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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藏惊鸿 ...

  •   翌日,清晨。

      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陈伯就已经将马车牵来到了院子里,今日去弦月阁,平秋男扮女装而去,需要表现出前去寻乐的富家公子,如此,是最不会引人耳目的。而他,自公正台之后,估计是人所周知,此番,就不便前去了。

      早在他出发去将准备好的马车牵过来之前,平秋就已经在换装······不知怎的,竟然那么久还没有出来······

      “平秋?需要我帮忙吗?”月姨在外面问,看刻漏,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她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怎么了?

      “不用······我可以。”为避免月姨随时会进来,平秋停下换衣服的手,连忙抓了一件衣服,就躲进了屏风后面,连忙拒绝道。

      “那我和陈伯在院子里等你。”月姨说。

      听着月姨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这才松开了紧抓着衣服的手,看了看自己,荣辱不惊地她突然哭丧了脸。

      刚成年的她已经是凹凸有致,铜镜中的人儿,可谓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

      对于桌上这个展开来只有一条纯白的束衣,对于她的身材来说着实还是小了些······更何况,没有任何绑带和暗扣,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把它固定到自己的身上去······

      突然,她灵机一动,拿过自己前些日子刚买的衣裙,衣服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今日这个袍服交相辉映,她将那衣服的缎带拆下来,裹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固定住还差一截的束衣,然后依照顺序穿好内衣,衫子和白袍等,那露出来藏不进去的多余一截,则被她从领口处伸了出来,系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元宝领,围裹着脖子并遮住两边的脸颊,中间露出樱桃小口,本就消瘦的脸庞,看上去更加尖削细致。

      娇娆故作领头高,纽扣重重掩不牢,但诩盘来花异样,香腮掩却露樱桃。

      门缓缓开了。

      正在院子里等候的月姨和陈伯齐齐转身,平秋低着头拿着佩剑,从门槛跨出······

      他们脑海里只闪出了这句诗。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

      选衣服之时,月姨就选了一个最低调的白色,几乎不加任何装饰,可如今被她这么一搭配,更加俊俏了。

      她本来就长得比普通女子更修长些,长袍披身,配上当下流行的元宝领,真可谓是谦谦公子,优雅入画。

      本是游龙,又如何能够掩其光辉?陈伯自豪地一笑,被平秋发现了,她走向前,怔怔地问:“怎么了?陈伯。”

      陈伯摇摇头,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你的父亲。”

      商澈小他二十五岁,他四十岁的时候,商澈和平秋也就差不多年纪,也是这般的有胆识。商澈最开始也是一无所有,不过五年,就重建漓江格局,成为一方霸主。让他不得不觉得,商家人的骨子里,都流着能够起死回生的血。

      他辅佐商澈二十年多年,与商澈为一生挚友,琴瑟和鸣。当他安全抵达彼岸,却得知他的死讯的时候,他一夜白头,挥刀断指,就如伯牙绝弦,十指连心啊,这是何其的疼痛。

      如今想来,他都不能真的释怀。好在还有平秋,她像极了她父亲的胆识勇敢,他未能陪好友走完的,如今,他必当尽心竭力辅佐于他的女儿。

      平秋看了看陈伯的断指,现在已经结痂了,可缺掉的那块,却成为陈伯和她之间永远不会提,却永远让她心存感激的秘密。

      若不是陈伯和月姨在,她现在早就不知会怎么样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报复。

      察觉到气氛闷闷的,月姨率先打破僵局,笑了笑,执起平秋的手,送她上马车,她们已经雇了小厮,小芳那边也已经安排好,故而她说:“万事周全,你去之后,不要轻举妄动,你若顺利入了府,以后就在裴府的那颗银杏树下挂上一根黄飘带,我们看到了,就知你平安,你且记得。有任何不利自己的情况,就先撤出来,从长计议。”

      平秋点点头,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没有伸出头看他们,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伸出头了,就会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局促和紧张,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十三年了,商族嫡女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她不能再推脱。

      既是寻乐,平秋这次就从从弦月阁正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的。

      门口站了一众慕名而来的公子哥,却被弦月阁历年不变的规矩所格挡在外——弦月阁每天只招待五十位客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打不动的规矩。

      她是提前预约过了的,进去之时,只用出示自己的入场函,就可以到达内厅。

      贺兰朝的服饰以修身为主,她束发而冠,冷着脸,面不改色地就走了进去,虽气场十足,但若为男子,却不免有些许阴柔夹杂其中。

      到底是能进弦月阁之人,或富或贵或极其有才,周围的人也不敢议论些什么了。

      只有几个放浪形骸的登徒子,骂骂咧咧十分不雅:“真是什么鸟都能往弦月阁飞,也不看自己娘兮兮的,还来找什么姑娘?”

      几个男子轻薄地笑着,悉数传到了平秋的耳中。

      她不紧不慢,顿住了步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如剑锋出鞘,锋利而凶狠,那些人被吓得一楞,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贵属应当对这些人加以管制了,免得这蓉城上下,都听信了他们的胡言乱语,以为弦月阁只是个谁人都能染指的烟柳之地,徒徒坏了名声。”

      旁边接待平秋的小厮点头行礼,作了个请的动作,邀请她上座。

      这弦月阁能够闻名蓉城,同名“弦乐阁”,除了这乐师和舞曲是蓉城一绝之外,还有其高效的服务。不过一会儿,平秋就听到外面刚刚胡言乱语的登徒子,被赶离了弦月阁的门口,永不许他们靠近。

      真正走进了弦乐阁,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外界所说,是另外一个官场和富贵人的名利圈子。

      今日来此的人中,有的是一席布衣,有的看其声势和做派,就知道是达官显贵。穿厅而过之时,她偶然听到有一布衣公子在吟诗作对,赞誉连玦美貌才能——

      万里楼台女校书,琵琶花下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想起那日公正台匆匆一见,的确如此。不怪裴大公子也为她倾心。

      到了约定的地点,她敲门而入,里面的小芳姑娘早早地就在那里等候了,见到平秋来了,先是热情地招呼着扶她坐下,然后关上房门,插、好木栓,转过身来,就行了一个大礼,跪倒在地,轻声却有力地喊着:“参见族长。”

      平秋猛地站起,心中微微发酸,前去扶起她,左手摸到她的手腕之时,发现明显和其他地方的皮肤触感不同,心中一怔,不自觉地将其掀开,却像被往事雷击而中,刹那间,只觉得目眩神移。

      这是烫伤,上面用烙铁将皮肤之前的图腾除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平秋仿佛知道了答案,声音突然哽咽了,问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小芳连忙将伤疤盖住,勉强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还是忍不住眼眶的湿意······

      “您不要难过,那年漓江之变,尽管前族长剜去了手上的图腾,却还是没能保住商姓之人,哥哥和父亲都被屠杀了,只留下我们这些女眷,被生生世世发配为奴,好一点的,是像我这样,被烫去了图腾,有的,是被刀剜去了,还有的,是直接用刀剁了去······”她哽咽了,眼泪顺势而下,“剩下来的人不多了,人人都说,商族背主弃信,与东瀛私下往来,犯了叛国之罪。可我们都知道,族长最是讨厌外来之人。我们知道您还活着,所有人都说,要以这图腾精卫填海之魄力,等着你回来,振兴商族!”

      听此言,再看到她笃定的眼神,平秋只觉得一直于万丈冰渊的身体,从未如此的寒冷。她当然也深信不疑,她的父亲母亲,是那样刚正不阿的人品,如何能叛国?

      “裴御此刻现在在哪?”她目光坚定,想起今日的目的,握紧了小芳的手。

      千言万语都在这般无语凝噎之中。

      小芳擦干了眼泪,见她目光似炬,心中似也腾升起了希望,说道:“在连玦姐姐的厢房内。连玦姐姐的厢房共有两层,上面一层的隔音效果极好,就算下面敲锣打鼓上面也是一根针的声音也听不见的。此番族长若想见他,只有一个办法。”

      恩?

      “在巳时一刻的时候,裴老爷会差人请少爷,名为回府吃饭,实则是商谈最近蓉城各类大小事件。只有这个时候,裴公子才会下至一楼,商谈完如果有事,就会直接走连玦姐姐房内的暗道离开,如果没事,就会回到上面一层。族长要想见他,必须要想办法,成功地将他吸引出来。”小芳说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藏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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