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

108、18

　　小年夜，高原去战家作客。和以往不同，高原穿了便服，黑色外套黑色毛衣黑色长裤，简单沉稳的颜色却被他穿的轻佻而风流。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眼睛却好像更加的灵活，一刻不闲的让人惊讶。不过，他的笑容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高原一直都是在笑的，而他的笑容却仍然是春风拂过，繁花盛开，灼灼风华，宛若八十八夜梨花瞬间盛开。
　　战夫人见了，更是欣喜异常，拉着未来女婿四处引见，高原言辞华美，行容得体，惹得同来作客的亲朋好友个个眼红心热。
　　高夫人更是没的闲，因为战夫人的关系，认识了一群级别很是不低的官太太。高夫人脑筋好，反应快，察言观色，在极短时间内，就同她们打成一片。而高原无疑更是一个很好的谈资，有的还开玩笑，家里还有几个儿子。高夫人看了眼不远处的高原，而高原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高夫人转头笑着应答，妙语联珠，惹的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一切都像她计划地那样，朝好的方向发展，至于高原的感受，她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在现实面前，爱情，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而计划的另一位主角，正被一群官小姐围着，站在客厅的另一头。
　　虽然到现在，战心都不肯承认与高原的关系，但战夫人的态度以及她自己从高原出现那一刻便红晕朵朵的脸说明了一切，于是，在年纪相仿的女伴带着嫉妒与羡慕地说笑声里，战心跑回了自己房间，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坐在另一座离高原最远的地方。
　　而高原似乎完全没被影响，依旧八面玲珑四面来风，谈笑间，博得众人心生喜欢。甚至席间没完没了花样百出的敬酒，高原也替他父母和战扬父母全面挡下，喝的面不改色。高夫人见此情景，笑嘻嘻地由着高原闹。一直闹到醉的人事不醒。
　　战夫人心疼高原，她已经把高原当成了自己的女婿。等客人都散了后，安排高原在战扬房间住下，让战扬在好好照顾。
　　半夜的时候，高原渴醒了，轻轻动了一下手脚，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的战扬就坐了起来，手脚麻利地开了灯，虽然灯光并不亮，但高原还是唔了声，用手遮了眼睛。
　　战扬已经倒了温水，走回来递给高原。也许是酒劲还没去，高原接水的时候，手明显地抖了一下，撒了一身的水。战扬就把被子掀开，扔到地上，又翻出了条干毛巾帮高原擦衣服上的水渍。没擦两下，高原忽然按了战扬的手。战扬动了下，高原就加了力气。战扬就看着他。
　　而高原只是看着空气某处发呆，他低着头，身体缩着，只开了墙上侧灯，倒显得他身瘦影薄。而他的声音更是低的几乎听不见。
　　高原说，“对不起。”
　　以高原的个性，平日比这过分百倍千倍的事情没少做过，此时竟然为了杯水道歉……战扬忽然愣了下，此时，高原抬起头，两人眼神交会，一瞬间，战扬明白了。
　　战心。
　　原来他说的那个对不起，是战心。

　　“我不接受。”
　　“什么？”
　　“这个对不起你不用说，因为不关你事。”
　　“可我做了错事。”高原说。
　　“是么？”战扬说的有些心不在焉，“也许。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战心谈过。”
　　高原看着战扬，战扬点了烟，夹在手指间。
　　“她虽然爱你可也不会因此变成傻瓜。你不爱她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不用我说明。可她说，她不在乎。另外，我一直以为你会拒绝的。”战扬说，“我不认为你会娶她。你不像是一个会接受政治婚姻的人。”
　　“我没你想像中那么执着。”高原冷笑了下，“我早就习惯放弃了。只不过，这次有点大。”
　　高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屋顶谈不上明亮的电灯，眼神里没有任何东西。
　　“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战扬忽然问。
　　高原眼珠动了下，嘴角一弯，有些讽刺，一根手指直伸到战扬面前：“你原本还欠我一个人情。”
　　“那就再欠一个。”战扬淡淡说，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是要利息的。”
　　“随便。”
　　“你给的起。我知道。”高原扭头看着战扬，一双眼睛黑漆漆亮光光。“说吧。”
　　烟燃到了底儿，几乎要烧到手指，高原看了眼又看战扬，战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请你对战心好一点。”他说。“因为，她是我妹妹。再多的话，我不想多说，你也做哥哥的人，想必明白我的意思。”烟烧到了头，战扬手指微一动，夹灭了那一点光亮。
　　“好，我答应你。”高原说，然后，他伸出手，对着战扬张开了双臂“我现在要付利息。”然后，没等战扬的话音落下，高原就用力地抱住了战扬，他伏在战扬的肩头，把脑袋恶狠狠的压上去。
　　战扬被他冲的差点没有站稳。他抬起手，说：“高原，这不是利息。”
　　高原没有回答，只努力的埋在他肩头。战扬感觉到那里湿了一片。
　　“肩膀算利息。今天的事情是人情。我还了你一个。高原，我不会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就连战心都不告诉，好不好？”战扬的手放在高原的头上大力的揉着，声调淡然而干涩。
　　而高原，在那刻，彻底哭了出来，虽然很利害，但是，依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个倔强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