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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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里舞台常常像一座孤岛，站在舞台中央灯光从四面八方照过来，像被围困在茫茫大海。在光和光的间隙能隐约看见一张张模糊的脸，大部分时候都是陌生的面孔，陆叶曾幻想过能从中看到齐修远的脸。但只是转瞬就投身回到角色里，台下是否有人在看、是否有她期盼的人全都抛在脑后了。
原来愿望在她不知道时候已经被实现了。
陆叶彻底愣住了，一脚踩进水坑里也没反应过来，踉跄了几步被齐修远揪着领子站稳了。嘴边瞬时间涌上了无数个问题，最后结结巴巴开口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那你还喜欢吗？”
雨下的很大，街上没什么人，倒是车子一辆一辆的过去，溅起不小的水花发出响亮的声音。陆叶大脑一片混乱，愣愣地看着齐修远表情变得精彩极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脱口而出说的是什么。陆叶赶在齐修远开口之前出了声：“我意思说你喜欢我的..演出吗？”
齐修远像是被噎了一下，默默抹掉从伞的边沿滴落到鬓角的水滴：“挺好的，你那时候瘦，在台上特别好看。”
“我现在胖吗？”
“比那会儿圆吧。”
陆叶低头捏捏自己胳膊，比量了一下，摸摸鼻子没反驳。
“齐修远。”
齐修远侧头看她没应声。
“你记得同学会那次吗，在饭店走廊上我碰着你那回。”
“记得。”
“是不是特别尴尬。”陆叶苦笑了一下，眼睛看着前面坑坑洼洼的路，话却是对齐修远说的，“我心里不好过，当时甚至特别想像以前那样冲上去揪着你领子把话说开，想跟你道歉，但是又没办法那么干。”
陆叶想了一会儿又轻声补充：“那时候太不好过了。”
怕被拒绝，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怕彼此尴尬，更怕两人像真正的老朋友那样言笑晏晏，若无其事的寒暄。好像大家都已经把那段岁月远远抛在身后，只当作老旧的笑话提起来，仅仅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陆叶宁愿那是心里过不去的坎，把青葱岁月围堵在城墙里。她不知道齐修远是不是也这么想，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走出那堵墙了。
“齐修远——”
“你到了。”
齐修远截住了她的话，陆叶一抬头确实是到了自己家楼下，回过头来还是想说什么却被齐修远不容抗拒的推到了楼道里淋不到雨的地方：“快回去，别感冒。”
说完转身就走了，陆叶看着齐修远融进雨幕里的背影发愣，她惴惴不安的期待了一整天想象了无数种他们把话说开之后的情景。陆叶想过齐修远可能会冷了脸转身就走她得追着他走很远才能让他消消气，想过齐修远可能死不承认，想过两个人好好的把彼此心里话都说出来然后和好。
但她确实没想到这一种情况，齐修远举重若轻的躲开了。
陆叶回到家里，妈妈还没回来，她把鞋脱了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脑子里还是想不大明白。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齐修远在拒绝她，是不是他们装作没有活过那一回两个人就能回到从前的相处，陆叶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
客厅里没开灯，陆叶也懒得去开，她就站在昏暗的客厅里看窗户外面雨落如注，穿过雨幕看见对面的居民楼一户一户从窗户亮着暖黄的光。像从剧场另一端投向舞台的光，陆叶觉得她此刻分外想念的舞台，她突然特别特别想跳舞。
跳那支她曾以为没机会让齐修远看到的舞。
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就很尴尬了。
众多青春片里都有一时失意的女主角一个人酣畅淋漓的跳舞或者声嘶力竭唱歌的片段，但是没有一个青春片告诉过陆叶还会有爹妈突然回家这一种情况。
陆叶猛地从地板上弹起来，摸着脑袋低头四处找拖鞋，非常低劣的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妈你回来了啊，没淋着着吧，那啥，我进屋写作业了。”
妈妈看起来像是从超市回来，一手拎着大购物袋，看表情此刻心里也是懵的。陆叶垂着脑袋接过妈妈的购物袋放到厨房的料理台上，就拿上书包迅速溜回自己房间去了。从书包里把作业都掏出来，心神不宁的写着直到叶听到外面妈妈进了厨房，塑料袋窸窣发声知道妈妈开始整理了才稍微放下心来。
估计换哪个家长晚上回家看客厅漆黑一片自己女儿披头散发的蹦跶都得被吓着吧？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陆叶的房门被小心的敲响了，陆叶扭头看见妈妈照例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了，轻轻放她桌上又是半天没动。陆叶都要忍不住先开口了，妈妈开口：“宝啊，上回妈是不是话跟你说重了？”
试探的语气，像生怕吓哭小孩子一样。
“没有，妈....”
“那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妈其实知道你也努力，这成绩它也是一步一步提上来的不能着急。”
“妈，我知道，我还行。”
“你别....太紧张。”
陆叶是真哭笑不得了：“妈，我真没什么事儿，我今天就是...发泄一下。你不也总劝我写写作业出去跑跑步吗，一个道理。”
妈妈半信半疑的被陆叶笑着推了出去，陆叶揉揉鼻子回到桌子前面坐下了，刚拿起笔手机震了。陆叶解锁屏幕看见微博涨了一个粉，有些意外的眨眨眼，她的小号常年保持着十以内的粉丝量，还都是沈馥苏一航之流。这位新粉丝的名字很有意思，叫路漫漫，陆叶感觉脑子里雷达哔哔作响。看一眼门口，妈妈好像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陆叶转过身子把手机藏试卷底下暗戳戳点开了路漫漫的首页。
都说女生的第六感堪比福尔摩斯，陆叶翻了几条通过日期、转发微博涉猎类型和原创微博对应时间点发生的事件非常严谨的推出了答案。倒也不算出乎意料，高一语文课要求背诵《离骚》的时候读到这一句全班大笑不约而同看向齐修远，后来每次读到这一句都把字咬的格外重，好像需要背这篇拗口的课文都是齐修远的错似的。有回陆叶笑着扯齐修远问在必背课文里出现是什么感受，齐修远漫不经心的运着球拧着眉认真想了一会儿回答陆叶：“我倒没什么感觉，就是你们每回念到那儿咬牙切齿的跟集体B-BOX一样，特别逗。”
路漫漫兮其修远。少女的小心思藏不住的冒着粉红色小气泡，既想把自己的暗恋昭示天下又害怕当事人知晓的那一种甜蜜，陆叶都懂。所以其实陆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翻李媛的这个微博，但是好奇心作祟实在忍不住。想着人家都主动关注了看个几眼也没关系吧，陆叶暗戳戳的开始翻看李媛的微博。
十分钟之后陆叶按灭了屏幕，趴在桌子上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把脑袋重重的埋进了胳膊里。陆叶好像很恍惚的看见真正的那个十六七岁的自己，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又充满温柔憧憬的少女心。那个还很稚嫩的陆叶不像现在这么笃定，好像除了齐修远讨厌自己其他一切阻碍都能解决都可以商量，那么清楚最后自己总要走到齐修远怀里去的。陆叶明白极了李媛的心情，上课时借机多看他一眼，猜测他今天的某句话是否包含深意，更多时候喃喃在自语：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这么喜欢你。喜欢到必须说出来可又没有词语能形容和描述这样的喜欢，只能毫无修辞的反复干巴巴的问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陆叶觉得自己的胸腔要被某种澎湃的东西淹没了，她看一眼房门，外面电视机的声音已经清晰地响起来，妈妈非常热衷的婚恋速配节目。家里隔音不太好，但陆叶房间里有个飘窗，陆叶一咬牙撩开窗帘钻到飘窗的台子上靠着窗户拿手机打给了齐修远。
从没像这一刻这么急切，这么想要证明什么。
陆叶听着慢悠悠的嘟嘟声，心脏要跳出胸腔来。
然后电话被挂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播。"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