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触不到你》顾无未

5、第五章

　　老家二楼的最里面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密密麻麻地吻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安详的闭着眼睛，十五六岁的模样，真是年少无忧，他的嘴角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呢！
　　这是第三天了，他有表情以来第三天了，所有人都以为他快要醒过来了。
　　阳光暖暖的，似乎也温暖了少年的心，他平搁在床沿的手，食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弯曲了一下。
　　而在叶月家里，严彬阳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好像感觉到了绯然的气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四周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那舒适的阳光，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真好！
　　叶绯然每天都会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但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但每天都会按时出现。很贴心，很安心。
　　“绯然，我又来看你了，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暖暖的。现在已经入秋了，你感觉到天气变凉了吗？”
　　感觉到了。叶绯然想说，但他连嘴都张不了。
　　“阿姨昨天来看你了。她说你恢复的不错，医生也来了，说是你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你会再次看见这个世界，每天会开开心心的。”他的声音真好听，像是叮咚的清泉。待他醒来，他一定要好好看看他的容貌，想象中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眸，应该是一副文文质彬彬的模样，对！就是那样！
　　叶月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绯然醒了，十五六岁的模样，他亲切地叫自己哥哥，严彬阳站在他的身边，两人很是亲密，但他们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对劲，终于，严彬阳开口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绯然没有死？你就这么自私，想把我囚禁起来么？”叶月蓦然惊醒。
　　他们俩站在一起那么般配，而他们的眼神却都在说着他的自私。不行，他要去看看绯然，他是他亲弟弟，他的事他全都知道，包括他爱严彬阳。
　　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居然有个声音在叫嚣，不要带严彬阳去见绯然，明明是他好不容易治好他的病！
　　正在挣扎，就听见背后开门的声音，他回头就看见了安雅正看着自己，深色复杂。
　　她走进来坐在床边，手指卷着头发，“我们的婚礼……”
　　“抱歉，小雅，”叶月满是歉疚，说起来是他的不对，让一个女人为这些事纠结，“在绯然接受严彬阳之后，我们再结婚好吗？”
　　“叶月，你不能这么自私！”安雅眼睑微红，冲他吼道。她害怕啊，害怕夜长梦多，害怕时间长了，他的感情……
　　叶月站起身来，双手轻放在她的肩上，“小雅，对不起。”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补偿。
　　安雅看了看他，抹了抹眼泪，“不过，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绯然他，醒了！”
　　严彬阳穿好衣服就下楼了，叶月昨天说要带他去见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只不过，心里好像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着，痒痒的，从起床开始就这样了。
　　叶月的门虚掩着，额，该不会又在洗澡吧？
　　严彬阳走近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绯然他，醒了！”他蓦然睁大了眼，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他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扶着墙往外跑。绯然，绯然，你没有死？！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叶月和安雅从卧室出来，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叶月下意识往楼上看去，严彬阳的房门大开着，楼梯上还有他的拖鞋。暗觉不好，他来不及思考就冲出了门。
　　彬阳，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让你先入为主地认为绯然已经去世了，求你了，别出事好吗？叶月一手狠狠地拍在方向盘上，他会去哪儿，去他们的秘密基地吗？
　　“哥，你看，我和阳的秘密基地。”记忆中绯然带他去看过那个地方。
　　那是……断崖！！
　　而此时，严彬阳像是疯了一般，又是哭又是笑的。绯然没死，他没死，而且他醒了！那他应该是在医院，嗯，他想着便往中心医院的方向跑去。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几乎忘了自己在哪儿，不顾一切地飞奔，以致于连街边的疾驶而来的车都没有看见。
　　“吱——”急促的刹车声响遍了整条街。
　　叶绯然觉得心头一震，然后莫名其妙地胸口绞痛，他想张嘴，却无能为力。
　　一旁的男生看到他皱着眉头，抓着他的手，紧张地问“绯然，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是就动一下手指，好吗？”他一边问道一边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阳，阳，阳……叶绯然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这个字。
　　“阳～”他吃力地说出这个字，虽然只有一个字，旁边的人却惊喜不已。

　　怎么在两个写了“死”的纸条中活下来？
　　你活下来就好了！
　　“咚”巨大的声响把严彬阳拉回现实，他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两辆车撞在一起，残骸满地。
　　他看到翻倒的白色轿车里爬出来一个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他跌跌撞撞地来到他的面前，跪坐在地上，看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倒在他的怀里。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喧嚣，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严彬阳呆呆地看着怀里的人，抚上他血迹斑斑的脸庞，忽然忆起了一个画面。
　　绯然倒挂在单杠上，他坐在旁边看书。
　　“要是有一天，我在马路中间，下一秒就会被车撞到，你会不会救我？”他忽然问道。
　　绯然翻身跳了下来，站在他面前，一脸无所谓：“不会！”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只是埋下头没有言语。却在他埋头的那一瞬间又听到他的声音。
　　“不过，我会像爱德华那样拦住那辆车！”
　　“啊——”他突然抬起头来，撕心裂肺地叫出声来，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路人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却不知道这是他在宣泄，宣泄着五年来的压抑，宣泄着对世界的不满，宣泄着这遭遇的一切。
　　下场雨就好了，下场雨把过去都冲刷干净。
　　叶月还在急救室，严彬阳现在走廊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极了绯然出事那天。他没由来心慌起来。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他连忙跑上前去，“医生，他怎么样？”他连声音都在颤抖，单架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手心却发烫。
　　医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叶医生没事，皮外伤，大概一个小时后他就会清醒。”
　　说着就让护士把他推进了普通病房，严彬阳松了口气，却坚定了眼神，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坐在病床边，轻轻地握住叶月的手，“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说这三个字了。”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虽然我不能把心给你，但是我可以无微不至地对你好。不仅因为你是绯然的亲人，而且是我的救命恩人。难怪会觉得他和绯然那么像，原来他们是亲人，既然是绯然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我会把绯然的那份关心都放在你身上，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绯然，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但是我知道，既然你躲着我不见，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你不说，我便不问，直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