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星的练成记录》火棘子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铛——

　　刀被一道银光念力架住了。

　　突然出现的贺七衍的长发随着念力飞扬，愤怒地说：“冯夕潜，明人不做暗事，你冲着我来就好了！”

　　端木相思立刻横在两人中间，一拂袖，一股劲风冲开了刀和念力的制衡。

　　冯夕潜眼眶欲裂：“师兄，连你都向着他们！”

　　“夕潜，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既然你要帮他们，好，今天就杀一场痛快的！”

　　“你冷静一下行不行，他的功法克制你的尸火，你还想重蹈覆辙吗。”端木相思大为光火。

　　一旁，萧曙刚被劈下来的刀吓出一身冷汗，才松了口气，就注意到当下局势，看似端木相思在劝冯夕潜，实则相反，端木分明是制住了贺七衍，以防他伤了冯夕潜。

　　真正打起来，端木相思会向着冯夕潜。

　　果然，冯夕潜暴走了，尸火成阵，二话不说就冲贺七衍砸过去。贺七衍念力一震，化作锋利的长剑直刺阵心。两人刀光剑影交锋了十数下。

　　贺七衍救人心切，很快占了上风。

　　此时，端木相思忍不住了，掌带清风朝尸火阵一挥，烈火瞬间蔓延，将贺七衍团团围住。

　　萧曙急了。

　　看见桌子上的桃花酒，灵机一动，解开坛盖，全力往中间一泼。酒纷纷洒落，滴落阵中，像桃花一样瞬间绽放，与橘黄的火焰融为一体，瞬间淹没了冯夕潜。

　　端木相思早料到如此。

　　袖子一拂，清茶如龙泉扑向烈酒尸火。

　　一股浓郁的茶香，熄灭了一切。对峙的两个人衣裳褴褛：贺七衍很狼狈，衣摆被烧破；冯夕潜更难看，脸颊都受伤了，挂了酒滴，唯独愤怒的表情一点没变，还要打。

　　端木相思果断拽住冯夕潜：“胡闹什么，跟我走！”

　　龙卷风一样，两人转瞬就不见了。

　　贺七衍惊魂未定，狠狠抱住萧曙不放，声音嘶哑：“真是的，没事就不要乱跑，我快着急死了。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却很直白。

　　一个离开，另一个就再无生念，这样的心情，是多年前亲人离去时的心情。萧曙鼻子一酸，也抱住贺七衍，什么也没说，只是久久地抱着。

　　心跳很快。

　　越跳越快。

　　心要跳出胸腔，快到不再适合拥抱，萧曙才松开，微笑着说：“不会有事的，我有天佑在身。”

　　树木森森，月光更添幽深。

　　抵达屋子后，端木相思才松开手，恼火地说：“你到底在胡闹什么呀！”

　　冯夕潜早就不暴走了，握了握被锢出汗的手腕，别扭地嘟囔：“你到底向着谁呀，好不容易有暴揍贺七衍的机会，都让你搅和没了。”

　　“明白就好，我不教他念力之法，就是怕酒克制尸火。”

　　“哼，我才不怕。”

　　端木相思不想理他。

　　只是喝了杯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夜已深。

　　两人背对背睡着，一股淡淡甜甜的酒味在上空浮动——酒似乎融入肌肤一样散也散不去。冯夕潜躁躁的心情，变得难以描述起来，依旧躁，却不是想打架。

　　端木相思就在身边。

　　躁动的心，更加躁动了，像海浪拍打沙滩，停不下来，只是靠本能地随它去。是桃花酒的缘故吧，总觉得心情变得很奇妙，很骚动，想倾述，想亲近，想更多。是被酒蛊惑了吗，不管了，此时此时，冯夕潜只想说出心里的话。

　　冯夕潜坐了起来：“师兄，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两人相对。

　　借着残烛的光芒，端木相思注意到，冯夕潜的脸颊发红，一向犀利的眼神也变得迷离。

　　“醉了吗？可你没有喝啊！”

　　“只有头发淋了一点，不碍事，师兄你还是向着我的，数次救我，我都知道。”冯夕潜低下头，神情莫名地有些羞涩，就差搓衣角了。

　　“知道还任性。”

　　“我一直想跟你说，当初你离开门派，我是想跟你一起走的，可师父不让。”

　　过去这么久，才得知真相。

　　端木相思有些动容：“早告诉我不就得了，那时还跟我狠狠打了一架，害我躺床上休息了快一个月。”

　　“咱门派，只能进人，不能出人。师父想杀你，我求情了很久，他们才让步，说除非你残废，才能离开。所以，我才下重手的。”冯夕潜握住端木相思的肩膀，“我记得，是肩胛骨吧，让我看一看。”

　　“早就愈合了，不要紧。”

　　冯夕潜不依不饶，非要看。

　　端木相思只得褪下半截衣裳，微笑着说：“还好你下手巧，看似严重，却非致命。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半途而废才下的重手。”

　　“我怎么舍得。”

　　冯夕潜忽然倾身，吻上了肩膀。

　　端木一颤，想穿上衣服，被冯夕潜死死按住了：“师兄，其实，我……我……”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害怕，连同仅有的也会失去，害怕这关系从此崩塌。可以，强烈冲击胸腔的倾述欲却击溃了一切担忧。

　　“终于等到那群老家伙都死了。”

　　“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是我，亲手杀死了师父，这就是出师的条件。如果是你，一定舍不得下手。你离开门派，真是太好了。”冯夕潜的眼眸变得亮了，一向阴沉的脸，难得像正常的年轻人，“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喝不了茶。”

　　端木相思忽然笑了，笑得灿烂。

　　“你笑什么？”

　　“原来是你喝不了茶啊，那为什么每次都挖苦我呢？你知道，我一开始有多沮丧。”

　　多年郁闷烟消云散，端木相思笑得肩膀都颤了，温和的脸庞似有别样的光芒，嘴唇也似乎度上了光——就好像，春日，千万朵桃花落下的璀璨。

　　又一波心潮拍过来。

　　无法自控，冯夕潜倾身，吻上了端木相思的唇。

　　端木相思一惊，连忙推开，却推不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钻入鼻尖，如魅惑一般，无法抵挡。所有的旧事一起涌上心头：那些年少的、年轻的、任性的、不被理解的往事；虽无法彻底明白、却始终最关心的人；无法舍弃、不忍推离的关系……通通都化作了桃花酒，瞬间，醉得一塌糊涂。

　　二月，天空清冽明朗。

　　桃花也开，梨花也开，海棠花也开。

　　萧曙抱着酒坛，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冯夕潜，你开玩笑吧，那坛桃花酒是送给七衍的，被你半路打劫，就一直在那桌子上，我哪有机会放毒啊。”

　　“哼，那就是融入念力了。”

　　酿桃花酒的过程中，贺七衍曾以念力生火，应该那时融入的念力，改变了酒的特质。

　　“原来如此，看来是贺七衍的心情影响了桃花酒，那就对了，哼，那小子对你有非分之想。”冯夕潜歪着头，忽然一笑，“酒果然是巧妙之物，变化万千，不被人知晓真是太埋没了。”

　　萧曙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些什么，故意问道：

　　“怎么了，喝了桃花酒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味道好。”

　　冯夕潜单刀直入：“我师兄说，得人恩惠，就要报答，非让我来谢谢你。”

　　萧曙听得云里雾里。

　　“你怎么谢我呢？”

　　“端木说你没有念力，所以不能融入酒中。其实，你不是没有念力，只是没有打通而已。打通念力，不容易。不巧，我会这种歪门邪道。当然，即使能打通，修炼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你的天赋。”

　　“天赋？”

　　“对，像你这种，就算被打通了，念力肯定也很平庸。”

　　这么一说，萧曙反而信了。

　　有念力，总比没有强，这送上门的谢礼哪有不要的道理。

　　萧曙同意了。

　　歪门邪道，自有歪门邪道的法子，不是正统门道擅长的。当天，在贺七衍寸步不离的保护下，冯夕潜施了问天太乙之邪术。

　　在一片没有热度的火中，萧曙端坐着。

　　起先，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怀疑一切都是骗局时，忽然，无数条橘黄的丝线飞驰而来，将他捆住，接着，手筋脚筋都变得疼痛起来，像木偶一样，无法自控地摆动起来。

　　萧曙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贺七衍的声音忽远忽近。

　　“别担心，很正常，看来，萧曙本身修习过念力，现在只是重新唤醒而已。”冯夕潜很冷静，难得正经。

　　身体的原主就是有念力。

　　看来，脑子里的记忆消失了，身体的记忆却保存了下来。就在萧曙疼痛得要昏迷过去时，眼前，烈焰化作了一股甘甜的酒丝，痴缠在他身上，化作了滴滴泉水。所有疼痛，渐渐消失了，意识，也慢慢地离开。

　　不过他很清楚：

　　念力，被唤醒了。有念力的酒会是什么样子，真是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