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渊》彀中

2、邂逅

　　红衣女生不得不停下脚步，甩开他的手，恨恨地跺跺脚，回头，“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在看到男生的那一瞬间，她的话断了，脸颊可疑地泛红，似乎惊异于男生异常俊美的长相。
　　一声不屑的轻哼，他用仅能堇色听到的声音低语，“不过是将死之人。”
　　那女生被驳了面子，从来娇生惯养的她还从未受过这份气，“你们记住了，得罪我苏锦的人别想好过。”
　　周围的人倒吸了口气，原来是副市长娇纵的千金，难怪这么任性，望向两人的目光既敬佩又担忧。
　　“402，”他对着苏锦念出了这个数字，“是你吧。”
　　苏锦的一张脸煞白，早没了逼人的气势，“你……你……”
　　“西骄高中不欢迎闹事的学生，”他看着她，“继续吗？”
　　听了这挑衅的话，苏大小姐竟然没有动气，反而讪笑道，“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众人目瞪口呆，苏锦白了他们一眼，目光狠戾得很，围观的立马散了，生怕被苏大小姐连累。
　　“谢谢你。”谢谢你，阿琳死后第一个为我说话的人。
　　“由祭？”
　　“呃？什么？”
　　“没什么。”他伸出自己的手，白皙得近乎病态，“洛浅泽。”
　　堇色怔了，握上，“我叫堇色。”
　　“很快，，”他松手，转身，留下一个高傲却无端落寞的背影，“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说小洛洛能找回由祭吗？”诺大的办公室中，仅有两个人，发话的那个懒懒地躺在椅子上，而对面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请勿打扰的冷意，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椅上的人似乎感觉无趣，瞧了一眼那个闷闷的人，“哑巴凉，我又犯傻了，居然指望你说话。”
　　凉面无表情。
　　“凉，剥夺者蠢蠢欲动，你需要一个搭档，由祭由玦回归，就该回家了。”御上一族的人都是两人搭档，他们的武器也是配对的，两人一体，战斗潜力不可估量。凉太木讷，没有傲气，而且很难信任他人，尽管实力优秀，但至今仍未找到与之搭档的人。
　　凉依旧是那副高冷实则缺少反应的表情，很难判断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念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不知道泽那里怎么样了，身为召唤师的由祭的意识，又是否已经苏醒？毕竟，她和泽曾是御上一族最完美的搭档。
　　经历校门口风波一事，堇色算是出了名，走在路上总是会有人忽然跳出来同她搭讪，或是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堇色不得不躲躲藏藏，东张西望地走着。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男生，堇色正张望着，刹车不住，撞了过去，身体却倾倒在地。
　　“你没事吧？”眼前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堇色抬头，一个男生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会突然摔倒呢，前面和脚下又没有什么障碍物，却重心不稳地倒了下来。
　　“没事。”堇色爬了起来，她想，她明明撞到了一个人，她回过头去，不远处，有一个男生，冷冷地看着她，透着雾气般的不真实。
　　那男生见堇色看着后面发呆，奇怪地问，“你在看什么？”没有人，也不是什么美景，竟看得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堇色遗憾，那个男生死得真早。
　　“你知道高一一班吗？”男生不抱希望地说，“我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找到。”
　　“啊？”堇色呆了，“我也找了好久。”
　　“原来是同学呀，”男生笑得灿烂，“我叫唯祈，请多关照。”
　　唯祈非常自来熟地成为了堇色的朋友，还互相留了电话。怎么说呢，一般人都会成为他的朋友吧，热情外向，开朗大方，长得也清秀养眼。
　　堇色走在他身旁，偶尔回答他几个问题，看着他不时同几个认识的朋友挥手打招呼，她很羡慕。
　　高一一班几乎与教学楼脱节，孤零零地立在校园偏僻的角落，前后十米，无任何建筑物，堇色找到教室，完全是个意外，她找厕所来着，结果歪打正着。
　　挂了给唯祈的电话，堇色向教室走去。
　　教室不大，约莫能容纳六七十人，奇怪的是，桌椅却只有三四十张，到的人也不多，零零散散，仅有十来个，大家散漫地站着或是坐着，估计某些认识吧，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堇色感到分外局促，因为一个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啊。
　　她默默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坐着，她的目光，诧异地看向靠窗的那个同样安静的男生。是他，居然是他，那个她以为死了的男生。
　　似乎感觉到了堇色的目光，那男生回头，清冷的侧脸面无表情。
　　无谓喜怒，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堇色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没有尘嚣，褪了世俗，却太过清冷，他有自傲的资本吧，堇色想。
　　这时，唯祈走了进来，他先是笑着向堇色挥了挥手，然后，居然扑向了窗边的那个男生，“小尾巴，好久不见。”
　　那个被称之为小尾巴的男生，在看到唯祈的那一刻，维持的冰冷表情出现了裂痕，他勉强挤出来一个称之为笑的表情，“祈。”声音却很干涩，就像嗓子哑了，很久都没说过话一样。
　　唯祈大力地拍着“小尾巴”的肩膀，眼里的惊喜显而易见，“小尾巴居然在这里，”他仰天大笑了几秒，“我终于找到你了。”
　　与唯祈的激动相反，“小尾巴”又恢复了堪称呆滞状的高冷表情，他在唯祈想坐下来的时候，拉住了他，摇摇头，却不说话。
　　正好，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堇色多看了几眼，是那个帮她的同学，洛浅泽。
　　洛浅泽走到了唯祈身边，“请让让。”礼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唯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洛浅泽从容坐下，下一秒，竟不管不顾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初秋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小尾巴”抿抿唇，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搭在了洛浅泽的肩上。
　　唯祈站在那边，呆了，这下两人彻彻底底地无视了他的存在。
　　他怏怏地坐在了他们的身后，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表情明显有些漫不经心。
　　堇色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身边也坐了一个人，女生，头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露出来的半张脸苍白得可怕，却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衬得皮肤更是没有血色的白。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堇色定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堇色听到她小声的喃喃自语，“糟了，糟了，念见我这样一定会生气的。”同样苍白纤细的小手从手提包里摸出了化妆盒，是一个尺寸挺大的化妆盒，彩色的，漂亮的蝴蝶形状，她打开，对着那面小镜子自顾自地画起了妆，眼睛应该是挺大的，却眯着，好像刚刚睡醒还不愿睁开。
　　她熟练地给自己涂上粉底，粉粉的颜色给皮肤染上了一丝暖意，画眼线，涂上淡棕色的眼影，她睁开眼，散发着一种带点凌人气势的美艳。涂上淡红色的唇彩，她抿了抿唇，收起了化妆盒，一个骄傲美丽的公主便诞生了。
　　堇色盯着这变妆的全过程，深深感受到了化妆的强大。那女生原本的样貌其实并不差，只是苍白得近乎恐怖，现在却是艳色逼人了。
　　“嘿，由祭！”女生这才看向一旁的堇色，笑得灿烂，很自来熟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少女的拥抱充满了甜蜜的紫罗兰香味，意外的让人沉迷。
　　由祭？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堇色不得不无奈解释，“我不是由祭，堇色，我叫堇色。”
　　少女放开她，卡哇伊的大眼打量着她，将她的不安与局促情绪尽收眼底，“由祭不认识樱了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樱呐，上杉樱呐！”再一次扑进了堇色怀中，撒娇地蹭蹭。
　　堇色全身僵硬地任樱抱着，这份意外的亲密，并不讨厌。
　　“同学们好，”清亮明快的嗓音把堇色从拥抱中拯救出来，随之响起了全班同学整齐划一的语调，“老师好。”
　　堇色好奇地看着这个自我介绍说教理论课的班主任老师，女性，姓庄，约莫三十出头，齐肩短发，白色衬衣，黑色九分裤，小眼睛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鼻子并不挺，嘴巴有点大，厚嘴唇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微胖的身材，看着可笑又带点严肃。
　　“很荣幸成为你们的班主任，从今天开始，我们便会在一起度过三年的时光。我姓庄，你们可以叫我庄老师，或者‘L’,”她扫了扫教室的人，约莫三十个，“你们皆是被特招进来的学生，应该也清楚自己的责任，然而，在开始之前，我最后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过后，自己决定去留。放学之后，我会把资料发给你们。现在，请欢迎你们的指导老师。”
　　紧接着，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他径直走了上去，面对大家，笑得灿烂，“我叫御上念，请多多指教。”
　　御上念有一头稍长的柔发，发色是浅蓝的，并没有染过的痕迹，一些细碎的头发散在额前，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同样是浅蓝色的，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掩住了半张脸，堇色看着这个指导老师，莫名地想到了一个动物——猫。
　　旁边，她的同桌正襟危坐，听着御上老师口若悬河，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如果堇色没有看错的话，她刚刚才往耳朵里塞了棉花。
　　“一班的存在是光荣的，我为一班而骄傲。”最后，恋这么说着，他眼中的情绪是堇色看不懂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