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公主与龙》圣音天使

6、她与(2)

　　米拉依他说的做，花了些功夫转移到他的身后，阿尔曼没有作声，可是她看到了视线所及，他的每一寸肌理都开始发生极快的转变，而且红光舔舐的脉络分布比从正面所见的还多，由脊骨密密麻麻向两侧交织伸展，尤其到了两块肩胛骨的位置。
　　看上去十分危险，却妖异地迷人眼。
　　骨头倏尔超乎常理地变巨大，漆黑的鳞甲只消一秒就完整长了出来，彼此契合。她尚未分辨其它地方的变化细节，龙已然展翼滑翔过低空的海面，而自己貌似又趴在了不久前的龙背的中心。
　　米拉左顾右盼，她水平以下的视野接近三分之二被牠的躯体占了。坐船观赏到的景色大概都要比她现在多。
　　“我下次要换一个风景开阔的座位！”她盯住龙首，胸有成竹地决定道。
　　龙不晓得自己哪里又惹配偶不快了，牠的心好累，此刻只想回礁石上吹风去，本能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于是米拉不用怎么费神，就察觉出丈夫的小别扭。
　　接连两天，阿尔曼都闷闷的不爱答话。如今两人成了那种关系，她也实在不想耍之前使过的任性招数。
　　怎么做？她转了转眼珠，披上淡紫色绣雪花暗纹的对襟长裙，随意用丝带束好了辨结，昂首阔步，朝格桑花绽放的岩礁出发。
　　其实在她离开的那个清晨，便在藏着帆船的山洞口瞥见焦黑枯残的花簇。阿尔曼在那之前就打算送花给自己了吧？可惜，她当时心如死灰，哪还有细究这些的心思，再说她也看不出花簇原来的样子，要还原花簇给他一个惊喜，似乎不实际。那不如让她抛开无谓的顾虑，全心全意为了取悦他，准备截然不同的惊喜！
　　米拉一面想象布置后小窝呈现的画面，一面摘下姿彩各异的格桑花，猝然，一条古怪的物体冒上了眼皮下的岩礁底。
　　起初她没太留意，以为不过是海藻之类被水流冲刷上了海面，可是待她改变主意，想多摘一枝花时，惊见旁边又多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棕红色物体，并疑似只是个首端，它们不约而同一扭一扭地往上攀移起来。
　　米拉心头一寒，就近捡了块比手掌大一倍的石头，毫无准头地对正下方的怪东西砸了下去！
　　明明没砸中，那两条东西却像受了惊动，咻的滑进了水下。
　　她眉头锁起，考虑着要不要告诉阿尔曼。
　　可当她扬起脸，四面环海的景象叫那个疙瘩悄无声息地被剔去。结界内一直是龙的天下，连她脚下的岩礁，亦是阿尔曼祖先的微不足道的遗骸一角，那么她还怕什么？
　　“米拉，你真是笨蛋。”她嘀咕道，嘴角不觉翘起。

　　如米拉所注意的，阿尔曼已经两天都在躲着她。这时，他在岛的另一边捕着今天的晚餐，上半身赤着，手持“鱼叉”，心不在焉地关注着水面下。但心不在焉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发挥，小家伙仍旧一边不解主人的消沉，一边欢乐地确认铁桶内的食物越来越多。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可以变龙捉些更肥美的海鲜回来，提不起劲；米拉变着方式和他聊天时，可以跟她坦白自己的郁结，口却闭得紧一紧。何况连他都弄不清自己为什么失落，该要他如何跟她提？
　　阿尔曼精准地又刺中了一条鱼。
　　好吧，如果她今晚还愿意跟自己说三句话，他就向她道歉。他着实受不了自己这样令米拉也不高兴的情景！
　　两天以来，他头一次亲自提着食物出现在厨房。
　　小家伙撒开爪子跳上了料理台。
　　米拉一个长勺过去：“这不是给你饭前吃的！要吃自己去树上摘！”
　　小家伙毫无气势地呲了一下牙，往门后的阿尔曼瞧了眼，果断自力更生去了。
　　“阿尔曼，”她没看他，弯腰着手点炉火，“你再不把鱼给我处理，它们下锅时可都不新鲜了。”
　　阿尔曼两步并一步递过了铁桶，米拉直起了身，他本以为会见到她生气的脸，但没有，她接下食物打量了几眼后，对他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他的忐忑，连带心中毫无道理的阴霾，被瞬间驱散。
　　“辛苦你了！快去洗个澡，然后回来用晚餐。”
　　他们成为夫妻后，米拉让他以后都到龙腮池洗浴，这是每天入夜前他另一件必做的事。
　　虽然还不是很习惯，但烦恼有时候也会带来琐碎的甜蜜。
　　比吃龙心果还甜。
　　即便没够三句话，阿尔曼仍旧决定晚饭时间跟米拉和好……单方面地。抛却思疑后，他走的每一步俱带起美妙的清风。
　　夜凉如水。
　　半披着银白色镶乌线鹰隼图腾宽袍的阿尔曼，张嘴接过米拉递来的果肉切片，“你没有做错什么让我有生气的理由。”
　　“那更糟你知道吗，阿尔曼？”她拿起另一块果肉，因为是要轻松地开诚布公，米拉没有转过去看丈夫，“正是我没做错事情，你却明确地在生气，那让判刑显得更加无辜。这让我想起你上一次对我的指控，当时至少还有几分的事实摆在面前。”
　　“米拉……”一提到那一次，阿尔曼就觉得浑身无力。
　　她吞下了果肉，又拿起一块，而且是最后一块，将它掰成两半，“所以经过反省，我知道你的生气不会毫无理由。张嘴——”
　　他觉得心跳又强烈了起来，怔怔地照做。
　　“可你的道歉我还是不客气收下了。不过原因要接着找，否则以后仍旧会纠缠不休，哪天牠因此暴躁到了极点，受罪的可不止是你。”米拉依偎他的胸前，手停在了那上面片刻。
　　在她退开之际，阿尔曼扣住她的细肩，迫不及待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