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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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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说话的时候,头微微抬起,下巴和颈部构成的弧度,好看的要命。铁路皮肤本就极白,此时在阳光下,更是白皙地近乎于透明。高原突然有些恍惚,甚至没来由地想起多年前,他和铁路,冬日阳光下,学校的屋顶上,那些吻,那些或温柔或激烈或情欲或仅仅是嘴唇间碰触的吻。高原想,有什么改变么?有什么变化么?一切都是那样。除了时间在之间流过。对这个人的感情,竟是随着年纪增长一般,越发的深厚,几近入骨。这么多年没有见,但只要见到就无法克制。
铁路见高原突然没了声音,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带着一点好奇。依高原的性子,铁路以为又要搞什么小动作,而且,铁路并不想和高原说些什么,起身便想离开。谁知道高原却猛地扑过来,重重地咬在他的唇上。铁路被这一撞,后脑狠狠地磕在墙上,一阵眩晕。等反映过来时,嘴里已经满是血腥的味道。而高原原本只是想简单亲一下了事,谁知却在碰到铁路后,心里过往十来年间受的委屈就像被点了火一样,瞬间爆发出来,越发下了狠地咬了下去。
铁路吃痛,动手把高原推开。动作之间下手自然也是不轻,高原捂着腰退开两步竖起了眼睛立刻就要发火,看到铁路唇上带血,眼中有种无法掩饰的尖锐。高原的火气又强压下去,这个人他亲不得,碰不得,而这完全是自己当初种下的因,一时间,脑中各种事物混乱而至,高原怔怔地看着铁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铁路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看着高原,见他低眉顺眼的一副乖绝样子,再想他往日的飞扬跋扈,和刚刚的疯狂炙热,虽然是一嘴的血,却也是半点火也发不出来。
过了一会,高原突然一笑,刚才那点乖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带着狠辣。铁路还是默不作声,转身想走前,再次被高原猛地一下推在墙上。后脑勺撞上坚硬的墙壁,开始抽痛。
铁路这次真的想发火,还没来得及,就看到高原压过来,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与他气息缠绕。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铁路说,声音很平静。“想过后果吗?如果被人发现。”
高原又笑了起来,露在唇边的犬齿很是尖锐,像在做猎杀前准备的大型猫科动物。
“无所谓,我不在乎。铁路。”
“你明明比谁都在乎。”
高原的吻顺着铁路耳后一路下滑,最近停流在铁路喉结处轻轻撕咬,铁路努力忽视掉这种黏腻潮湿感给他带来的不快,用一种极为平静地口吻在与高原说话。
“而且,你一直都在乎。”
高原在铁路的喉结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铁路,说,“铁路,你知道吗,上面不喜欢你。”
铁路已经习惯高原思维上的跳跃性,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接的上,铁路伸手撑开两人的距离。
“因为我不听话?”
“不是不听话,是非常不听话。”高原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点一点的刺着他刚刚咬的地方,铁路向后躲去,高原就跟上一步,索性就伏在铁路肩上微笑,“知道吗,上面曾经动过念头想让你干文职。”
“那后来为什么没动静了?”
“因为我不喜欢。铁路,我知道文职肯定不适合你。”高原叹了口气,“我以前做错过太多事情,所以,我想补偿你。”
“所以,你就再一次帮我选择了?”
高原点了点头,“是的,铁路,我不想你不开心。”
铁路抬头,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可一切似乎完全没有变化,始终在原点徘徊。难道这就是他的一辈子,真他妈的混蛋。
然后,高原被铁路下了死劲地一膝盖顶在腹部,在他因为痛苦而弯下腰之前,铁路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按在墙上,铁路问:“凭什么?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替我做决定?”
高原呆呆地看着铁路,甚至已经忘记了疼痛,这不是铁路,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铁路应该是无论他做多过分的事情,就算是不原谅,也绝对不会以伤害他来作为报复的。铁路的笑容越来越深,但是眼睛里却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像千年寒潭里的亘古不化的冰川,冷的让人发抖。
"高原,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并且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你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到底什么是对我好,到底什么是对我不好?"
"铁路,我们十七岁就在一起了,"高原紧紧地抓着铁路的胳膊,他的手在发抖,"我……"
"你想说你了解我?高原,你TM了解我个屁!"铁路用力甩开高原的手,笑容越发的惨烈,“我才是真正什么都不在乎的那个。当年你说要一起,好,我就相信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你呢,你给我机会了吗?你直接就帮我做了决定,为了前程,为了大家都好。你知道你说你要结婚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嘛?高原,我告诉你,当时,我TM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这不是铁路,高原想,绝对不是。铁路应该是冷静的,睿智的、从容的,甚至是,带着一点淡淡冷漠的。为什么会这样?他从不知道,当年他的婚姻竟然给铁路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铁路竟然在心底埋藏了尽十年,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
“你知道吗,高原,那天你甩门走了,我在……”铁路停顿了一会,似乎挣扎了许久,才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我在我样当时一起住的地方等了你一天一夜,我就想你能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前程将来,我宁愿马上转业。可是你没有。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我那时才明白,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你选择的一个法码,而我的未来,你也给我早就选择好了。”
真好笑,事情竟然是这样的?高原突然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古怪,当年当铁路在他们共同的家里等他的时候,他正在楼下,坐在车里等着铁路下来找他,他当时想,只要铁路下来找他,只要铁路说,不要结婚,他就不结了,转业也好,甚至被强制脱下身上这身皮也好,总之什么都好,只要铁路说,他就留下,其他东西,通通去他妈的。可是铁路没有下来找他,他在车里从深夜一直等到东方发白,于是望着楼上紧闭的窗口,他咬着牙踩下油门离开了他们共同的家。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他们一个没有追出去,因为觉得追了也未必肯回来。一个没有找回来,因为觉得找了也未必肯原谅。于是,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真残忍,这一切。
“我喜欢袁朗,我想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替我选择?就因为你觉得不好,你觉得我应该去结婚?”铁路还在笑,眼睛红的像要滴出血,高原,那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想为你好,铁路。”
“所以,现在你又帮我决定了,帮我不参加狗屁汇演,让我不去干狗屁文职?”
高原无语可说,这些年来,他费尽心力的想铁路好,原来在当事人眼里,却完完全全是一种伤害与侮辱。
“请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了好吗?高原。”铁路说完转身离开。高原知道,如果这一次再犹豫的话,那么,铁路将真的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从后面抱住了铁路。
铁路说,“放手。”
高原说,“铁路,我爱你。”
“放不放!”
“不放!”
“高原,你年近四十,我话已说尽,你怎么还是这样?!”
“铁路,你也说我四十,对你,我本来就是一直都这样。”
“好。”铁路点点头,说。
“你爱我是不?”铁路问,面色冷峻,高原点点头,下一刻铁路扯着高原的衣领把他从楼顶拖到了七楼过道上,再从七楼过道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高原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挣扎着撑着身体看着铁路。铁路把高原按回去,一床被子扔在他身上,高原刚一动,铁路就压住他,声音很是凶狠。
“你不是说你爱我么?怎么,害怕了?”
高原身体一僵,连那飞扬的眉目都僵硬起来,随后垂下眼睛,一动不动,一副任铁路处置地乖绝模样。铁路看着高原的模样,心里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憋了十多年的话,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半响后,铁路笑了一下,拍了拍高原的脸颊,从高原身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开水然后递给高原。
高原盯着那水又看着铁路,铁路就把水放在高原手里。走到桌边,从桌子低下抽出一个热水袋。是那种有些年代的很古老的暗绿色的胶皮做的。
铁路往里面注入热水,然后塞进被子里,
“吹了那么久的风,又说了那么多的话,没有头疼么?用手指按脑袋没有用的。喝点热水吧,再好好睡一觉,暖和过来就会好很多。”
“铁路。”
“其实我真想对你做点什么,能怎么伤害你就怎么伤害你,那怕能让我心里好过一点点都好。不是没有想过,在气极了的时候。可是,我做不出来。。”铁路跟没力气似的,靠在桌子看,又笑了起来,“因为,第一,我是人,我不是畜生。第二,高原,二十三年了,你还在,你一直都在。”
“铁路。”高原从床上爬起来,站到铁路面前,“半个月以前,总参找我谈过话。他们说,为了领导干部年轻化,部队现代化,准备调我去卫戎师,你知道的,那是近卫军,天下脚下的地方,离总参非常近。”
“恭喜。”铁路说,“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必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当然,我相信我能爬到金字塔的最顶端。易如反掌。”高原笑起来的时候,几近张狂。
“之后,我就听说你离婚了。”
“嗯,我离婚了。高原。”
高原笑了笑,从身上掏出已经皱成一团的转业报告给铁路。
“我毁了你的前半生,我用我的后半生来赔行吗?由你来选择,我服从行吗?铁路,我求你了,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行吗?最后的一次。铁路,我不想离开你。你也说二十三年不是一个小数字。谁都没有办法忽略是么?你也许会骂我,会动手打我,但你也会最细心的照顾我,你始终对我是温柔的。你了解我,知道我,我不会放弃你。我无论做什么,耍什么样的花招,我都是想让你离我近一些再近一些,虽然,适得其反。或许是我不对,现在,我把选择给你。你来做。可是,铁路,我不要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