后一班火车，不想走着走着，我这脚就跟黏地上了似的，迈不动步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地方眼熟，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师父带我和亚连来过这里的。”
拉比不明所以地转向我。
“正因为来过，我才能一眼就认出，”我深吸口气，一指刚被我们路过的某家甜品店，“那是一家能做泡芙的店。”
“泡芙？”拉比慢了一拍地get到我的意思，顿时有些无奈，“可现在再不抓紧时间的话，就要赶不上这班火车了，泡芙什么的，等到下个城镇我们再去吃个够怎么样？”
“可是，那家做得最正宗了。”
“……正宗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合适吧？”
“可是，那家做得最好吃了。”
这个真不是夸张，自从师父带我吃过一次，我就再没能忘掉那个味道。
哪怕后来又吃了成千上万个泡芙，甚至其中还包括我们的食堂之神杰利做的，也没一个能出其右。
“我说塞西，别露出这种表情嘛——”
“没关系，不用管我，”我沉痛摆手，“现在不是吃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快点赶上火车，不然就又要耽误一天了。”
拉比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几秒，放弃了似的叹口气。
“嘛……算了，再急也不差这一天，大不了明天早上起早走好了。”
“不，不需要为了区区几个……区区几十个泡芙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相信我，我挺得住的。”
拉比：“……”
拉比：“那你就别拖着我往店那边走呀。”
大约十分钟后，我已经埋首在新鲜出炉的泡芙山里了。
虽然我一如既往地把所有能点的口味通通点了一遍，但第一个果然还是要从店里的招牌咖喱酥皮奶油爆浆巨无霸泡芙开始。
第一口要正式点，我熟练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坐直身体，深吸口气，小小小小地咬了一口——
最先感受到的自然是那股特有的、外酥内滑的口感，淋漓浓郁的汤汁随之一点一点地溢出，尚来不及细细品味，一咬就爆、香而不腻的咖喱馅就在舌尖化开，瞬间就征服了我的味蕾。
好！好！吃！啊！
我满足得整个人直冒泡泡，一时都有些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真有那么好吃吗？”有声音迟疑地问。
“那还用说，”我吃得上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家泡芙在我心里的地位，可是仅次于拉比的。”
我说完就忘，完全没当回事，出于惯性，又接连塞了四、五个泡芙才隐隐感到有哪里不对。
我停下动作，慢慢慢慢侧过头，正好对上拉比无比惊愣的表情。
我：“……”
我脑中霎时轰隆隆一阵电闪雷鸣。
要、要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该不会是在撒娇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