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意不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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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清而高，干净得像刚洗完的蓝白袍子，高得遥不可及，似在千里之外。
想到公子默的消息网不小，宁九漓便探寻着问道：“默哥哥，你有我娘亲的消息吗？”
“有。”公子默答得痛快。
“在哪？”宁九漓灰暗的双眼一下子亮闪闪的，像是在黑夜中陡然发出光彩的夜明珠。
“汐国云京。”公子默道。
“娘亲她，如何会在云京？”宁九漓心理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十几年前，为了联汐抗洇，姑姑远嫁于云京。”公子默道。
宁九漓呆立当场，她从来未想过把汐国王后和她娘亲的名字划上等号。如此说来，那她的爹岂非是？
公子默看穿了她所想，叹息道：“姑姑和汐王本就是政治联姻，她无非是担了个王后的名，却从未和汐王有过夫妻之实，但她偏偏怀孕了。汐王即便是不爱姑姑，但姑姑却有损了他威严之实，即便面上装作不知，心里头也留下了疙瘩。木歧之战，若不是他按兵不动，姑姑何至于被重兵包围，无奈跳崖。”
宁九漓第一次听闻别人说起娘亲当年和自己的身世，眉毛动了动，竖起了耳朵。
但是，她并没有等到下文，公子默并没有说下去，因为这个时候，一个人远远地走来，。
俊秀的少年，倔强的眼神。单膝跪地，腰板直挺。
虽然很久未见，但只一眼，宁九漓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着军装的少年是阿斐。原来阿斐终是入了羽林军。
“见过公子，郡主。”阿斐的声音恭敬而无一点阿谀之气。
这样的少年，令人联想到的便是耿直而忠诚，极易博得他人的信任。
所以，公子默看似不疑有他，摆了摆手，亲切地问道：“齐侍卫有事？”
阿斐看了看宁九漓，欲言又止，禀道：“我可以近点儿说吗？”
公子默脸上带笑，余光一瞟，便看到了阿斐微微颤抖的指间。但他眼里的笑意却不减反升，轻笑道：“当然可以。”
于是，阿斐一步一步地走近公子默，直到凑到了公子默的耳边。
但他递出的却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把刀子。
刀尖一如弯月，刺向公子默。
速度极快，不过白光一闪，便要扎进公子默的心脏，千钧一发，公子默的速度却更快，一眨眼功夫，刀子扑了个空，公子默已站在了阿斐的身后。
这回，被刀子抵着的换成了阿斐。
命被捏在别人的手中，但阿斐的眼中却没有一丝胆怯，眉眼间的寒气愈来愈重，瞪大的眸子亮得骇人。
“我杀不了你，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阿斐狠狠地道，便闭上了眼睛，做出了英勇就义状。
在黑暗中，少年的心沉沉浮浮，等了许久，却迟迟未等来死亡的痛楚。迟疑地睁开眼睛，天空依旧青蓝，而公子默已站在了三尺之外，正笑望着他。
“你为什么不杀我？”阿斐疑惑着问道。
“给我一个杀你的理由？”公子默反问道。
“我意图刺杀你，这个罪名还不够重？”阿斐道。
“但是你并没有成功。”公子默云淡风轻地道。
阿斐一怔，却迅速涌上坚毅的神情，咬牙切齿地道：“就算你不杀我，我还是要千方百计地想要来杀你。你利用我，让我无颜再见故人。”
公子默负手而立，长衫飘飘，清雅如画。
“齐侍卫如何能怪责于我？”
阿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人说公子有千面。先是扮做了一个算命先生来糊我，说什么红光及身，是大吉之相；印堂发黑，又是大凶之相。当天在酒家被小二烫伤，让我以为大凶已过，便是大吉，正好遇到了羽林军统领，邀请我从军。谁料做了这羽林军侍卫后，才是我真正大凶的开端。你一早就派人监视我，所以你才在云中君每一次行动前便暗中布置了。如果不是你这斯阴险狡诈，用一石二鸟之计，老子如何会成为被唾弃之辈，无颜再见故人？”
他越说越上火，到最后连粗口都涌了上来。
与阿斐的焦躁相比，公子默面容平和，波澜不惊。就连站在一旁的宁九漓，听着公子默和阿斐的对话，都不得不佩服公子默的定力。
“我听闻齐侍卫喜欢兵法，应该知道兵不厌诈，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我败在齐侍卫的计下，决不会有任何怨言，当甘愿受之。”
公子默说得一派坦荡，如万里无云的天。
阿斐又是一怔，坚毅的表情仿佛有一丝松懈。
“你下去吧，是去是留随你的意。”公子默又道。
阿斐沉默了一阵道：“我会留在这里。”说完，规规矩矩地行礼离去，竟和来时一般。
宁九漓望着阿斐远去的身影，喃喃地道：“默哥哥就放心纵虎归山？”
公子默浅浅一笑，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攻心为上，这人最擅长的怕就是收买人心了。宁九漓如是想着。
“阿漓，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所以澜国必须强大起来，才能迎回姑姑。”公子默望着蓝天，长长地叹道。
“嗯，以默哥哥的能力，澜国一定会越来越强盛的。”宁九漓附和道，反正挑着好话说总没错。
“只有我们兄妹同心，方能其利断金。要澜国强起来，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公子默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宁九漓，灼热的视线如同正午的阳光。
“可是……”宁九漓低头避开，不敢与那视线缠绕。
“阿漓……看着我。”公子默道，语气中夹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宁九漓很没骨气地抬起了头，对上了眼前的那双眸子。
瞳孔的颜色没有羲子翌来得那样深，那样黑，略显褐色，但很亮，比琉璃还亮，眼里流光溢彩，灵动得仿佛连眸子都在说话。
原来眼前这个人的眼睛这样漂亮，宁九漓刚在心里下了个结论，便听公子默的声音传来。
“每每刺客来袭，你都能化险为夷。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次次如此，阿漓，我怎么能小觑了你？”
那么这一路的遭遇，可是巧合？
不过当下——倒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她唯有和阿斐一般——与虎谋皮。
宁九漓无奈地想着。
康和五十九年冬。
先王崩，举国大丧，公子默继位，改年号为天宇。
然，新王弗一登基，便缠绵病榻，十日里有九日不能早朝。
遂封老丞相俞泰安为辅政大臣，宁九漓为摄政公主，一同协理朝政。
齐斐意图刺杀公子默十二次，均以失败告终。
天宇元年，羲子翌迎娶汐国二公主明若翡为妃。汔王病重。
汐国闻澜国新王病弱，遂以沫熙为将，率兵十万，攻于澜国。
方燕鸿初授将军衔，拒敌于牧野。
齐斐无任何动静。
天宇二年，汔王病逝。
遗书传羲子翌为王，羲子翔发动宫变，然羲子翌早有所备，羲子翔一众反被围住。
羲子翔不甘被擒，自缢于城门。羲子翌继位，改年号为祀和。
方燕鸿因拒敌有功，拜镇国大将军。
齐斐沉寂一年后，再次靠近公子默，割下其一绺头发，名曰以发代首。
天宇三年，夏。
这一天，夕阳渐渐沉去，原来一晃，竟已过了三年。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意不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