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公主与龙》圣音天使

17、梦想(2)

　　然而来不及松口气，他们撞上了另一块木板，这次弄出的声音有点大，断开了一下，又接连发出“嘭”“嘭”两声。却是两人生生摔在地板上。
　　“阿尔曼你……”确认女儿安然无恙，她在黑暗的环境中压低声音问。
　　阿尔曼准确无误抚上她的脸庞，打断她道：“我没事，只是很平常的一跌。吉瑟敏她还好吗？”
　　她点点头，笃定他看得见，“她仍睡着。老样子，天塌都吵不醒她。”
　　多亏在路上小女孩抵不住睡意，歪倒了在自己怀里，这个行动实现起来才少了些许顾忌。否则单凭她不依不饶的嗓门，他们恐怕得把侍卫统统引过来。
　　“你呢？”虽然他已尽全力护住她们俩，但还是怕出了闪失。
　　米拉极轻地笑了：“原本我们不用被摔的。看来他们到底移走了那条地毯。”
　　“什么地毯？”他起身，扶着妻子的胳膊想接着拉起她。
　　她却把他的手挪向女儿短小的身子，“你先抱住她。”感到双臂一轻，她没一会就自行站了起来，算着步数走到墙边：“这是妈妈待嫁时住的房间。”
　　沙拉一声，淡淡月光如破壳一样冲破了昏暗的裂缝。
　　她看了眼窗外陷入沉睡的城镇，把右边的窗帘也拉开。阿尔曼的影子朦胧投在了图纹简洁而精致的地板上。
　　“成为公爵夫人后，这里成了她的书房，但已经很少使用了。他们没清理房间以前，我常来乱翻她的东西，读到了许多……我在城里一辈子都见识不了的事物。”回到方才掉落的位置，她盯着空荡的地板，仿佛犹看得见那张早不知去向的地毯，“毯子也是妈妈的。我只要找到有趣的卷籍，便会呆在上面一直看。后来爸爸封了这个房间，唯独在我任性的要求下，保留了地毯和那个书架。”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毯子最后还是没了，书架则是空的，曾经规整摆满了物件的一个房间，此时此刻显出超越想象的反差。
　　她返回现实，从阿尔曼怀里接过女儿，并朝他瞥了一眼，举步没入迷蒙的暗影：“倒是爸爸把他的寝室搬到了隔壁，另开了一扇连通的房门。”
　　手在门把上缓缓下压，一声喀拉脆响清晰入耳。
　　他追上她的步伐，疑问正要冒出嘴，她已情不自已地迈向了前方。
　　穿过狭窄的门，阿尔曼但见她又停了下来，这时候她打开了一个大衣橱，弯腰摸索着。
　　“米拉，你在干什么？”
　　她顿了顿动作，却不是要回答他，恢复站姿，伸手不见五指的阴影下，她手中变出了一面宽大的织锦：“啊，是这个！你可以先凑合披着，阿尔曼。”转过去递给他。
　　阿尔曼会意过来，她这是为自己找遮挡物，可又不明白，衣橱里不是挂着满满的衣袍吗。按下不必要的困惑，他上前拿过衣物，却感到被卡住了，视线稍稍错开，一只小手不明所以地揪住了一角。
　　“吉瑟敏，放手。”米拉想不到女儿在这时醒来，声音急切又夹杂着无奈，“快让爸爸穿上。这不是玩具，我们没在跟你玩。”
　　“巴！”透出倔强的意味。
　　一道光朝他们散射开。
　　她不由分说把织锦扯过丢给丈夫，臂怀中的小女孩扭起了身子。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甫传来，米拉暗暗深呼吸了一下，正面直视提着灯的白发老人：“爸爸，我回来了。”
　　公爵对幼女深夜出现在此相当惊讶。
　　由于她从亡妻的旧房走出，他一度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或者是后者的鬼魂化作了米拉的模样。但均不是，她的眼神在烛光的反射下那样生动明亮，她一步步迈向自己时，面上满溢了丝毫不假的思念之情。
　　他没产生幻觉，亦非在做梦。
　　释然后，他打住了她的说明，对他而言，孩子回家不是需要特别交代的事情。何况，她还带着他的女婿和外孙女。
　　已经太晚了，他没唤来仆人，也还暂时不想惊动他人，直接让他们到米拉出嫁前的寝室休息。
　　关上门，米拉出神环顾阔别已久，却并未蒙尘的寝室。过了一会，她才记起自己忽略了阿尔曼和吉瑟敏。这个地方对于他们是全然陌生的，吉瑟敏还小，好奇地左右张望，阿尔曼却明显地格格不入。
　　“我们只待一两天。等再见上我姐姐，我们就回去。”她轻柔摩挲他的下颌，指尖一路上抚直入鬓角的眉梢，方转而盘踞他的腰间。
　　“不用担心我，我会适应这里的。与其期待今后的再见，为什么不珍惜现在的相处，米拉？”
　　他的体贴令她何其感激。
　　“小公主，你醒得也太早了吧。”她勾勾唇边逗弄双眼发亮的女儿，手掌微微下移，便盖住了她的大眼睛，“上床躺着好不好？明天你将看到更多有趣的。”
　　牵起阿尔曼揽在她背上的手，三人向华美的床榻步去。

　　雅拉来她的房间时，带给了阿尔曼一套靛蓝色的常服，表面绣着卷曲的浅黄嫩芽。她们为他理好衣服不久，公爵就出现，把他唤了过去。
　　阿尔曼一离开，米拉的注意力几乎全落在给自己梳发的姐姐身上。
　　不同于爸爸探访时尚未整装的自己，雅拉永远是先于她仪容得体的一个，比如此刻她不仅穿着素常喜欢的明绿色外袍，打着辨结的褐色长发，更在脑后挽成了发髻。
　　一百天前雅拉和科尔木齐成了婚，因丈夫有任务外出，她便回来探望父亲。
　　“正好，吉瑟敏还有一百天就三岁了。”
　　雅拉感慨地笑了：“我的好妹妹如今成为了一个好母亲。”话语间，为米拉梳的发髻也成型了，她松手，满意地端看起自己的作品。
　　米拉仰望着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会比我做得更好，你一直都是。”
　　两人对视着，雅拉笑意不减地垂了垂头，抬眸调侃道：“反正你不会有一个流着马的血统的外甥。”
　　那场闹剧过去很久之后，科尔木齐从伊戈尔的侍卫长，被公爵擢升为城镇的护卫长。他摆脱了伊戈尔的家臣身份，自此只为公爵效力。
　　明知姐姐没有恶意，米拉仍感到一阵惭愧淹没过她的心头：“那次的争吵，对不起……”饶是在她再次出嫁前夕，道歉的话也未曾说出。
　　雅拉摇摇头打断：“过去就由它过去吧。重要的是，我们都获得了幸福。”
　　明明有那么多想说的、可以说的话，这一刻，米拉却只是呆呆的，控制不住泪意模糊视线。
　　“你幸福吗，米拉？这回要说真话。”雅拉抱住她的胳膊，低首抵住她前额。
　　“嗯。”她感觉着仿佛是同源生命之间的共鸣，余光滑向床上酣睡的女儿，“你跟科尔木齐呢？”
　　雅拉察觉到妹妹心思的转移，放开了她，“过去因为伊戈尔的关系，我无法全心跟他在一起。可是在那一天，我看到他的是非观战胜了他盲目的忠心。”
　　“再次地，我为自己那样形容过姐夫道歉。”
　　雅拉的笑容放大，“为表诚意，你应该亲口跟他说。”
　　米拉皱起眉：“这件事还是只有我们姐妹知道好了。而且，我不一定等得到他回城。”
　　惆怅划过雅拉明艳的脸，触摸吉瑟敏的小脸蛋的手静止了几秒。“我提了伊戈尔好几次，你居然真没听到似的。他好歹差一步就成了你的丈夫。”
　　“我们根本从未处在同一条路上。”她望着姐姐跪在床边，充满爱意地摸摸碰碰她的女儿，决定多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对伊戈尔的印象在第一次出嫁前完全停留在，他是全国最英俊的男孩之上。”
　　“他现在依然是。错过了你，更多的姑娘对他趋之若鹜。”
　　米拉接着反省：“况且他还有斗龙士后代的身份。”
　　“虚荣心？”雅拉回过头。
　　“可以这么说吧。可是你可能不相信，我从小时候就对龙感兴趣，所以阿尔曼在伊戈尔迎娶我之前‘掳’走了我，便注定我和他不属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