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重生之恶鬼》一号淑女

46、四十六

　　扬州大都督府。书房里石世定惊骇之下，打翻了手中的茶杯。瓷器碎裂在地上的声音，就如同他心里的慌乱。
　　不过石世定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挥挥手让传递消息的下人退下。直到确定了房里没人其他人后，才踱步到屏风后。

　　屏风后面坐着一个青年，一袭紫色常服却有不凡的气度。再看那眉眼，却是俊美无铸，恍若神人。
　　只是眼里有一抹阴狠破坏了这人表面的儒雅。

　　他正全神贯注的煮着茶。石世定正要说话，被他制止。白雾氤氲，茶香缈缈，充盈于室。
　　半晌，他说道：“携灵茗之种，植于五峰之中。高不盈尺，不生不灭，迥异寻常。味甘而清，色黄而碧，香云罩复，久凝不散。”

　　他倒了一杯放在旁边，道：“上等的蒙顶茶。石大都督，喝吧。”
　　石世定受宠若惊的拱手道谢，之后恭敬的捧起喝了一口放下。

　　“王爷——”
　　“本王知道。”青年打断他的话，兀自道：“老三居然能从深渊里出来，确实是本王小看了他。”

　　“这。。。。。。三王爷不是说是他身边那姑娘救了他吗？”石世定皱眉说道。
　　青年嗤笑一声，反问：“你信？”

　　石世定无言。的确，任是谁都不信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从深渊里救出两个大男人。但是不知道是出于直觉，石世定觉得那个叫顾十三的。。。。。。很危险！
　　“刘清史不是给三王爷下了散功散吗？单凭秦放芳一人不可能把他救出深渊。”

　　“深渊乱了。”青年突然说道。
　　什么？！石世定暗自心惊。“那——”那些早就埋下的棋子呢？

　　“无事。死去的本来就是要丢掉的。真正的棋子还在。虽然本王早想让深渊乱了，但没想到还没等本王动手，它倒是自己先乱了。倒真是天助我也！”
　　“王爷真龙血脉，自然天佑王爷。”

　　“老三趁着深渊乱了逃走也是本事。若不是本王谨慎，提防着这个平日里最温顺的兄弟，本王还不知道他身怀武功。你说，老三这人还藏了什么秘密？”
　　“末将。。。。。。不知。”石世定垂头，心中却有些发凉。本是最温顺的兄弟却还不放心，要监察着。这说好听点是谨慎，说明白点的就是多疑。

　　自古君王多疑难明君。石世定虽冠以儒将之名，眼界却不是很远。他脑海里刚闪过那一个念头，随后就被未来的荣华塞满了脑袋。
　　青年哼笑一声，眼底光芒莫测。垂头饮下一杯茶，继续道：“刘清史手里的那本账册名单，老三估计是知道了。否则他也就不会大费周章的要重查刘清史火烧一案。”

　　“王爷，要不趁着现下淮南道的乱，把三王爷。。。。。。”石世定作了个灭口的动作。
　　青年看了，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以什么借口？”

　　“冒充皇亲国戚，其罪当诛。”石世定再次拱了拱手，道：“末将从城门的人员登记账册以及客栈的登记入住账册那里得知，三王爷等人当时用的都是化名。而且都有路引鱼符。既然他们都喜欢用假名，那就干脆让他们用一辈子！”
　　“老三和秦放芳的功夫可不低。”

　　“王爷，末将手底下的兵也不是吃素的。”
　　青年摇摇头，道：“你有兵，难道他就没有兵？”

　　“什么？”怎么可能？所有王爷中除了五王爷底下的十万将士和眼前青年暗地里的兵，再没有哪一位王爷能够拥兵！
　　“老三敢大张旗鼓的办事，必定手中有所依仗。估计老五已经到了扬州。”

　　“五王爷？！”石世定不解地说道：“这五王爷不是最不管事的吗？”除了打仗，这位爷是连皇上的话都可以不听的。
　　“他有位好母亲！”想到那个为了救太子而死去的女人以及在那之后视荣惠贵妃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后，青年不禁感叹：真是死得好啊！

　　“不过你的办法倒是也能拖一下老三。哼，虽说那本账册连本王都找不到，但是能给老三添点堵也行。对了，太守那只老狐狸估计也会帮助老三，你注意点。”
　　扬州太守是太子那一边的人，肯定会帮助老三解决这一次淮南十道的事。估计在上京的太子和皇后也急了吧。

　　“是。”石世定领命。

　　扬州西巷民屋。顾十三爬上树，仰躺在上面看着天空。树下坐着正烹茶的凤归夷，良久。秦放芳进来，两眼放光道：
　　“十三爷，您可真神了！那块地洒了酽米、醋、酒，确实渗出了血水。义庄里重新检查出来的干尸确实大部分属于老弱之人。哼，那满口忠义的仵作在看到这个结论时，那可是面如土灰！一个小人拿忠义当自己夺利的牌子，被揭穿后那知府也羞愧难当剥夺了他仵作的身份。”

　　秦放芳又道：“太守似乎也被惊动了。打算重审此案。对了，十三爷，您是怎么确定那块地能渗出血水的？”
　　不能怪秦放芳奇怪，他当时的逻辑还是清楚的。明白顾十三的办法其实很冒险，她说的尸体被砍杀的话，那么尸体之下会有血水冒出。但是她也说了，那些杀人的为了不留下罪证不会砍一个入骨的伤口。

　　那么被砍杀的人就还活着，活着自然会乱跑。乱跑的话，血滴的不均也不多，即使用酽米、醋、酒也不一定有血水冒出。
　　顾十三从兜里掏出零食，边吃边道：“啊，我瞎猜的。”

　　“瞎、瞎猜？”秦放芳目瞪口呆。
　　连凤归夷也停下了煮茶的动作，抬头看向顾十三。

　　“一般大户人家处罚下人都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他们处罚下人通常还有一个杀鸡儆猴的目的。那么就会选择一个足够所有下人聚集的地方，就跟那些杀人的人一个想法。就在里大门最近的那块地。”
　　顾十三停顿了一下，嚼完了嘴里的零食继续说道：“一个经常被用来处罚下人的地方，底下的石头早就浸了血似的。那仵作做贼心虚，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权贵更不会在意这种事，毕竟处罚下人一般是管理内宅的妇人做的事。”

　　凤归夷失笑，这般狡猾机灵的顾十三他竟觉得极为可爱。倒了一杯茶，冲着她说道：“下来喝杯茶解渴。”
　　闻言，顾十三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规规矩矩的做到凤归夷的对面拿起专门给她喝的大碗，一口气饮干。

　　秦放芳看一眼顾十三牛嚼牡丹的豪放动作，再看一眼王爷优雅的饮茶动作。想到当下大历流行的饮茶文化，各种要求规矩顿时觉得还是顾十三是他的知音。
　　看着昂贵的统共也不过十几两的蒙顶茶，却在顾十三豪放的一饮而下快要光了。凤归夷也不心疼，反正冲好的茶也是用来喝的，解渴罢了。

　　“秦放。”凤归夷转而对秦放芳说道：“石世定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估计会寻些理由阻碍本王干涉刘清史一案。你和老五联系消息，让他带兵在滁州逛逛，威吓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顺便也让石世定不敢做得太过。还有太守——”
　　“太守是太子那边的人，肯定会来见上本王一面。你也安排好。”

　　“是，王爷。”秦放芳道。
　　“呵！”凤归夷抚唇而笑，低声道：“在背后弈棋的兄弟大概是估摸了本王所有的想法，那本王就照这个想法走下去。看看最后谁被抓住尾巴！”

　　顾十三撑着下颔，狭长的丹凤眼昏昏欲睡的眯着，然而脑子里却清醒得很。看着凤归夷浑然不觉露出狐狸似的笑，不由扯唇笑了。
　　“三哥，我这儿有个点子。”顾十三道。

　　“嗯？十三有什么想法？”凤归夷道。
　　“很好玩并且有趣。我来说说。。。。。。”

　　秦放芳突然爆发出称赞，“妙啊！十三爷，这点子可真是、真是——”
　　“卑鄙下流暴廉耻，是吗？”顾十三懒散的说道。

　　秦放芳讪讪一笑。凤归夷见状，吩咐了他按照顾十三的计划行事，而后看着顾十三，也扬起了笑。
　　唯恐不乱的笑意和算计他人的诡笑，作为最纯良的秦放芳不由感到背脊发凉，陡然为他们的对手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