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七章 四个隐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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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精灵族和人鱼族便是伟大的格拉斯皇朝的友人，永为上议院荣誉副主席。」
我笑了笑，轻轻合上这本《格拉斯议会制度》。
格拉斯的政制，好几百年前我就有留意，好笑的是，同一个制度，随着时间就会有不同版本来诠释，最新版本的《格拉斯议会制度》，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笑话书吧。
人鱼和精灵吗？
我侧头看向落地拱形玻璃窗，向着照进的阳光瞇了瞇眼。
国家和各族之间的利益结盟总要披上可笑的友谊外衣，偏是所有人都乐此不疲，是谁都不会说破的古老游戏。嘛，单以个人计，杰得到人鱼族和精灵族的支持，也确实很大程度是由于他和玛欣、娜娜的私交就是了，但这与杰的审时度势和两族空间门无法对人类长期关上的顾忌，亦不无关系。
格拉斯皇朝在杰订定的基础上与民间的光明教廷各自为政而通力合作，人类大陆真的是享受了相当长久的和平。然而，承平日久，格拉斯皇朝仍逃不过腐败的结局。中兴之主依靠部分手握权利者将皇朝重建，大陆重归和平，却埋下了更深的祸根。皇帝依赖权力者而导致皇室威信下降，贵族制度复辟，虽不复光明历时的势大，但也是和皇帝两分天下的局面。倒是在各方势力平衡的拉扯下，人类大陆这次的和平时期比皇朝早期还要长。
嘛，历史的车轮也不会就此甘心静止。
大概在三百年前，无能的格拉斯皇威望愈下，各地贵族雄起，利用格拉斯皇室千年传承的威望，在背后拥立诸皇子以谋取利益，最终爆发了储位战争，原皇储取得北方，定都旧称艾伦中立城的波乌耳城，而他最小的弟弟则被南方贵族推上皇位，分得一半的天下，定都旧维尔特首都黎特城，即现称晨曦城。
和复行贵族御前会议制、皇权低落的南方不同，北格拉斯实行两院制，由国君、贵族上议院和平民的下议院均分权利。以我看来，北方的发展明显比南方要健全，但所谓的平民下议院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把持下议院者，都是平民中的富户或是各大公会会长。
战争中受苦的，到底还是平民。
「娜娜～你又躲在这里了呢～」俊美到雌雄难辨，拥有一头金色长发和一双水晶般的紫眸，这位名为拉斐尔的少年抱著书锲而不舍地凑在我的旁边，拚命地引起我的注意，惹来图书馆中其他学生的侧目。
可惜贵为校草之首，在女同学的护卫下，没人敢向管理员投诉拉斐尔的恶行就是了。
我收拾好桌上的书，站了起来，「早安，拉斐尔同学。」娜娜是我的新名字，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姑且算是要配合我现在的新形象吧，哈哈。
「娜娜～」拉斐尔粘在我的身后，「放学后我们去吃甜品好不好？新出的水晶奶昔闪亮闪亮的，超级漂亮的哦。」
不是正式学生的我，将书逐一放回书架上，没有将打发时间用的笑话书借走，「闪亮闪亮？」我问。恕我孤陋寡闻，我对吃的东西当真没有闪亮闪亮的爱好呢。
「是添加了光元素和冰魔法的效果啦。咬下去的时候，呜～哗，超爽的感觉哦。」
咬？他刚才说的，是奶昔没错吧？我拍去手上的灰尘，摸了摸下巴。
一边进行着对我的智力是严峻考验的对话，拉斐尔一边将我护送出图书馆，向这边探头的男生都没敢上前向我搭讪。关于这点，我还是相当感谢拉斐尔的细心的，只怪我现在这副近似人鱼公主阿娜丝塔的外表，走在校园中实在是稍为惹眼。
「啊～啊，讨厌的管家先生又来了呢，」拉斐尔看向校门处，一身黑色西服的蓝斯正侍立于黑色的小轿车旁等着我，「娜娜今天是不能跟人家去玩了啦。」
我微笑着说：「改天请去我家玩吧，谢谢你了呢，拉斐尔同学。」
明知道是客气之词，拉斐尔也不生气，只作不知般像个孩子一样笑得灿烂，紫水晶似的眼睛在阳光下当真是闪亮闪亮，美得惊人，「那说定了哦～我们明天见吧！」
「再见。」
拉斐尔对蓝斯做了个鬼脸便向学院的宿舍区走去，蓝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替我打开车门，我提起裙摆坐了进去。蓝斯关上车门，大步走上前面的司机位置，也上了车，发动引擎。我侧头看向学院大门前的巨型雕像，一对闪闪生辉的水滴型蓝色耳坠挂在了雕像的两耳。
随着车子的开动，我和雕像渐行渐远。
万万没想到，连维尔特帝国都消亡到不见踪影的今日，波乌耳公国的柯拉公主雕像仍然能够屹立于魔武学院的大门前，受全体师生景仰。
玫瑰历一千七百三十七年四月，得知康拉德．布德死讯后便离开了南方小镇的我们，在旅行中不经不觉地绕到了北方。为了得到最新的研究资料，我和蓝斯干脆来到北格拉斯的首都波乌耳，想要进入仍然是大陆最高学府的波乌耳魔武学院。幸运的是，我们认识了一位学院的教授，也就鱼目混珠地混了进去当旁听生，光明正大地在学院中来回了。
下午的街道车水马龙，不一样的打扮、不一样的人，这座城市千年如一日地繁荣，时光流逝千年，却又像是永远地停歇。
太阳仍然东起西落，人面桃花。
「小姐。」前座的蓝斯驾着车，在繁华的街道上慢驶。
「嗯？」
「今天早上，北格拉斯皇立了最小的第十七皇子为新皇储。」
「是吗。」我交叠着双腿，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年前，北格拉斯皇储被刺杀身亡，我想，这大概就是让康拉德先生殉职的军部任务，然而北方的形势亦不简单，前皇储树敌甚众，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北方也很难一口咬定刺杀为南方所为，北方政局确是乱了好一阵子，战线上被南方步步进逼。
以最大利益者的角度反推理，说刺杀不是南方做的也没人信吧。
可惜南北方都陷于贵族内斗中，没能捉住机遇，各派反倒用皇储之死相互攻奸，斗个两败俱伤，最后让北格拉斯皇占了便宜，借力打力，扫除各皇子背后的势力。现在，扶上了没有任何势力的小皇子为新皇储，可见北方是皇帝一派大胜，两院暂时要沉寂一阵了。虽然战线上被南方占上风，但北皇亦算是借机摆平内政，长远来看，未必就输给了南方。
康拉德先生可谓死得无甚价值。
顶多是为南方战线的司令部趁机捞了些军功来加官晋爵罢了。
我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垂下眼帘。我一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康拉德先生会不知道任务的荒谬性吗？他竟然接受这样的军令，难道单单是因为军令如山？抑或是，南方军部还有我不知道而康拉德认可的谋算呢？
「小姐，南北亦暂时签署了停火协议，」蓝斯将车驶到独立屋的区域，附近环境清幽，我们这回定居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呢，「看来南朝是见好就收。」
「与其为了虚名打仗，」我放在膝上的手点了点，「南方贵族更在乎他们可以得到多少好处。」北方局势恢复平稳，南方自然不会想跟他们再硬拚下去，现在正是停火的时候。
康拉德先生殉职的真正原因，或者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我亦无意探究。
车子在独立屋的门前停下，蓝斯下车为我打开车门，我低着头走出车厢，一把男声传了过来。
「下午好，娜娜。」明明已经是一位教授，外貌却像是个学生的史帝文教授向我笑着打招呼，目光温煦。
「下午好，史帝文教授。你今天是没课吗？」我以眼神示意向他身上的休闲服。
他就住在我的隔壁，当初我的房子是他帮忙找的，进魔武学院当旁听生的事，也是史帝文帮的忙，免去了我的身份证问题。
「嗯，」史帝文向我点点头，「请了一天假呢。你是去学院了？晚上如果你有空的话，未知是不是可以请你过来我这边一趟？对于空间和时间的交互作用，我好像有点头绪，想跟娜娜小姐讨论一下呢。」
会认识史帝文教授，也是缘起于某天在咖啡厅中无意间看见他正在修改的论文，我们才逐渐攀谈起来的。史帝文是少有的空间魔法系教授，年纪轻轻，不过三十来岁，已经在学院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学养甚丰，我倒是不介意跟他讨论空间魔法的研究。
「那就麻烦你了。啊，可以的话，不如你先过来我这边用晚餐？蓝斯，」我转向沉默地侍立在后的蓝斯，「方便吗？」
蓝斯微微躬身，「是的，小姐。」
史帝文教授微微一笑，「那晚上见了，娜娜。」
回转屋内后，我顿了顿，实在是忍不住向蓝斯做了个鬼脸，蓝斯面无表情，只有微抖的手泄露他的抽搐。娜娜当真是大美人，与我变成奥萝拉．瑞亚时的待遇天差地别，哈哈哈哈。我偏了偏头，似乎又发现了一样好玩的东西。
可惜康拉德先生不在呢。
我的嘴角稍稍拉平。
嘛，就算在也不能告诉他，多想无谓。
蓝斯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餐，我亦在整理一些笔记，方便晚上时跟史帝文教授探讨。他令人惊讶地熟悉空间魔法，理论的建立深广，倘若史帝文有我的魔力，他的研究或者还可以再深一步，我们的共同研究可谓相得益彰，我只担心到底不方便让对方知道我的底细，探讨时多有不便。
而且，比起空间魔法，我其实更想投入恶魔的问题上去。
今天亦是因为先前连续多日埋首研究，不得不出外放松一下，醒醒脑袋罢了。
我走进厨房，望着蓝斯的背影。
「小姐？」
我垂下眼帘，轻声道：「对了，蓝斯，可以请你暂时不要再做草莓蛋糕吗？奶昔也是。」这些都是我和康拉德先生一起的时候常吃的东西。
「……是，在下明白了。」
「……」我放淡了神色。
「小姐。」
「嗯？」我抬眼打量蓝斯的神色。他信了。
我是故意提起康拉德先生的。
蓝斯脱下身上的围裙，然后踏前一步伸手将我抱住，轻抚着我的背，「康本来就不会可以长久地陪在小姐的身边，请小姐放宽心。」
蓝斯的手冰凉刺骨，靠在他的肩上，我的心情却像是真的放松下来一样，甚至有点想要睡过去的感觉，四肢软绵绵的，逐渐靠站着蓝斯，他亦适时地收紧双手，将我扶住。
在蓝斯看不见的角度中，我瞇起眼睛。
他是用上了精神魔法，影响了我的精神状态。我当然信任蓝斯，他自然不会对我起任何坏心，他现在应该只是习惯性地觉得有需要便用上精神魔法，想要安慰我，我却不能轻视这一点。身为骑士，他很清楚不能够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影响我的判断力，蓝斯的惯性却导致他连对我都用上了，可想而知，平日他对外人时是有多习惯用精神魔法来迷惑人心，以达到他的目的啊。
恶魔！
我冷下眼色。我绝对不会放过恶魔。
亦是因为蓝斯的情况，最近我都不敢去战场或封印地，以免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和恶魔之力会进一步恶化蓝斯的情况。
我不排斥精神魔法，我担心的是他不能自制。所幸，蓝斯到底是蓝斯，至今还没有利用过他的力量做出越过人类道德底线的事。
「请小姐小休一会儿，」蓝斯冰一样的手指穿过我的蓝色短发，若有若无地触碰我的头皮，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发丝。随着他的声音，我的眼皮亦愈来愈重，「晚饭的时候，在下会叫醒您，请不必担心。」
在我不主动抵抗时，蓝斯的精神魔法已经进步到可以影响我了。我闭上眼睛，没有抵抗，全身靠上了蓝斯。蓝斯小心地将我横抱起来，转身出了厨房，去一楼的睡房将我轻轻放到床上，我亦就着他的魔力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倒亦觉得神清气爽，算是借着蓝斯的力量小小地作弊了一下吧。
我靠坐着床头，望着这个蓝斯花了很多心思来布置的睡间。全是白色和鹅黄色调的配搭，偶尔用上绛色作对比色，一水的维尔特式样。从追随我的第一日开始，蓝斯就一直都将我的意愿优先于他个人的想法，待我丝毫不差于他待奥古斯丁。
如果连蓝斯都保不住，我是绝对不会再原谅自己的。
我犯的错误已经够多了。
手上光芒一闪，黑暗圣子的颈环便出现在我的手中。因为属性的相克，虽然它已经和我建立了精神联系，但在我的内伤全愈后便被摘了下来，没有长期佩带。颈环是由极品的黑暗石和黑暗水晶制成，一丝丝金光在其中流转，力量充盈。
奥古斯丁将它交给我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他的骑士长还活着吧？
「小姐。」门外响起蓝斯的声音。
「请进。」
蓝斯推门而入。
「你刚才是对我用了精神魔法吗？」
蓝斯一愣，然后立即单膝跪在了我的床边。
「我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说起来，亦是我先故意让蓝斯担心的，「当然，亦没有打算当成看不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绝对不能再擅自干扰我的精神状态。
「是。」蓝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干脆地认错。
我的手摩砂着颈环。如果他敢顶嘴，以是我先下圈套为分辩的理由，我就真的要将他绑起来打一顿了。我所认识的蓝斯有话直说，却不是会推卸自己错处的人，甚至会因应对象而愿意吃哑巴亏。我不知道蓝斯现在这样认错是因为他没有变抑或是他明白了我在试探他，所以才故意这样说，但结果都是他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这就足够了。
据典籍所说，恶魔行事率性而为，就算明白有些时候低头是手段，亦少有肯委屈自己的，我见过的魔将也确是这副德性，如果蓝斯因意气而放任自己跟我顶嘴……就只能说，他已经彻底变成一个真正的魔族。
我轻呼出一口气。
他暂时过关了。
「蓝斯，请抬起头来，将你的手给我。」我握住蓝斯的右手，将他的衣袖向上缩，然后拿过颈环扣在了他的手臂上，以精神力将之扣紧。
作为暗系的极品魔法装备，它可以帮忙掩盖蓝斯愈来愈重的恶魔气息，也因着和我有精神联系，材质又对恶魔之力敏感，可以让我更容易掌握蓝斯的情况，
「小姐，对不起。」
「不，」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蓝斯先生，如果不是因为跟随我，你的情况亦不会恶化得这么快。」避世而居是更好的方法。
「在下不认同。」他退开，再次低下头，「葛罗瑞亚陛下，等死对我等来说只是侮辱，能够追随在您的身边，是臣的荣幸。」
我抬手揉了揉额侧，「你还真是顽固呢。」都甚么年代了，谁还讲究骑士的誓言啊。
蓝斯不说话反对，却分明是无视我的话，有如石头一样怎敲都不响。我失笑。荣幸的，是我才对。离开玫瑰历初年后，我已经在时间流中流浪了超过百年，因为蓝斯是寿命比巨龙更长的恶魔，更是神阶，倒是一直不变地陪在我的身边，否则，我恐怕都要担心自己能不能够坚持下去了。
当时间变得再无意义的时候，生命还有甚么意义呢？
就算是光明女神，也要历经多次改制，形象才会变得像今日般有趣啊。最新的解释是，光明女神戴上面具是代表无视外表的公正，大概是将久远时代中黑暗神代表公正的教义都融入进光明教义中了。或者是再添加了一点审判者的传说？哈哈。
年纪愈大，保持有趣似乎就成为了最困难的事。
「你不会觉得枯燥吗？」深夜，我和史帝文教授一起讨论研究方案的时候，他突然问道，「很少有像娜娜一样年轻的女孩愿意投入学术呢。」
年轻？对于脸皮之术在各种意义上已经修炼至一定境界的我，面不改色地应道：「自然是枯燥的。」我呷了一口著名的晨曦红茶，跳过了年纪的话题。
「我可以请教你锲而不舍的原因吗？」史帝文教授的声音在夜里就像月色一样温柔。
我笑了笑，没正面回答，「那教授的理由呢？比起留在学院，教授进入宫廷应该会得到更好的发展？」
「……我不希望将你牵扯进来，如果不愿意的，你大可以当成没听到过。」史帝文教授沉吟了一下道。
「哦？」我微笑着伸手作请，「愿闻其详。」
他扬了一下手作为驱动魔法的指令，光芒一闪，一只木戒出现在他的手中。我压下心中的震惊，只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我故意低呼一声，「教授，难道这是……？」
史帝文颔首，「你猜得没错，上面附上的，是恶魔之力。」
又是恶魔木戒。我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一杖恶魔木戒，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封印地以外遇见游离的恶魔之力了。随着封印的完整，距离玫瑰暦初年愈远，残留在人类大陆上的恶魔之力便愈少，加上光明教廷的大兴，直至今日，已经再没有信仰恶魔的人类恶魔使徒了，然而史帝文手上的这一枚恶魔木戒却有着充沛的力量，不像是历经千年洗礼的残存品。
所以，这是打哪来的？
「我不愿意进宫廷就是为了它，」史帝文教授将木戒轻放在我们之间的玻璃桌上，「格拉斯宫的魔法禁制太厉害了，又有神阶驻守，我不可能不惊动他人地进行对恶魔之力的研究。」
「……等等，」我突然想通了，「教授，你会专研空间魔法，莫非亦是因为恶魔吗？你的研究目标不是空间魔法，亦不是时间流，而是恶魔。」
史帝文微笑着说：「果然，娜娜也是知道的。」尽管史帝文长着一张无害的娃娃脸，此人语锋之犀利却是分毫不减，一下就钉死我是知晓恶魔之事。
我瞇了瞇眼睛。
空间魔法和恶魔的关联性，大陆上可没有几个人知道，史帝文这也是变相承认了他亦是知情者，只不知道他了解到哪个程度，以及，他又是不是知道我和培利德帝国开国君主穿越世界的事。倘若知道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空间和时间的技术又被开发出来，这将是颠覆培利德大陆乃至所有世界的大事。
「恶魔的正式称呼，我主张『魔族』更为得当，因为这才能将之并列于精灵族、人族等族的分类行列中。被人类叫作恶魔，我想是因为魔族对生物拥有天赋的精神影响力，而且常常引诱人类堕落以籍此获得负面力量吧。」史帝文缓缓地道，「空间魔法和精神魔法都不同于元素魔法，没有特定可见的一种魔法元素……娜娜，你有没有发现，恶魔之力也是这样的，」史帝文轻扬了一下手，加重语气，「魔族的力量亦同样不属于七元素魔法的范畴。」
「偏偏人、精灵、矮人、巨龙、人鱼，全部都是七元素体质下的生物，」我顺着教授的思路说了下去，「所以你怀疑空间魔法和精神魔法原本都是属于魔族的魔法，我们能够用出这些魔法，原理就和不同体质的人都可以用其他系别的魔法一样，只是效果会比本系体质者大减。」
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恶魔的空间魔法比人类的研究领先一大步了。至于精神方面，我倒是早就明白这是恶魔的天赋魔法，亦就顺理成章地，恶魔是惟一可以以他人情绪力量为己用的种族，无愧于「恶魔」的恶名啊。
史帝文教授忽然问：「娜娜，你是已婚了吗？」
我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掠过手上的银戒，「是的，我的先生是一位军人。」
「他已经过世？」
「是的，就在新婚后没多久，他便殉职了。你的意思是？」史帝文问话的方式很是笃定，而且他突然提起，应该是有甚么想说的，我亦就没必要隐瞒。
「那就是了。」他将桌上的恶魔木戒推近我，黑色的魔力似乎变得更为浓郁了，甚至隐约有点紫色的力量冒起，「它感应到你的负面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它似乎对你的反应也比其他人更为强烈。」
「负面情绪吗？」我微勾嘴角，由于有史帝文在场，便如普通人一样用魔法覆好手掌才拿起木戒，冰冷从拿着戒指的指尖刺激着我的感官，「我方便问你是从哪里得到木戒的吗？」我胸口的杀意让戒指的黑紫色又再浓郁上一点。
恶魔的下场如果太好，我会感到相当的烦恼呢。
「战场。」
我抬起眼。
史帝文圆大的深紫色眼眸望着我，「在我少年的时候，我从战场上捡到的。」
战场。
我心下一冷。
这些该死的恶魔。
天色发白的时候，史帝文教授将我送出他的房子，蓝斯正在家门前等着我。回到家中，我坐在红色天鹅绒沙发上，看向蓝斯转身去倒红茶的背影。我放在腿上的手点了点。因着恶魔，空间魔法和恶魔的研究可以变为同一个课题，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而从史帝文教授的成果来看，他还没有涉及跨越世界的部分，那他应该还是不知道穿越者的事，但我想他至少研究得出来力量高者的负面情绪比力量低者对恶魔更有益这一条。
精神力吗？
我们的本身，由灵魂、情绪，到身体上的变化，都无时无刻地影响着精神力的强度……
蓦地，我睁大了眼睛，而眼前的蓝斯正十年如一日地替我准备着茶点。
──是我的错！
回转的蓝斯看见我的表情，在茶几上放下茶杯后，静静地侍立在旁。
「……蓝斯。」我有点困难地道。
「是。」
「你的恶魔化愈来愈严重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将你从骷髅变回类人族的样子。」
在已知的魔界生物中，能力愈强者，外表就愈像人类，只除了最高等级的真正魔族会再有一对肉翼。蓝斯等黑暗骑士变成黑骷髅后，亦不是没有受到恶魔化的影响，并为此而一直都避世而居，可是与黑暗遗民混居的他们，也算不上完全没有跟人类社会接触，蓝斯在跟随我后也不是真正与人类再次深交，不能将蓝斯现在的变化完全归究于生活方式的转变。当年他恶魔化的速度远比不上回复外貌后的现在，原因就只能是……
我看向俊美的蓝斯。
和精灵族相似，在恶魔之中，愈高等级者，其外貌气质亦会愈吸引人，本身亦喜好美丽的事物。
我太大意了。
蓝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手脱下西服外套，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骑士精壮的上身，皮肤却白晢美丽到完全不像是日夜操练的骑士。他背过身，两道长长的肉色斜线疤痕并排地出现在蓝斯的背上。
我狠狠地闭上眼睛。
是正在成长的恶魔肉翼。
恶魔！
尽管不是不明白有光明就必有黑暗……但我指天立誓，不将丧尽天良的魔族赶尽杀绝，我就不叫葛罗瑞亚！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四个隐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