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恋君》十顷疏梅

4、祠堂守夜

　　几日后，秋无灵收到一封信，看过这封信后，硬是将手中的“紫玉水纹杯”给攥碎了，那一天的秋羽山庄特别的阴暗。
　　“出什么事了？”鬼刹问姹紫，这么重的杀气他感觉不到才怪呢。
　　“好象是有人烧了庄主北边的铺子，庄主很生气。”姹紫将实情说出。
　　“丹凤呢？”天色以黑却不见秋丹凤回来，他有些担心。
　　“我家小姐说了，今夜她要在祠堂守夜，就不回来了，让公子放心。”姹紫越来越觉得，这鬼刹同她家小姐越来越象一对夫妻了。
　　“守夜？”鬼刹不懂，这在祠堂守得什么夜呀？
　　“明日庄主远行，我家小姐要为庄主守祠。”嫣红为鬼刹端上一杯香茶，“这为远行者守祠，是秋羽山庄的传统，这样远行的人才可平安的回来。”
　　“原来是这样。”鬼刹拿起茶杯饮茶。
　　“这祠堂就在就在愿飞阁的北边。”嫣红多嘴的说了一句。
　　“多谢。”鬼刹起身道谢走了出去。
　　鬼刹走出凤鸣轩，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挂着花灯，那灯不大，但都是翠玉所制，每一只花灯上都雕着一个人的生晨和平生所为，有善行有恶为，他数了一下从凤鸣轩到祠堂一共三十三只翠玉花灯。
　　鬼刹走进祠堂，祠堂中供桌上也放着灯，不过这灯是紫玉制的而且只有四只，而秋丹凤就站在供桌前在点灯，她在点第二盏灯。他无意一抬头，眼中一惊。
　　他看见祠堂正中挂的一副画，画的是一个女子，长发乌黑如流水，四肢匀衬如柳枝，可那张脸，柳月眉、眼黑亮如柳叶、娇翘的鼻子，殷红的唇，这分明就是秋无灵！不对，鬼刹留心看去，那唇不对，秋无灵的唇要淡得多，没这么殷红，这唇到象是秋丹凤，这女子看上去要富贵成熟的多，周身透着忧伤，而秋无灵身上散发着狂傲。
　　“被吓到了吧？”秋丹凤看见他进来，却站在门口不动，直盯着那副画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我家先祖，我姐长的是不是很象她？”
　　鬼刹一笑点了点头。
　　“大家都说，我姐长的最象她，但，”秋丹凤看着画的眼暗了一下，将手中和灯油灌满第三盏紫玉灯，点亮“我姐，比她狠，比她狂，更比她孤独。”说到孤独两个字时，她不自然的笑了笑，那笑很勉强。
　　“孤独？”鬼刹诧异，却又冷哼一声“她会孤独？她有天下间最珍贵的奇珍异宝，有天下最大的权力，有最关心她的朋友，最疼爱她的家人，她在江湖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过着天下间最奢华的生活，她怎么会孤独？”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秋无灵过的生活，是他渴望而不可求的，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活在阳光下，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在黑暗中的杀手，可他不能，他无法选择，这就是他的命，注定要一生活在黑暗中。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都不是我姐想要的？”秋丹凤见他吼，也不惊，也不恼，只是平静的说出了她的想法。她从来就没看懂过秋无灵，但她知道秋无灵的眼中藏着太多的秘密，那双眼中有着浓浓的雾，那雾深邃不见底，掩盖着主人的心思。
　　鬼刹听到后一怔，是呀！秋无灵是很狂，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但这一切也许真不是她想要的，也许就是因为她有的太多了，所以她很孤独，她多得到一样，就意味着多了一分责任，她的生活已然不是自己的了，“那她起不是很可怜？”话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你们那只眼睛看到庄主她孤独了？你们那耳朵听到庄主她说可怜了？”低沉的声音带着质问，那声音很沉与容徵沉稳的声音不同，容徵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安心，而他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发冷，犹如寒风袭来。
　　那人进来时，鬼刹竟然丝毫都没有查觉，可见那人武功在他这上。
　　“影七！”秋丹凤一惊，影七是秋羽山庄护卫之首，而鬼刹是刺客，他二人相见必有一场恶战，她下意识的挡在了鬼刹的前面。
　　影七来到秋丹凤的面前，将她手中的灯油拿了过来，来到供桌前将第四盏紫玉灯灌满，点亮，目一瞥冷观满身防备秋丹凤，“我答应过庄主，不动他，也不让其他护卫动他。”话如冷风扫过，让人觉得阴冷。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只有第四盏紫玉灯，手指轻抚着灯的边缘，“我来看您了。”那声音很淡，却也很温柔。
　　“影七，谢谢你。”秋丹凤轻巧的道谢，她不是谢影七帮她添灯油，而是谢他放过鬼刹。
　　“不必！我只是按庄主的命令行事罢了。”也就是说秋无灵让他杀鬼刹，他定会动手，他不动手，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而是秋无灵不准。话说完，看也不看二人走了出去，就如同他没出现过一般，但那盏点亮了的第四盏紫玉灯，证明他来过。
　　“这人就是影七？”看着影七离开后，鬼刹才开口问秋丹凤。
　　“是呀，九十二名护卫之首。”秋丹凤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慢品着，她到是不意外影七会来，应该说她猜到了，每到守祠时，影七都会亲手点上第四盏紫玉灯。
　　“他一定是个好对手。”鬼刹眼中有一中叫斗志的东西，但他看向第四盏紫玉灯的时候有些迷茫，“他为何……？”
　　“他为何对那盏灯如此深情，是吗？”秋丹凤看到他点头，轻笑喝了口茶，“本山庄中从我姐的愿飞阁到祠堂一路上一共点了四十五盏翠玉花灯，那便是我秋家四十五名亡魂，”鬼刹一震，可秋丹凤还是平静的笑着，一指供桌上的四盏紫玉灯“这便是我秋羽山庄的四代庄主，这第四盏灯就是我家姑姑秋素问，而影七是我姑姑捡回来的，被她一手养大的，由如她半个儿子，现在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鬼刹轻言，这秋羽山庄守祠原来守的不是活人，而是死人，为得是让先祖保护。
　　“鬼刹，你既然来了，就陪我一起守祠吧。”秋丹凤笑眯眯的看着他。
　　“秋无灵为何不同你一起守祠？”陪她守祠不是不行，但为何秋灵不来呢？
　　“远行者不能守祠，不然会被祖先带走的。”秋丹凤严肃的说，她可不想秋无灵死。
　　“那我来陪你吧。”鬼刹叹了口气，这丫头一定很爱她的姐姐。
　　“二小姐，”门口有人唤秋丹凤，“我是忘梦，庄主让我给小姐送点心来了，明日我也要同庄主远行，不能进祠堂。”忘梦在门外柔声的说。
　　秋丹凤走到门口，从忘梦的手接过食盒，“忘梦，你让姹紫送来就好了，你明天还要同我姐行远，怎么不早些去休息？”
　　“庄主不放心，一定要让我亲自给小姐送来，小姐收下了，忘梦就放心了，忘梦告退。”忘梦行礼离开。
　　这一夜鬼刹与秋丹凤在祠堂中守夜，时不时就有人进入祠堂，点上一盏灯，然后离开，秋丹凤说这是为活人祈福，鬼刹问为何不为秋无灵点一盏？她却没有说，只是轻轻一笑。本来是要为秋无灵点灯的，但秋素问在世时就说过，秋无灵的灯只有死后灯，生时不可点，从此没有人敢为秋无灵点生时灯了。
　　一夜间人们进进出出，到也不寂寞，时不时就有人来送茶送水，一屋子的生时灯点满了，却没有人敢将生时灯放在供桌上，是呀，谁敢将生时灯与四位亡故的庄主的冥灯放在一起呀。

作者有话说

　　这秋羽山庄，活人有生时灯，死人有冥灯，只有秋无灵没有灯。
秋素问是怕秋无灵的生时灯点了后，如若突然灭了，为避免不吉利，所以她命人不给秋无灵点生时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