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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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到张卫国的通知后，铁路马上带着十几个老南瓜，花了五个多小时操近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二号集结点。到了集结点之后，铁路没先急着安排大家找人，而是一个人在营地的四周转了一圈，他东瞧瞧，西看看，脸上的神情有些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却闪动着犀利的光芒。几分钟后，他从营地的一边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根发黄狗尾巴草。
　　“看来，小南瓜们遇上麻烦了！”铁路手里摇着狗尾巴草，说。
　　铁路的话说的是轻飘飘，可众老南瓜们却听的心都纠了起来。这荒山野岭的，那群小子在原部队那碰到过这种情况，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还得了？！
　　“队长……”
　　看着老南瓜们的一脸的担心，铁路笑了笑。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群小狼崽子可能把食物给弄丢了！”铁路又着解释道，“营地四周没有升过火的痕迹，另外，我也没有找到掩埋压缩饼干包装的痕迹。”
　　“队长……”一个老南瓜欲言又止，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不过，话是铁路说的，也没有任何的可以怀疑的吧。二十一岁就进入红剑学习丛林战，有超过百次的野外生存经历，虽然不完全了解铁路的经历，但那一斑却足够让人信服。
　　“别紧张，我确定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铁路笑的温润如玉，目光中有着少见的毫不掩饰的锋利，眉宇之间一派坚毅。也许，他压抑的太久了，可他那种从战场上走过来的铁血和杀伐却从来都没有消失。尽管他样子斯文，却仍然会在不经意间人以一种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霸气与傲气。当然，有的时候会有人说他自信到独断。不过，铁路，有这个资本。
　　“把地图拿给我！”
　　一老南瓜把地图递上去，铁路展开，拿笔勾画出袁朗他们的路线。铁路放下笔，想了想，又问道，“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是谁？”
　　“根据他们出发时候的讨论，应该是17号。”
　　“17号？”铁路点点头。“那就可以确定了。”
　　说着，铁路指着地图上面一个U形路线说，“因为失去了食物补给，小南瓜们肯定去操这近路了？这下，他们有苦头了。”说着，铁路收了地图交给一边的一老南瓜。
　　“近路？”那老南瓜拿过地图又看了一下，“队长，根据这地图，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前方是断崖。他们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人类在面对绝境时，是很容易失去理智。”
　　“可是……”
　　“17号在以往的训练中，表现一直是最优秀的之一。但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过于患得患失。这样一个领导者，在而对困难时，往往会是第一个放弃，从而让整个队伍陷入绝望。不过……”
　　铁路看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拿着在鼻子上擦了擦。“还好，至少这只队伍还有两个是可以指望的。所以，我相信他们是安全的。”
　　铁路终于站起来，摇了摇手中的狗尾巴草，微笑。
　　“现在，我下令，走吧，让我们去接我们的小南瓜们回家吧。一起回家。”

　　北方到了十一月份天就会黑的极早。袁朗他们没走一会儿，天就暗了下来。袁朗看了看身后的队友说：“今天就到这吧，我们今晚在这休息。”
　　在这？除了高兴，其他人都看着袁朗，眼神有点呆。他们四周是被他们之前来时砍倒的树木和被切断的蔓藤，在远一点的地方就是密林。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支帐篷。在这样的地方休息么？
　　“咱们体力消耗太大，再加上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地图上没有的路，所以，为了安全以及防止迷路，咱们原地休息。明天早晨再出发。”
　　众人应了一声，在袁朗不许分散的命令下，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始休息。袁朗找了棵大树，靠在树上，抬着头，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星星。
　　过了一会，高兴走过来，靠着他坐下，把一个水壶递给袁朗，“这前缺水，现在缺粮，我们还真是多灾多难！”
　　“你家小甜甜呢？”虽然很渴，但考虑到水已经不多，袁朗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已经快冒烟的喉咙便将水壶还给了高兴，“刚才就没见着。”
　　“我把它放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饿的受不了，把他给吃了！”高兴叹口气，“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尊重生命永远不是一件错事，虽然你尊重的不是时候。”袁朗靠在树上，“现在是七点半。规定到达时间是十点，如果我们在十二点之前没有到达。会有人意识到我们遇到了麻烦。”
　　“然后，这个消息会在明天早晨左右传达烂人那里，烂人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
　　“说对了一半，烂人会来救我们，但我更愿意自救。按目前这个速度，我们会在赶在烂人之前到达第二个集结点。”
　　“然后让他们来瞻仰我们失败的容颜？”
　　“高兴，你在生气。因为，我服从了17号的命令，而且也说服你服从。所以，你觉得你很生气，因为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出现。”
　　“难道不应该么？”高兴的脸又鼓成了一个包子，“如果我们坚持自己的观点，那么，至少我们两个现在应该在三号集结点。”
　　“是的，确实像你所说的。高兴，可是，如果那样做，我们一定会被淘汰。”
　　“我们到达了反会被淘汰？！哼！”
　　“因为我们没有服从上级诉指挥并且抛弃了我们的队友。”袁朗说，“抛弃队友，在任何一支军队中都是不耻的行为。高兴，我们其实陷入了一个类似乎于二十二条军规的逻辑陷阱。服从指挥，意思着被淘汰，不服从指挥依然被淘汰。”袁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揪了根枯黄的小草放在嘴里，“难啊！”
　　“但你依然做出了选择。”高兴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由于领导者的失误造成整个团队任务失败，而你和我则在这种情况下力挽狂澜，所以，你和我，不会被淘汰！”
　　袁朗笑了下，抬手揉了揉高兴的头发。
　　“高兴，我不是圣母，从来都不是。在完整地保证集体利益之后，我也必须考虑个人利益。规则既然是一定的，我只需要合理利用。”
　　“可怜的17号！”
　　“17号并不可怜。他很优秀，他只是不适合而已。”袁朗觉得自己的胃在燃烧，他闭上眼睛，靠在高兴肩上，“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了解自己，然后永远不要去做不适合自己的事情。他每一步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就要为所选择的而承担后果。对17号来说，老A不适合他。”
　　“可他也回不了原部队了，如果被淘汰。”
　　“很残酷是吗，可这就是现实，我们谁都帮不了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回不去，那也是他曾经的选择。还是那句，自己的路自己走。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果并有承担这种选择所带来的任何的后果的勇气。”
　　“袁朗，有时候，你会让我觉得很陌生。比如现在。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这也和你没有关系。但17号会退出，你的这种说法仍然会让人反感。当然，我想，这个你也知道。”
　　“是。这样的话无论多有道理都会让人厌恶。因为对于失败者，人有种天性上的同情。人们会对他们有那么一种倾向。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军人。自己的命，他人的命。我们有责任。我们的选择，不是错过可以涂改重来就可以。而且……”
　　袁朗看着高兴：“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我们发过誓，我们要同生共死，所以，我愿意把每一面都以最真实的样子放在你的面前！也许有些方面会没有办法完全展现，但那只是没有机会。但对此，我从来都不吝啬。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同时，我希望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很难让人喜欢，却是最真实的存在。”

　　清晨七点，袁朗被高兴摇醒。天已经大亮了，虽然树林里依然光线昏暗，但已经能看到他们昨天来时开辟出的一条小道。把大家集中到一起后，高兴拿出一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集来的绿色植物发给大家。
　　“我昨天晚上已经试过了，没有毒，能吃。”
　　众人一听能吃，急忙把东西塞进嘴里，却很快又吐了出来，苦、涩、麻、酸种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遍布舌尖。袁朗吐了口吐沫，重新把东西放进嘴里，他在用行动向所有人说明一件事，如果想要回到集结点，必须吃下去。
　　十分钟后，一群人重新出发。
　　千算万算，袁朗还是犯了个错误，超过三十六小时没有进食的身体，是完全没有办法在进行了大幅度的体力消耗后坚持下去的。没走多长时间，22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接下来是11号和17号。
　　“这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走到我们目的地的。”在17号昏迷后，高兴将背上的22号放下，“我们三个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都带回去。”
　　“我知道！”袁朗也将背上的人放下，“所以，我决定，你和29号先回去，然后找人回来来救我们。”
　　“那你呢？”29号问完后有些后悔，这问题太傻。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袁朗笑了，“我说过，你们听我指挥。既然他们是我的兵了，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他们到最后！”
　　“你走，我留下。”高兴说。
　　“你们是我的兵。包括你。”
　　“袁朗，你是有预谋的。”
　　“我还没有那么神。”
　　“我们重新选举。”
　　“重新来？可以啊，如果他们醒来的话。我那个时候可是全体通过。而你，也并没有异议。”
　　“袁朗，你在欺负人。”
　　“欺负人？不，我认为我是合理利用规则。要公平。高兴。公平。如果你能够找到5个人同意你当队长当然没有问题，你可以命令，我也会服从。”
　　“现在根本就没有5个人。他们三个已经昏迷过去！根本无法表达意见。”
　　“是啊。那么，你还争论什么呢？！”
　　“袁朗！”
　　“也许。”袁朗说，“高兴，也许我真的是欺负你，也许，我真的是预谋，但是，高兴，你已经选择了，在昨天。现在，请你服从。军人的第一天职。”

　　高兴和29号走后，袁朗把昏迷过去的三人人安置好，没有一定要走下去这个意志力做支撑，精神的放松使得袁朗开始无力支持，他只觉得眼皮开始打架，慢慢地，意识就开始模糊。
　　意识模糊带来一个奇幻的世界，树叶被风吹过哗啦啦的声音，简洁的句子，温暖的声音，袁朗努力想看清人的脸，却总被一树开的热烈的木棉花所代替。
　　袁朗就撇嘴。
　　真是不老实！
　　恍惚间，有嘈杂的声音，纷乱的景象。一个人在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小狼崽子，我来带你回家了。”
　　声音忽远又忽近，嗡嗡的，袁朗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清楚了，可想了想，却觉得听到的只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炎热的酷暑，摇晃的枝叶，猛烈的阳光，斑驳的墙面，琴键上滑动的手，天台上并排躺着的两个人，断续的话语……
　　袁朗勉强张开眼，见到那个人果然就在面前。袁朗把眼睛又闭上，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作梦。
　　怎么是铁路？怎么可能是铁路？他明明已经那么骄傲地拒绝过那个人，那个人也明明再也不会用那么温柔地声音那么温柔地笑容来对待他，为什么自己还会做这样的梦呢？不如就回去，回到自己的时间里，自己的世界中，那个天地，有树，有风，有他，有自己，最初的悸动，吸引和狂热……
　　不过，如果是梦的话……
　　嘿嘿，袁朗忽然笑起来。他闭着眼睛，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蹲在他面前铁路，然后说。
　　“请不要离开我，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