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迁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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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没让我疑惑多久，那天，她把我招到她房中。
“可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个月你就满十五岁了吧？”语气中不漏一丝情绪。
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姐姐越来越内敛了，我闻言心中一紧，是啊，十五岁意味着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忘记。
“想必，你也是不愿的吧？”她接着说。
我察觉到一丝有转移的余地，连忙向姐姐下跪：“姐姐，救救我，不然，我宁愿死！”
“傻孩子，”她突然爱怜地抚摸我的青丝，“姐姐怎么会不帮你呢？”
她拉我坐在她旁边，开口说道：“你有没看到最近频繁来的易大人？觉得他怎样？”
我沉默地低下头。
姐姐看到我的表情，冷笑道：“是不是又老又丑，又龌龊？”
“姐姐……”我不安地握紧姐姐的手，却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罢了罢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姐姐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可是也就是这么个又老又丑的人，却能赎出我们姐妹俩，而且，保我们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原来这位易大人官拜兵部尚书，并且是两朝元老，位高权重，也财大气粗，他欲让我姐姐当他的第八房小妾。
“可是姐姐，这么多年要为你赎身的人不少，你为何委身于他？”
“因为，他向我保证，他有办法让你进宫，当皇上的嫔妃。”
“进宫？嫔妃？”我不禁提高了声调。
“小声点！”姐姐打开门左右看看，待放心了再次关上门：“一个官员送女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再过不久就是万寿节，我们都计划好了，到时会让你献舞，再借口把你送给皇上，到时，你就远离苦海，告别前尘往事了。”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原来姐姐不是不疼我的，我哽咽道：“可是姐姐，这样太委屈你了。”
姐姐满脸凄楚，“傻孩子，到时你飞鸿腾达了，姐姐不就能过得好点么，我已经这样了改变不了了，所以，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再陷进来。”
“那为何要我进宫，不为我找个如意郎君呢？”
“可儿，这几年来，我看透了男人，对男人大失所望，你嫁谁，我都安不了心，但是，你如果能抓住皇上，那最好，金钱权利都在你手中，若失宠，至少也不用再沦落到这么屈辱的场面，不用活得这么没自尊，饿不死，冻不着。”
我们回忆起这几年的经历，这几年的痛苦，这几年的屈辱，眼泪就控制不住了，我们姐妹俩抱在一起大哭。
事情很顺利，顺利地离开青楼，顺利地入住易大人家，顺利地表演，顺利地入宫，也顺利地得到皇上的宠爱。一切就如暴风雨后的彩虹，地上的污垢似乎被雨水冲干净了，空气清新了，那些不堪的记忆就在某处，偶尔冒出来时，已经觉得很遥远了。
我无法把姐姐从易大人家救出来，因为我的今时今日，都全靠他。他既然有能力把我扶上来，也有能力摧毁我的世界，那些不堪的往事，虽然能记得的人基本消失，但是还是有人记得的。所以姐姐，真的为了我，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了。
这样平静又安稳也过了两年了，这两年，在外人眼中，我荣宠不断，其实，我们并非如此。在妓院待了那么多年，对雄性动物的排斥，虽不像姐姐一样绝望，但也厌恶得很。但是皇上，我不得不说他确实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厌恶他。但是对男人的戒备心深重，我也同样爱不了他。而他，之所以对我好，可能就是看中我的无欲无求，反而相处得轻松。
所以我们只是各取所求，他要他的自在，我要我的生活。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两年后再宫中居然发现她。
再次见到她，我很害怕，害怕她认出我，倒出我的所有过去。可是我发现她好像忘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她似乎比小时候更加活泼开朗，也更加漂亮了，特别那双眼睛，纯洁得似乎没杂质，让人嫉妒，而她一入宫就掀起满城风雨，极受宠爱。
一股恨意从心底冒出，不可原谅！当年的事，始终无法对她放下怨气，真是讽刺啊，这么多年来，她依然保持如此天真，而我，似乎已经沧桑得很，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人，却相差这么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能留她，要是哪天她突然想起我来，那又会打回原形了，我不要！我不要！
我又点抓狂了，那种恨意似乎可以射死人，就连我的婢女都不安地拉住我。
皇上要出巡，她也在名单里面。我很出乎意料地要求要同行。皇上诧异地瞄了我一眼，什么也不说，同意了。
我暗自联系到一些“旧识”，安排了一场“好戏”，想到那即将上台地好戏，我嗜血地冷笑。
可惜了，只差一步，但是没关系，我相信来日方长。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走了一趟敌营，终于惹来太后对她的不满了，皇上虽把她保护得很好，但败在他是皇上，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得不为。所以，她注定要死。
其实我最后不走上前她依旧得死，但是对她的恨几乎包不住了，如果让她死在我手中，那么会更畅快点……
“她死后，我没想到皇上会那么疯狂，把整个后宫都掀盖了，本来我是该死的，可是我却苟且活下来了，皇上说，他会让我生不如死。是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过去呢，他知道我最痛恨就是屈辱，被人踩在脚下，他让这里的下人‘厚待’我，同样是冷宫，我却过得比她们卑贱很多。
但是，我不后悔亲手杀了她，如果她还活着，我要再杀她千遍万遍！”她目露凶光，桌上的蜡烛映在她瞳孔中，更加恐怖。
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谢天谢地，我没在冷宫里说我是素素，要不现在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过，这个女人真的疯了，我忍不住为“她”辩白：“你到底恨她什么，那时她还只是得小女孩，她就算看到那个场景又能做什么？”
她闻言猛地转向我：“你居然帮她说话！”
罢了罢了，反正是上辈子的事，不关我事了，不过这一下我总算明白她恨什么了，她只是迁怒，如果不迁怒的话，她更不好过，因为最大的罪人是她自己，如果她当初不告诉她爹，或者一切能瞒过去，或者一切都不会变。
所以，她其实最恨的是自己，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我恨她，我恨她！”她突然像在申明什么，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疯狂地砸着手边的东西。
我害怕地缩到墙角，她好像被我一刺激，更加疯狂了，天啊，千万别殃及池鱼啊。
才想着，桌上的烛台就被她扔出去了，撞上床上的蚊帐，不得了了，烧起来了。
我尖叫地拉着她往外奔，可是她却甩开我的手：“你走吧，不要殃及无辜了。”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掀开蚊帐，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我傻了眼，连忙跑过去妄想拉她出来，而这时火戏剧性地“轰”地一声淹没了整张床，已经看不清里面的身影了，空气中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声音：“我睡了，不要吵我了。”
或者是因为浓烟滚滚，或者触到了我某条神经了，我眼泪不停地掉，反而忘了逃跑了，就在那里，就像观看火葬一样，直到火渐渐熄灭，才离开。
外面的雷电雨依旧在持续着，我就这样径直走到院子里，雨水猛地打在我身上，整个世界似乎不存在了。
但愿雨水能冲掉什么的怨恨。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迁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