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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缠烂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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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不想给真正的车主带来麻烦。酒驾可不是一个好的名声。
静谧无声的环境下,梁锦予第三次看到张子跃一副灰头土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并且比上一次还要糟糕,这次爬起来之后,一边垂头丧气,一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和渣男讲同情?太抬举他的身价以及身份了。
渣男从来都不需要和他们讲理。
梁锦予在包里乱摸了一阵,正好摸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几点了,虽然三瓶啤酒下肚,神智比较清醒,刚摸出手机,巧合的是医院那边就打来了电话,通知家属尽快交纳费用,床位现在紧张,拖不下去了。
黑暗的夜里,梁锦予头磕在车方向盘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必须要想办法再努力一点赚到钱,否则的话……
她抬抬眼皮,蓦然发现车子的储物小隔间里有几盒万宝路。这才想起来车子的主人很喜欢吸烟。
梁锦予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试过抽烟的感觉,一时心动抽出了一根,摇开车窗,打火机点燃,试图吸了一口,车内顿时烟雾缭绕,熏疼了她的眼睛,她大力地咳嗽了一会儿,黎雪打来电话的时候就听到她咳嗽,问她在干什么,梁锦予也如实说了。
“你居然在吸烟?”黎雪不敢置信地,要她赶紧把烟掐了。
梁锦予道:“已经掐了。”
黎雪苦口婆心地劝解:“锦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自暴自弃。你要实在有什么难处,也别憋着,我这里还有点存款,是从毕业工作开始就存下来的。我明天就给你打过去。”
她们两个人是发小,一起生长在父母单位给配的员工宿舍里。大学之前一直在一起,小学念得同一所,同年级同班,初中也在同一所,同年级不同班,到了高中短暂地分开了,但每天都会有交流,感情比谁都要好。大学四年不在同城念书,梁锦予报的是音乐专业,黎雪的是新闻传媒一类。黎雪一出来工作就留在了她大学念书的城市。梁锦予大学报道没有多久,家里就发生了重大变故,梁妈妈被查出了脑瘤,从原本的淋巴癌扩散至全身,为了治好妈妈的病,全家上下把能掏的本钱全部掏空了,更是把拆迁所分的房子卖了。即使这样,也一直支撑着她的学费。东拼西凑到处借钱,别人看到他们家能躲则躲,都借怕了。
梁锦予的外公十年前过世了,外婆跟着舅舅舅妈住,爷爷奶奶两个人年纪都很大了,在老家住着,爸爸常年在一间公司仓库做库管,吃睡也在里面,每个月将钱寄回来。为了方便照顾妈妈,梁锦予特地返回了Y市这个小地方,接了一些驻唱的长期工作,以及业余的时候去做婚庆表演一类。
梁锦予客气地拒绝了:“不用了黎雪。”
黎雪在电话里争辩:“可是阿姨的病就是一个无底洞,每天的医药费在逐步增加,你也知道现在的医院挺黑心的,床位争得厉害,医药费也吃得紧,还有医生……”
医生是最主要的,梁锦予一直排号预约某个医生给妈妈做手术切除脑子里的肿瘤,一直预约不上。对方太忙了。还有就是,其实颅内开刀,手术风险很大,梁父也害怕,迟迟不肯签手术协议。
医院的费用每天都在增长,每天都是成百上千的,梁妈妈的病很快将卖房所得的钱全部榨干了。
梁妈妈想要放弃,梁锦予不愿意,她对黎雪道:“我会继续想办法的,实在没办法,就多接一些活动,多跑几场婚庆。”
抽烟这种没有尝试过的事始终不适合她,她必须振作起来。
第二天梳洗妥当,梁锦予给自己化了一个比较精致和精神的妆,在医院见到了妈妈,她煲了一锅好吃的鸡汤,不敢放油,比较清淡,但是味道很鲜,一口一口喂梁母吃。别的床位的病人看到,都为梁母能有一个孝顺女儿赞不绝口到。
梁母本来心情很好,还不知道医院通知梁锦予的事,别人夸她女儿,她也美滋滋的。直到隔壁床铺想要做媒,为她女儿介绍对象,梁母马上拒绝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我也希望我的女儿能早点嫁一个好人家,但是以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
梁母有点难以启齿,隔壁床铺的阿姨马上明白了。
从平时的只言片语里也了解到,梁母的病情拖得太久,已经造成了家里的负担,现在不仅存款用完了,房子也卖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如果随意地安排梁锦予嫁人,只是无端地为对方造成负担。梁母也不希望别人跟着承受他们家的这份罪,只说道:“这个事情还是得看孩子的,孩子觉得好,我们才能觉得好。什么事都得讲究一个随缘,我们也不逼她,说不定哪天就给碰上了。”
梁母反握住女儿的手,梁锦予则有些不自在地喊了一声:“妈。”
梁母最近状态好一点,能下床活动,梁锦予和医生先打了一声招呼,带着梁母在医院的草坪前散步。
梁母刚刚刻意隐瞒了梁锦予与张子跃交往的事实,周围也有一些病患在散步,梁妈妈说道:“予予啊,不是妈妈逼你,只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确实不应该太拖累张家。”
梁锦予只交往过张子跃这一任男友,高中上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张子跃苦追梁锦予很久,才得到了梁锦予的同意。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交往,后来被学校和家长发现,在不影响学习成绩的情况下写了保证书,两个人暂时“分开”了,商量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不过张子跃临时起意,想学表演,最后去了首都。两个人分开的期间,一直是书信和网络联系。
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从高中时代坚持到大学在读,维持了整整好几个年头,双方家长都比较满意对方家的孩子,加上处朋友的时间也挺久的了,也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不过,这段关系也就止步于前几天了。那些曾经互相倾诉思念的书信,梁锦予眺望了一下远空,如今的蓝天看不全面了,都是高楼大厦,那些书信也像是蒙蔽在更深更大的东西之下,感情随着字迹也变得模模糊糊了。她早在昨晚,将它们全部放在纸箱里,还给张子跃了。
梁锦予安慰地拍拍自己母亲的手。得病以后的两三个年头里,梁母鲜少有接触电视的机会,并不知道如今的张子跃已经成了新晋影视小鲜肉的存在。也庆幸这一点,令梁锦予能少省一点事:“妈,你放心吧,我和张子跃已经分手了。”
听到这句话以后,虽然梁母有点诧异,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感觉自己很残忍,逼着女儿分手,但是以目前的经济情况来看,没有办法。也是因为自己的病,连累了本来可以前途大好的女儿,难以得到最终的幸福。她叹了一口气。
将梁母送回床位,梁锦予去前台交纳相应的费用,结果被告知近几个月的费用已经补交过了。
她有点不敢置信,反复询问是不是弄错了:“你再帮我查查好不好,403房间的23号床位的病人赵文娟。”
赵文娟是梁锦予母亲的名字。
收银的小护士道:“我确定交过了,已经帮你查过好几次了。”
梁锦予道:“那你能不能帮我调出记录,帮我看看是谁交的?”
小护士无奈道:“那我怎么能查出来。医院每天来这么多人,记都记不住。一般都是家属来交,也不存在交错的情况。你自己不知道谁交的,还反过来问我?我说你们现在的人真有意思,有人帮你交钱不好吗?”
梁锦予表情不快地离开了收银处,心中一道不好的想法立即产生了。
知道她母亲生病,具体入住的医院的方位在哪,还能有大笔钱财帮忙一次性付清欠款的人,还能有谁?
能借钱的亲戚早就借完了,那些亲戚现在看见他们一家人,躲还来不及,谁还会那么好心帮助他们?
除了那个人……
正准备给黎雪打电话,黎雪那丫头似乎是心有灵犀地先拨了过来:“锦予,张子跃找过我了。”
梁锦予静静听着。
黎雪的声音有些弱:“我说完这些话,你可别怪我。”
“不怪你。”早就猜到的姓名,梁锦予一点也不意外。看着自己包里准备的一些钱,是早上退了房子,从房东那里拿回来的几千块钱租房押金,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她正式地要成为到处乱飘的蒲公英一族。
原来的房租涨到了将近三千一个月,梁锦予又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合租,看来得在房租上面再克扣一点,只能选择一些户型小,环境差的地方。买了一份租房中介类型的报纸,梁锦予一边看,一边讲电话。
电话那头主要是黎雪在讲:“我一看是张子跃那混小子给我打的电话,我立马就接起来听了,然后我……我气不过,我就是想给你出气嘛,就把他骂了一通。”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弱,“我不小心一激动,把我拍到他的事,以及你跟拍的事全捅出来了。现在张子跃知道你躲着他,但是他还想找你谈谈。”
“锦予,他是不是已经过来找过你了?”
果然是这样……
梁锦予呵呵冷笑,别以为这样做好人,就可以挽回她的心。准备好接受她终生难忘的教训吧。
既然他硬要假作飞蛾来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