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倾世》月华之殇

73、第三十七章

　　庭香楼。
　　天色渐晚，整个楼中都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庭香楼做的是夜间生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晚上的醉生梦死做着准备。
　　罗衫美人们忙着梳洗打扮，丫鬟侍女在主子小姐的使唤下忙地团团乱转。下人仆从则忙着收拾打扫，摆放桌椅，小心谨慎地想要让一切都显现出精致、华贵而又不土气、俗气的风格来。
　　相对于这些人，红玉就显得悠闲安适多了。作为庭香楼的头牌，帝都所有风流少年追逐讨好，一掷千金，翘首以待只希望一睹芳容的绝色美人，她自然不需要抛头露面，刻意讨好别人。
　　这时，红玉正坐在繁花围绕的精致凉亭里，一手抚着面前的琴弦，另一只手闲闲地托着腮，神情慵懒而妩媚，半睁的双眸中带着雾气，丝丝缕缕地腾升而起，让人第一眼望去，就不禁迷失在其中，沉溺而不可自拔。
　　而红玉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惬意和舒适，忽然失去消息的小姐和蓝魅儿已经让她的眉间带上了 一抹掩饰不了的愁思。
　　烦躁地随手拨弄着琴弦，她在等待。她第一次痛恨起当初自己选择以这种身份进入帝都，虽然在这个身份的掩饰下，她的确可以很方便地和公子联系，甚至轻易探听到许多华雨阁必须的消息情报。但这个倍受人关注的身份，却也意味着她放弃了身为杀手最占优势的一点——隐秘和机动性。
　　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待！等着下面的人可以传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小姐——小姐——”娇嫩地嗓音穿过花丛远远地传来。
　　红玉心里一震，连忙直起身子，看着向她跑来的小灵儿，眼里的冷然一闪而过，随即轻声娇柔地笑道：“好了，灵儿，你慢点儿，看把花踩的，待会儿陈伯又要骂你了！”
　　小灵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脚下的凌乱的花朵和散落了一地的花瓣，又扫了眼四周看着她的人，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笑道：“陈伯才舍不得骂我呢！他是最疼灵儿的人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红玉，然后撒娇地半趴在她身上，道：“再说，有小姐在这里，谁敢说我什么？”
　　“你这是狐假虎威了？”红玉翻个白眼道，“小心我哪天把你丢到外面去！”
　　小灵儿双眼一亮，喜道：“我倒盼着您可以把我丢到外面去，这里实在是太闷了！那些男人……哪里比得上……”
　　说到这里，她看着微变脸色的红玉，连忙止住了话语，有些紧张地笑了笑。
　　“就你这样，还想出去？别坏事情就好了！”红玉面色不善，道，“还有，公子不是你可以觊觎的，即使是想想都不行！”
　　“知道了……”小灵儿耸了耸肩膀，有些脸红地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谁不知道公子是……的。不过，像公子这样的人真是少见啊，我只是羡慕而已！”
　　“好了，你下去吧！”红玉现在没有心情和她拌嘴，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然后小心查探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窥探，才打开了方才小灵儿塞给他纸条，飞快地扫了一眼后，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紧紧攥住手中的纸片。红玉轻轻吐了口气，站起身来，抱起琴向着亭子外面走去。

　　水陌沿着朱红的长阶拾极而上，他看着四周高大的朱红描金雕龙柱子，心里泛起一种奇怪地感觉。
　　高高的穹顶上雕刻着气势凌人、腾云驾雾的飞龙，地面上光亮可鉴的水磨大理石，这一切的一切，都带着逼人的气势铺面而来。
　　水陌皱了皱眉毛，看着高坐在金椅上的那个身着深紫色龙袍的男子，他的一双脚踏在座前的碧玉脚榻上。从水陌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脚榻雕刻精细地纹理，那是一只卧着的猛虎。猛虎安静地匍匐在那里，头颅微微扭转，睥睨地看着下面站在大殿里的人。玉虎雕刻的十分细致逼真，额上的王字，身上的一毫一发都清晰可见，凶恶的神情，口角的涎液，声上坟起的肌肉，无一不显示出逼人的凶悍，令人望而生畏。
　　“儿臣，参见父皇！”水陌行至殿前，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在别处，或许可以不过分计较礼仪，可是在这个帝王接受大臣朝见、番王觐见的正阳殿，礼仪就是无比严苛的了。
　　“起身吧！”
　　威严的声音传来，水陌默然起身，站在下面，神色不动。上面的人也不再说话，一时间，整个殿中寂静无声，无比的压抑。
　　霆光帝看在着底下恭谨无比的儿子，唇角带上了一丝笑容：“你一定在想，朕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见你。”
　　平平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的个人情绪，配合着威严的大殿，无形中生出一股压迫。
　　“是的。儿臣，不明白。”水陌的声音一般的冷清。
　　“想来，除了第一次你被朕封王的时候曾经上过一次正阳殿，其后就以不谋其政，不在其位，这么个怪异的理由不肯进殿上朝。”霆光帝摸着金座手上怒目圆瞪的龙头扶手，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微的嘲笑，“可是，依照朕的看法，你是怕上朝麻烦罢了。什么理由都只是借口而已。”
　　“你是不肯介入帝都的权势纠葛，想要独善其身！”
　　这是指责吗？帝王的指责是可以随时轻易夺取生命的。水陌冷笑，这才是帝王的真正态度，而不是往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那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静静地站在那里，水陌没有回答，而霆光帝只是冷眼看着他，好耐心地等着。
　　紧闭的大殿四周点燃着青铜百兽香炉，袅袅的青烟腾升而起，令人安心静气的香气在整个殿中萦绕盘旋。忽然，香炉上的烟气一颤，抖索着断了开来，向着四周飘散开去。
　　殿下的少年陡然抬起了头，轻轻笑了起来，面容清俊无匹，只是眼底的寒意兀自不散。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怕麻烦。但凡找我麻烦的人，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后悔。我之所以不上朝，只是不愿意对着这么多的人行大礼罢了！”
　　说着，他嗤笑般地看着霆光帝，道：“我厌烦的，只是向别人低头罢了。”
　　霆光帝的笑容瞬间冻结，眼光锐利如剑，冷冷地盯着他，冰寒而绝情：“你可知道，仅仅是这一句话，和你的不敬，朕就可以杀你十次！”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水陌偏头，道。
　　“怎么样？怎么样？”霆光帝的眸子缩了一下，站起身来，大笑道，“好一个‘那又怎么样’！朕的几个儿子中，就属你最特别！”
　　缓步走下玉阶，霆光帝站在水陌身边，平视着一脸平静的少年，道：“朕一直在想，你究竟在乎些什么。美女？金钱？权势？可是，你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这里，的确是没有我在意的事物 。”水陌看着他，皱了皱眉毛，道。
　　“那这个呢！”霆光帝目光一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嘴角噙笑，拖着他一步步蹬上了台阶。
　　水陌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住了手腕，反应过来后发现霆光帝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微微用力之下，并没有甩脱，便不再挣扎，跟着他走到了金座前。
　　水陌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空旷的大殿，感受着那种忽如其来的高高在上之感。他转头看着微笑的霆光帝，心里忽然泛起一抹寒意。
　　他……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霆光帝负手站着，微微向前踏了一步，伸手指着大殿的下方，语气森然，“这种天下尽在脚下的感觉如何？”
　　水陌压下心底的不适，走下台阶，屈膝跪下：“儿臣只愿意做个懒散王爷，平安而安适。天下，不是儿臣所愿！”
　　这几句话说的干脆而恭敬，但霆光帝却是神色不变，看也不看他一眼，低声道：“是吗……”
　　“算了，你下去吧！”
　　水陌轻轻应了一声，带着满心的疑惑向外退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
　　霆光帝召见他竟然只是说这样可有可无的话吗？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吗？
　　只是，金座之前，这种试探，是不是太过了？

作者有话说

　　偶要考四级鸟,这几周总是要模拟烤试,真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