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木子酒

20、再聚首（一）

　　我们聚会的地方是C市郊区的一个度假村，是班长吴奇找的地方，定了两天的日程。
　　我和刘垠开了一辆车去，车是一个月前刘垠分期买的，因为工作需要。由于多次迷路，我俩是最后到的，一路上我们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我们到的时候大家都在起哄:“就差你们两了，今天非把你们夫妻灌醉不可！”我倒，我们结婚的事都已经传开了！
　　人群中，我看到了赭毅，还是那么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样子，让我有点移不开眼。多少年没见过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可是时常梦里都会梦到这样一个清冷的面孔。他旁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瘦的原因，眼睛显得特别大，特别动人。虽不是顾盼生辉，也是我见犹怜啊。许是嫉妒心作祟，怎么看这个女人怎么觉得不舒服。不知是不是眼花，我看到赭毅对我笑了一下，只是一下。
　　董茵也来了，还带了李子豪过来。这种场合不知道这个华侨习不习惯，他本来早就该回到法国的，因为董茵的缘故，留下了，但已经不是公费旅游了，住在董茵租的房子里，无业。董茵也早就回去上班了。这一次总共来了18个同学，大部分都带了家属，职业有IT ，建筑，汽车，医生，传媒，教师，厨师等等。
　　人齐了之后大家就各干各的，有的去游泳，有的去打桌球，有的打麻将，有的坐在一起唠嗑，有的拿了钓竿去钓鱼，反正就是分成了好几拨。唠嗑的基本上是女生，刘垠打桌球去了，我心情有点不好，就沿着湖边瞎走。一个人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踢路边的碎石子，没有看路，差点撞上某人。一抬头，是赭毅，我倒。再看他的旁边，瘦高个。立马把头低下，准备装路人甲，头顶却传来磁性带笑的声音：“都嫁人了，还这么小孩子？”
　　赭毅的声音，尼玛，一直是天籁啊！这么宠溺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我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啊哈哈！赭毅啊！好久不见！散步啊？”
　　“嗯，你也是？”
　　“没有，我在找垠哥呢，不知道他去哪了。”
　　“刘垠？”
　　我刚想说是，赭毅却接着说：“他在打桌球，听说你们结婚了”
　　我有点脑子转不过来“啊？”了一声，又“嗯。”了一声。
　　有好一会的静默，我正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溜掉算了。
　　赭毅却对在旁边一直打量我的瘦高个说：“巧敏，这是我好朋友：苏江江。我想跟她说说话，你先随便逛逛，我一会去找你。”
　　尼玛，这是要哪样？
　　“嗯，好！”那个叫巧敏的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拔腿就走。
　　我心里有点堵，但还是问：“你女朋友啊？”
　　他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算是吧。”
　　我倒，女朋友还有算是这种不确定的词语，于是直接将心里想法说了出来：“什么叫算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
　　“嗯，你结婚了很好！”
　　这个人真狡猾，说来说去绕到我身上，就是不肯说自己，我没好气地说：“是了，我结了婚你就解脱了是吧？！”
　　他似乎有点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呵！又是这句！分手说祝你幸福的都是屁话，有本事你自己来给我幸福啊！这话我当然不好当面说出来，只是微笑着说：“我现在很幸福啊？也祝你早日找到幸福。”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那个，江江，你做的那个动画片很不错！”
　　“哈？”话锋转得太快，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被遗忘的小女孩》。”
　　我这才反应过来，脸有点烫，我做的东西向来不喜欢给熟人知道，因为里面多多少少有一点自己的影子，不想被扒出来，感觉就像被扒光衣服，却是丑陋不堪的感觉。讷讷问：“你也看了？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这次他答的很快：“因为我弟弟喜欢看，片尾有你，你是作者，也是制作人。我弟弟说很感人，希望女孩以后都会快乐！”。
　　原来是那个小屁孩，那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时，班里聚会去他家玩过，他弟弟那时还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嘴里永远吃不完的零食，也永远吃不饱的样子，但也是目中无人的那一种，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你弟弟应该有十三四岁了吧？还喜欢看动画片啊？”
　　“你不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能做出小孩子喜欢的动画片吗？”
　　“那不一样，那是我的职业和兴趣！”
　　“你能一直有一颗童心，很好！期待你更多的作品，也希望你以后的作品欢乐一点。”
　　这个人永远都是一副为我好，对我期望很高的样子，就像我爸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很有挫败感，同时有那么点儿反感。但是，谁让我喜欢他呢？我想了想还是说：“谢谢你！”又想了想说：“晚上唱歌，再给我唱一首《折子戏》吧。” 很久没有听到他唱这首歌了，真的很想再听！
　　他很惊讶地问：“你还记得？”
　　我很肯定以及坚定的答：“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唱的，那是你为我唱的第一首歌。”他没有再说话，我觉得气氛一下子有点诡异，于是，我说：“去找你女朋友吧，你能跟我说话，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要去找垠哥了，再见！”
　　“。。。再见。。。”
　　我甩甩头发走了，并没有去找刘垠，而是去了游泳池。泡在水里，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我享受着此刻在水上浮沉的闲适，完全不管周遭什么样子。突然一个水浪打过来，接着一个声音传来：
　　“苏江江！”
　　“哈？”我转头一看，是我们班的大胖子，齐磊。忙打招呼：“呀！磊哥！好久不见！你也在游泳啊？”
　　“是啊！陈芸，蒋依依，杜贺他们也在啊！呶！”果然，那三个人在躺椅上晒太阳，好不惬意！我给大胖子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悄悄游过去，用手舀水，泼出。
　　“谁？”我一下子躲进水里，想溜之大吉。不幸被发现了，三人一齐暴喝：“苏江江，你要死！”接着全部下了水，几个人在水池里打打闹闹。累了，全都撑在尺子边沿的栏杆上。陈芸说：“诶！苏江江，这几年你怎么样了？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同学聚会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问赭毅也不知道！”
　　这个我可不好回答，只好强辩道：“胡说，我一直在梅午啊！只是你们不关注我而已！”
　　那四个人一齐惊呼：“什么！你一直在梅午！我们也一直在这啊，要不是这次聚会，你死了都不会知道你在哪呢！”
　　我故作轻松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还活得这么滋润呢！”
　　大家对我表示无语，然后再互相寒暄了一会儿。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我们组队玩起了水上拍球的游戏，很有趣，好久没有这么放肆地玩过了，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董茵过来传话，说到了晚餐时间，我们才收拾收拾换上衣服去了餐厅。
　　餐厅挺大的，三十多个人坐了三张桌子，好巧不巧，班长和他妻子，我和徒弟，赭毅和巧敏，董茵和李子豪，胖子齐磊，还有陈芸，蒋依依，杜贺我们坐了一张桌子。我猜想分座位时，那个人一定是别有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