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怎么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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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将至，整个学院都蒙上了期终考的阴影，格桑她们宿舍也不例外。正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秉持着这条原则宿舍里所有人都沉浸在书堆和邋遢之中，早将淑女形象等等抛之脑后。
整个宿舍一直弥留着泡面的味道，一般，人在饥饿的时候才会视那味道如珍馐，但若是天天闻恐怕连神仙都会崩溃，可她们居然能坚持忍耐整整一个礼拜，真是让神仙都要肃然起敬。南星已经蓬头垢面足不出户了好几天，天天拿着本英汉字典，晚上当枕头，早上当馒头不停的啃啊啃，温书时不禁热泪盈眶悔不当初，发誓要痛改前非，可是考完后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一切照旧。
考试一结束，幸福就早已悄然而至。
宿舍里人人都在收拾行李，像逃难似的，都想尽办法买最早的票，乘最快的车逃离S大,回到心爱的故土，除了格桑。
『你不会不走吧？』乐乐边收拾行李箱边问道。
『暂时不走』格桑躺在床上，两手交叉放在脑后。
『干嘛啊？一个人留在这里多无趣！』
南星也劝说道『不仅无趣还很危险呢！』
格桑知道大家都在替她担心，可她还在挣扎之中，到底要不要打那个电话，眼睛不禁瞥向压在书底的那张名片。
南星最后一个离开。临走前『要不我也不回了？陪你吧！』
『不要，你票都买了。我还没矜贵到让好友弃家相随。再说我还没有决定，也许还是会回去』
『你爸妈知道吗？』
『嗯，说了。我说晚点回去过年』
『好吧！反正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我会尽早来陪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再晚火车都要赶不上了』
大家还是都走了，留下了空荡荡的宿舍。
晚上，格桑还是鼓足勇气按着那张名片，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好，我想找潘子瑜老师』
只是很奇怪，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有回复。
格桑只好再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想找潘老师』
『你等等,妈——，有人找你』
格桑的心脏随着那熟悉的声音，剧烈的跳动，怕是快要跳出喉咙口来。
怎么会是他？难道潘子瑜就是他的母亲？怎么这么巧！
而与此同时，处于震惊中的又何止她一人。电话那头的方思源在听到那样温暖柔和的女声时就早已认出了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口，千念万转后，自己给出的居然仅仅是那样的回复。没想到，母亲找到的徒弟居然就是她，而自己其实在刚听到母亲描述时，就已经有所猜想，只是没想到竟真是这样，世界果真是太小。
格桑有一种想要立刻打退堂鼓的念头，她该怎么办好？
可是一切早已无法扭转，温和的嗓音接过了话筒『格桑吗？哈哈～太好了，你终于决定了！实在好极了！』嗓音里透着喜悦，让格桑无法退却。
她们定下了时间，在寒假这段时间内，格桑一三五下午去画廊，二四六跟着潘子瑜画画，周日休息。格桑本就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没想到潘子瑜还一定要付她相应的报酬，虽然她再三推托但潘子瑜实在是盛情难却，她最后还是不得不欣然接受。
晚上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宿舍里伴着阳台上疏朗清幽的月光，心头还是不禁千萦万绕，怎么总是这么巧，为什么会是他？
格桑第一天在画廊工作，一切都很顺利，她所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方思源没有出现，但心里居然有了莫名的小小失落。
画廊的生意清淡人不是很多，只是偶尔三三两两的看观，他们大多只是浅显地远远地望着那些画，嘴里只是说好看与不好看。格桑那时其实很想冲上前告诉他们不可这样欣赏这些画作，那样对画家是一种亵渎，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还记得王姨在接班时曾告诫她不可和客人起争执，在客人看画时不可多言。第一天就这样什么事也没有，平淡如水。
第二天，格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潘子瑜的家，其实她很想说自己知道怎么走，但潘子瑜不放心格桑一个人，毕竟他们住在那样闹中取静的密林里，一定让自己儿子去接她，于是格桑还是见到了那个想见又不是很想见到的人，两个人相视无语。
一路尴尬和沉默后，终于见到了那座豪华的建筑。方思源让格桑一个人先进去，自己还要去停车。格桑进了屋，他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居然跟上次一样不想见得人就干脆不见，格桑决定不管怎么样也要问清楚为什么他要这样躲着自己。
『是洛小姐吗？夫人已经等您很久了』迎接她就是上次开门的那个和蔼的老头，福伯。
格桑跟着福伯进了画室，只见潘子瑜上身一套松垮的便装，下身一条牛仔裤，透着活力，让人的精神为之一震。格桑恭敬的喊了声『潘老师』
『格桑啊！来吧！坐』
待格桑坐定，潘子瑜逐渐严肃起来，『格桑啊！平时我们是朋友，但若是在课上我对学生一向是很严厉的』
格桑惊讶于她的严肃，但同时又庆幸自己从此以后也许又多了一位良师益友。
时间总是在最不经意间流失的最快。
『不早了，我让思源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不能总是麻烦…』
『麻烦什么啊？你一个人回去怎么能让我放心呢？福伯，少爷呢？』
『好像没回来。』
『什么？马上打电话，让他回来』
『好的，夫人』
『格桑你坐一会儿吧！喝点茶，这可是信阳毛尖，味道香甜浓香，我可是瞒着老公拿出来的，呵呵，轻易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其实格桑心头一直隐隐泛着疑问，她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好，若只是普通的赏识也必是有点过了，喝着名贵的茶，坐在昂贵的牛皮沙发上，她只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格桑觉得总是接受她的好，非常不妥，她微微沉吟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我一直想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哦？你问吧！』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眯眯地看向格桑。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你是个很有潜质的孩子』不料，她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潘子瑜说话时，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别处。
『就这么简单吗？』格桑紧紧盯着潘子瑜，满脸的狐疑。
也许是被盯地不自在了，她缓缓的说『好吧！我承认还有别的原因。不过你可以放心，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
『格桑！别问了，好吗？』她看似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格桑还是不肯放弃，『我想知道』她总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像是身处阴森黑暗的甬道之人突然发现远处洞口闪烁着诱惑魅人的淡淡幽光，顿时激动兴奋地像是找到了出口似的，急切地想握住那束光芒。
沉默，又或许是在思考。
『其实，这不过是我们家的私事，你若不问我也是必定不会再提了』她又拿起了手中的茶杯，镇定地沿着杯口吹了口气。
『如果不方便的话不提也罢』格桑望着她有些黯淡的眼眸。
『算了！反正也是过去的事了，就让我来打消你的疑虑吧！其实，其实你有双酷似我妹妹的眼睛，特别是在画画的时候，聚精会神的双眸，闪着黑珍珠般的色泽，真是像极了我的亲妹妹啊』潘子瑜说着深深望住她的眼睛，不禁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我们一样喜欢画画，一样有很高的造诣，若她现在还活着一定比我更为出色，也许是造化弄人啊』她说着轻叹了口气『后来她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放弃自己的事业，最后却是落得个被那狠心男人的遗弃的下场』潘子瑜说得泪水渐渐挂满了脸颊，『她被人抛弃后就带着孩子，和我们住在了一起。但有一年夏天，她为了接我们家的思源放学，遇到了车祸……』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格桑听后，面对哭成泪人的潘子瑜，惊得无法动弹，她妹妹的孩子不就是訾翎，那么訾翎的母亲是为了救方思源才死的？格桑觉得自己的头就像着实埃了一记闷棍，刹时感到天旋地转。
好不容易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发觉自己实在是不应该。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忆起这段不愉快……』
『没关系的。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即使再难过，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不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吗？』潘子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像是在她安慰格桑似的。
『你应该认识思源吧！』潘子瑜不知道哪来笃定。
『你怎么知道的？』格桑惊讶地盯着潘子瑜，『难道是福伯告诉你的？』
『噢？连福伯都知道？等等难道思源带你回过家？这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信你可以去问福伯』格桑紧张地只想赶快澄清，生怕真得让她会误会了什么。
『哈哈哈~~看把你急的。我逗你玩呢！再怎么样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信不过自己的儿子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谁让我是他妈呢？我让他去接你，可当我转个身突然又想到自己好象并没有给过他你的照片，他只是知道你的名字，那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你呢？还有他平时是不会特意躲着不见人的。呵呵~~』潘子瑜狡黠的眼波扫向格桑『只不过我不明白这孩子干嘛要瞒着我呢？』
这何尝不是格桑的疑虑呢？
她们聊了很久也等了很久，方思源还是没有回来。
『不等了。他不回来就算了！有本事他一辈子都别回来！不早了，格桑你就留在这里用完饭再走吧！』潘子瑜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等格桑回答，『开饭吧！福叔！跟范婶说今天老爷不回来，少爷的那份也不必准备，只有我和洛小姐两个人』
『是，夫人』福伯也不知从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门口，必恭必敬的摸样。
格桑还是端坐在沙发上，只是望着潘子瑜发号施令的架势，那一瞬间她一阵恍惚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了古代的宫廷，潘子瑜就像是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而福伯就是那誓死效忠的太监总管。
突然又想到了方思源，他们这对母子在某些方面真是惊人的相似，也许是习惯了命令，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不会再给别人任何思考的余地，他的话有时就像是圣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怎么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