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番外》滚滚d虫

3、天下·雨声

　　司:
　　这是第一次,以书信的形式,向你告别.
　　哦,不不,我不是与人私奔,那块破铁还不值得我诱拐,而且也无必要,只要我点下头,不到二天,婚礼便会妥妥当当办成,当然,也不是为了躲避某人的穷追不舍,那些事,用不着让我费心机.
　　我会选择离开,且是不辞而别,正正因为无法面对你说出要离开的话.
　　可是,不得不走.
　　原因 ,呵,你可能忘记了,不记得了,也许根本从来便不知道,可是,我没有忘记,音觞,也不会不记得,因,那是我对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的唯一的一次,背叛.
　　我不得不用到让你惊奇或是生气的字眼,背叛,是一个让人痛心的词,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那种行为,除了这刺眼的二个字,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形容.
　　现在的你,还睡得香甜,半点不知,当你睁开眼睛时,再也看不到我的身影了.
　　为什么要离开,明明知道那会让你难过?答案,很简单哩.司,我以为你的幸福的名义,犯下了一个错误.所以我必须处罚自己.
　　自从遇上你之后,我便以守护你的幸福为使命,即使是晴儿,我的亲姐姐,她对你的恶作剧我也不能视若无睹,会斤斤计较讨回公道,谁敢看轻你排斥你当你可有可无,我不会放过他,明的暗的,总有使不尽的手段,就算是铁,我一样不会轻易饶过他对你的不尊重.
　　即使是我自己,无意的伤害了你,司,我也不能原谅.
　　更何况是有心的故意.
　　知道么,司,每次只要一想到那一幕,我的心,都快收缩成一只油锅上的蚂蚁.
　　你要留在音觞身边,你不愿成为他的负担,我全明白,也一惯地支持,可是,如果我早知道那会带给你什么样的伤害,我是绝对反对到底的.
　　这几年,你面上的笑容,灿烂如春,我看着你与他若即若离,似冷似热,明明便是在乎彼此,却别扭地不表现出来,说,是为了不出风头,是为了不再带来负担,不想因为龙王的关系而受无辜之灾,我看着你们的捉迷藏,兜兜转转,真假难分,从没有龙天之外的人知道你对龙王的重要性,所以,因你的欢笑与平安,我以为,你的选择,是对的.
　　但,不禁抚着你的头发,司,你如何能知道,我如此钟爱你的银发的缘故?
　　你的父亲,便和你一样,满头银发,如最最澄净的银水晶,他的骨肉,一生下来便继承了银色的头发,那是有关于那个星球的秘密,可是,他尽父亲的职责,保护你们,归于平常,直至那一年,你召唤十万饿鬼,以血为祭,逆天而行抢回你的最爱的魂魄,你的发,便从黑转银,再由漫天的血,染成血红.
　　多么希望,你的头发永远保持黑色,但,在你记起所有过往的同时,银发便再也转不回了,我时时在想,司的头发,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是幸福,是眼泪,还是希望?
　　啊,扯远了,这样恋恋不舍地抚着你的发,柔肠百转千回,有谁能想到,昨非也断断料不到,今生今世,竟还能见到你的银发,让血,染成火红.
　　就是那倾城一刀,让我痛彻心肺,后悔莫及.
　　为什么,我居然相信,双龙可以保护你周全再不会流一滴血?
　　司,你答我啊,为什么认定这里是你的天下,凡事无不可能的你,竟会为了那些人而血流如河?

　　“我不能看着再一次的屠城,任血流成河,遍地白骨,那是,我欠他们的.”明明已是脸色青白如鬼的你,竟还可以向我微笑,悠然自得,是,我知道千年之前他们将倾城罪名安在你身上归根到底是身为帝王眷恋太重太深失了分寸,以致国破城亡,但,你犯得着以命相抵么?
　　那已成为我的恶梦.
　　当我赶到,只见到倒在血泊的你,不能呼吸,不能思考,肝胆尽裂,全城,俱是你的血香,无人能醒.
　　而你,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你教我如何能不发抖不恐怖不时时惊悸?
　　我只要闭上眼,便会见到奄奄一息的你,再也醒不来.因此而冷汗涔涔.
　　呵,你当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龙王为了赶上你,挥出了惊世骇俗的倾城一刀,却仍是迟了一步.你整整昏迷了二个月,不省人事,又怎么会明白我们的疯狂与沉沦?我几乎,杀死了音觞,当然只是几乎,他的身手,他的心计,就算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也不会让我得手.
　　你更不会知道,龙儿几乎撕风裂云断天,要为你而建下钢铁神兵.
　　,可是,我已不信他们了,再不敢冒险将你交给他们.
　　同样是为了天下,同样是背负着天下的安定,责任太重大了,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太危险了,我怎么会忘了上一次的教训呢?你随你所爱 ,却得到什么结果啊?
　　没有人,没有人能了解我的恐慌我的恐惧是如此强烈,怎能忍心再见到你又一次的心神俱毁?

　　所以,我下了决定,一定一定要阻止,你们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所以,我背叛了你,司.
　　我用了整整二年的时间来准备.
　　要让你脱离龙王的掌握.
　　我很明白,无论你去到哪里,龙王的耳目,都会紧紧追随,就连那一次,他们也全让你的血放倒,关于你的一切,都在龙王的掌握中,他如此着紧你的一举一动 ,只看不动,又怎么会学会放手,如雍允一样,给你自由做你的翼下之风?我怕的是,他会在下一秒,折断你的翅膀,以爱之名,囚禁你.
　　不管哪一样,都让你成为焦点,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他对你而言,太危险,太难以控制了.
　　当初,我为什么会同意你留在他身边?
　　昨非赞成,雍允同意,我也以你的意愿为先决条件,却忘记了,龙的野心滔天.
　　为什么他不放弃全天下和你携手天涯呢?
　　司,为了你的安全,为了的幸福,我宁肯,悖顾你的意愿,将你带离龙王.
　　我等待一个天赐良机,周密地计划每一个步骤,不容有失.我甚至,向我的主人求助,没有他的帮手,我是不可能瞒过龙王的.
　　司,要不要告诉你呢,我是用了什么诱饵让龙王信以为真的?
　　你一定会睁大眼不敢置信的,呵,还记得吗,你一觉醒来,面目全非,我对你说,是顶级的易容,五官已改,头发也变了,再也不是,人们记忆中的那个银发逃眉,司天下,我说,这样更方便行事,可躲过耳目,四处游玩,行万里路,看尽人事,再插手也没人能捉住我们回去.
　　你从来不会怀疑我,动了什么手脚.
　　即使是没有人四下搜寻你,即使是龙王的表现,仿如记忆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没有紧张,没有搜捕,没有大肆的行动,你仍是甘之如饴,放松地自由地穿梭红尘.
　　可是,这 份自由,就快结束了.
　　雍允与昨非没能来接你,龙王啊,不愧是龙王,只是半年时间,便让他察觉了.
　　我悄悄地告诉你哦,司,我很佩服他,因为,他不是用眼睛来证实你的存在.
　　司啊司,我必须离开了.
　　龙王的脚步就快要能听到了.
　　这是我对自己的打赌,如果他能发现你的存在,我便认输,我会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离开你,再让我看多你一眼吧,司,我是一千万个不舍得离开你,可是,我输了,我错了.
　　音觞竟能追到这里,竟能辨认出真正的你,我,无话可说.
　　揭开谜底,我对你的背叛,是违悖你且制造第二个你成为替身以便隔开你与龙王.
　　我请求主人,复制一个你.
　　一个,完全一样的司.
　　替代你,留在音觞身边,而本尊,却远走天涯.
　　为了以防万一,替身,是昏迷的,一如当年的你,昏迷而存生机,只是,不能动不能言语,没有思考,面对有昏睡前科的司,外貌绝对相同的司,就算是我,也分不出睡着时哪一个是复制品.
　　可是,仅仅是半年,龙王便追上来了,
　　他用多少时间来确定你的外出?他又用多少时间来搜寻一个音容全改的司?
　　能做到这一点,夫复何言,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司,我要走了,不能不走,不单是对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的惩罚,也是为了避开那个人.
　　你不知道,但,他决不会忘记.
　　龙王是不会原谅背叛过他的人的,何况我是,以他最最珍爱的人冒险,夺走他最最在乎的宝物,你就算知道我对你,对他做了什么事,也会维护我,但,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而面对龙王的怒火,犯下的不是小错,而是天大的罪,在他的想法中,我是罪无可恕的了,因为,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做得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他一定会如此想.
　　我会是他一个非除不可的不定时炸弹,所以,我必须走了,司.
　　放心,等我再也忍无可忍想回到你身边时,我一定,会回来的,也许,以另一人的身份,所以,你别担心,既然连我也能怅惆地说一声,龙王对你,毫不在任何人之下,雍允能放心离去,昨非可以不管而走,我还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呢?
　　司,继续睡吧,你的龙儿,会唤醒你的.
　　如同吻醒睡美人一样,只不过,童话中的是睡美人,而现在的司------
　　咳,咳,不关我事,龙王才不会嫌弃,呃,是不会在意的,那么,我真的要离开了,司,不要忘记我啊.
　　晴天,记得我,雨天,想起我.
　　只是想,那人不会吃这个醋将我罪加一等吧?但,你还是要挂念我哦.
　　期待下次见面时,你第一个认出我来.

　　小雨点 上

　　天下趴在床上,于光润明珠下研究了半天,还是不得其所以然,纳闷之极.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怎么自己从来就不知道小雨有离家出走过?还有那个复制品,都没有见到过呀,给谁藏起来了?
　　倾城一刀,是在龙儿二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则,二年后的出逃事件,那是在去年发生的事了?
　　“还不睡啊?”只披一件浅色长袍的男人身上还有浴后的清香,头发犹湿,几滴水滴滑落颈间,没入半开的衣襟,诱人至极,他扫一眼信笺,若无其事,“还是让你搜到这封信啊.”
　　天下翻下眼,什么口气嘛,不是他要让自己看的,这封信早便给毁尸灭迹了,还有可能让自己偶然、无意间、一不小心便看到吗?
　　“嘻,什么下次见面,小雨根本便没有出走,哪来的下次见面啊?”她一定是刚写完信要离开的时候,便让人逮个正着,信也没收了,所以我一直没有收到信,也不知有这封信的存在.
　　“我记得那半年过得很开心的,没有管东管西,乐得自在.”笑嘻嘻地眨眼,天下全然不将信中提到的所谓背叛放在心上, 都过去了,又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有什么可追究的?“小雨点也真能藏得住心事,不说我都不知道呢,这几年她做了铁夫人为了生儿育女的事老是玩捉迷藏玩上瘾来了,真想不到,她爱人的方式,竟是如此独特.”
　　然后,她眯起眼,恍然大悟, “她那么担心你不放过她,可是你又没有做过什么让我看不下去的事,龙儿,难不成,她嫁入铁家,是你的阴谋?”小雨对嫁人总是兴趣缺缺,恨不得对方移情别恋的样子,我就说嘛,为什么忽然间便卿卿我我,形影不离整天腻在一起了.原来内有玄机啊.
　　瞪着他,却为后者那难得一见的慵懒性感昏眩了一下.
　　咽了口口水,她自制地收回垂涎的眼光.
　　男人轻轻地拧一下她的面颊,挑下眉,含笑,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不愿意的话,我能逼得他们入洞房吗?难不成你想要她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没有归宿?”
　　才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呢.
　　想想,小雨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现,一样的出嫁如没出嫁,随时可去随处,管也管不来,还心甘情愿.
　　呵,铁斯卫敢欺负她的话,就怕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小雨的手段,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福消受得来的.
　　撇下嘴,想想又好奇,也忍不住心痒,捉住他手臂,整个人赖在他身上,深深吸口气,无限陶醉,摇啊摇,问: “我说,龙儿啊,你是怎样分辨出来的?明明两个都是我啊.”
　　嘴角噙着神秘的笑容,他悠然道: “这是秘密,才不告诉你,要不,有一天我也来一个分身有术,考考你的眼力,让你也试一试能不能辨别,如何?”
　　小器鬼,装神秘,以为我会好奇得受不了非得缠得他紧紧地问出答案吗? 她一定能自己想出答案的.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好了,小雨为什么没出走成功?”边说边打个呵欠.
　　索性将她整个抱在怀中,顺便梳理一下她长及腰际的银发.
　　“我告诉她不会不原谅啊,她便放不下你,走不成了.”
　　那时,不止一句话说原谅.
　　----我明白你害怕的是什么,所以,我原谅你.
　　----我,不会让悲剧重演的,天下,是咪咪,不是---米迷失.
　　就那么一句,晴天霹雳,让上官雨捂住嘴,不能置信,摇摇欲堕,泪如雨下,哭成泪人儿.
　　米、迷、失,MISS,是远古之前,司的名字.
　　丝丝,小米,如是.
　　只有那个人,才会知道司的从前司的名字司的悲剧.
　　他懂得她的害怕与恐惧,他知道,他了解,所以他才说,原谅,所以龙王才会放过触犯了他的最大禁忌的人.
　　不过,也不是全然如此.
　　他不动她,因为天下不允许,因为她是他的得力助手的心头肉,因为她的偷天换日出自那人的授意,他不能动她.
　　了解,并不等于接受,所以,上官雨刚刚回龙天之央,便得到铁斯卫的热烈欢迎,并以极快的速度,成为铁夫人.
　　他没有向上官雨解释她的心结.
　　他会争夺天下,是为了令司安心,如果为了她而放弃所有,他没意见,有意见的是天下,天下十年前与他的约定,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视一个人为全天下,要自己有其他可以分心分神的人与事.
　　她要的不是独占,不是腻黏在一起的二人世界.
　　她要的天长地久,是完整的二个人交融的世界,而不是狭窄的目中无人.
　　所以他不能放手,不能带着她伴着她天涯海角以她为中心.
　　这是他对她的爱的方式,而他没必要告诉第三者.
　　少了一个占据天下注意力时时帮她出馊主意又以护花使者自居的障碍,他乐于见到.
　　“我相信你,不会重蹈覆辙.”那是他与她的秘密.关于MISS的一切,关于RIGHT的一切,“所以,我对你再无敌意与警觉,司,便交给你了,不再是我的责任与使命.”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天空了,不现再是,为她而活.
　　但,司仍是她生命中最大的重心.
　　“我会监督你怎样让她幸福,如果不合格,令得她重陷危机,我会,不惜代价,与昨非,雍允请求主人,收回那项奇迹.”换言之,她抽身成为旁观者,而不是被天下搞搅得一团乱团团转的小雨点.而手中握有龙王的把柄,是最大的意外.
　　如果不是主人的话,不会有那个奇迹,不会有今日的音觞.
　　所以,说不定,可以用这个来对抗龙王,万一他和天下有个什么的话---
　　那是她的天真的美好愿望吧,音觞不动声色地微笑.
　　想摆脱天下的纷扰独自逍遥快活,哪有如此便宜的事,司,不就是让他们纵容得无法无天无事生非的吗?小雨,可是起了极大的推波助澜作用呢.
　　----谁也不许欺负司,我会十倍奉还,如果司有兴趣要小小欺负他人,我自然帮忙到底.
　　他也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捧到她面前,只要她开心,平安,然,世事不尽如人意,多有风云变幻莫测,所以,再怎么疼入骨,也不会表现得让人握住王牌要胁.
　　幸好,司只怕他一个人,不是怕他生气,不是怕他冷落,不是怕他闹情绪.
　　然,同时,他也怕不能给她最好最好的幸福.
　　克星,真的是彼此命里的魔星,天生一对.
　　“我忽然发觉,爱上司的人,真是头大无比,操心到白头是常事,而爱上你的人,则是不幸加倒霉痛与乐并行,所以说,司和你,哪一方也没占到便宜,恰恰平衡,天下太平.”

　　爱与被爱,没有吃亏与赚到的分别.
　　爱上天下,被天下所爱,是求之不得千百世修来祈求所得的奇迹.
　　即使,无意有意间,她会一直一直以挑战他的极限为乐,带给他无与伦比的烦恼与乐趣.

　　我等着呢,咪咪,你还会给我带来多少的意外呢?
　　每一天的愉悦,总像是看不到尽头,无穷无尽,毫无止境,我,又怎么会有停止注视你的一天呢?更何况,在这几年的若冷若热过招中,我还发掘了你的一个秘密.我是不会舍得让别人欺负你的,咪咪.
　　上官雨也没份.
　　所以,这一次的远行,她,不会知道,等到她知道了,已无法追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叫她,要在你不知不觉中,制造第二个你呢.
　　至少,要有半年时间,她没有机会见到你一面.
　　这个是,我对上官雨的背叛的,小小的回敬.
　　男子低眉一笑,抱紧珍爱的银发至宝,女子揉揉眼,安心地缩在他怀中,不自觉地绽出甜蜜笑靥,沉沉入睡.
　　心满意足,拥天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