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笑容只是面具 ...
-
陈默看到那个男人悠然的坐在方桌旁边,端了一杯茶慢慢喝着,个头不低,五官相貌一般,但看上去极精神.一举一动都透着熟惯了的自然,一双眼睛满含着热切,毫不避忌的望着李秀宁.陈默不用怎么想便知道这是柴邵了,除了他还会有谁与李秀宁如此熟惯,而且大胆.
陈默站在门口,突然觉得心沉沉的,她看了一眼李秀宁,李秀宁也看到了她,口中招呼道:”过来吧,就等你吃饭呢”,却带着满眼的不安,还有一些愧疚.陈默下意识的挪动双腿来到了桌边,废了好大劲调整好情绪,将一抹笑容挂在脸上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姐夫了吧”.
李秀宁望了一眼柴邵说道:”是啊”,又转头对柴邵说道:”这就是我那妹妹,叫陈默.现在是我的副将”.柴邵上下打量着陈默,微微颔首,说道:”刚刚秀宁还跟我说你呢”,陈默低头看着桌上,摆了三副碗筷,饭菜也还没有动过,显然是李秀宁在等她.她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既然姐夫来了,那我就不陪你了,不给你们当这个电灯泡,我去大灶上吃”,说着便向外走去.
李秀宁起身赶了上去,在门外拉住了她,低声叫道:”小默!”.陈默转过脸,也不看她,满面笑容的说道:”你不用说什么,我明白”,李秀宁咬了咬嘴唇说道:”晚上我不能陪你了”,陈默依然带着笑容说道:”没什么,我正好可以早点睡”,说着轻轻挣脱了李秀宁的手,道:”我去吃饭了,你也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了.李秀宁望着她轻松的样子,心中有些茫然,一时不由觉得也许陈默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样爱她!
李秀宁回到了大厅里,柴邵对她笑道:”她刚说什么电灯泡,那是什么?”.李秀宁默默的摇摇头,柴邵不在追究这个问题,转个话题说道:”这个陈默也未免无礼了些,礼都不行一个”.李秀宁拿起筷子说道:”但凡能人异士,总有些骄傲脾气,你何必计较这些”.柴邵笑道:”她看着可不象是什么能人异士,那些人想着也应该是白胡子老头”.李秀宁听着也未免有些好笑,说道:”谁说的,要论武功,她不见得在我之下,论才学更在我之上,难到不能算是能人异士吗?”
柴邵摇头道:”你要这样说,我更不信了,天下还有什么女子还能强过我娘子呢”.李秀宁勉强一笑,夹了一筷菜放到柴邵的碗里说道:”快吃饭吧”.
吃过饭,李秀宁看了看外面,见天色越发阴沉,口中喃喃道:”看来真要下雪了”,柴邵走过来轻轻环住她的腰说道:”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李秀宁不太自然的拧拧身子,说道:”你一路赶来也该累了,我叫人烧了洗澡水,你洗个澡,早点睡吧”.
“好”.柴邵带着暧昧的笑容说道:”不如你跟我一起洗,洗完了你也早些睡”.李秀宁推拒道:”我还有事情做”.柴邵说道:”事情先放着,我这么久没看到你了,现在这么远赶过来,冒了这么大的危险来看你,你不好好陪陪我,怎么行”,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李秀宁进了里间屋里.
许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主帅的丈夫来了,这晚都很识趣的没有来打扰他们,陈默也在出去后没有进来过.一切似乎都很安然.李秀宁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着睡在身边的柴邵,她轻轻用手抚过自己赤裸的身体,那上面曾经留下过很多连她自己也难以接受的痕迹,但是枕边的男人却没有一丝嫌恶,而是满含着怜惜心痛对待她.自己和他有多少时间没有见面了?大概也有四年,四年之后见到他,他依然那样热切的爱着她.而她自己似乎很少想起这个爱着她,也是她丈夫的男人.
有那么一刻,她满心的内疚,对柴邵,对陈默.她辜负了柴邵的爱,又无法完全放下包袱去爱陈默.她不由的觉的自己是个坏女人!耳听着鸡叫了两遍,不知道陈默这时是不是也在辗转反侧?她在也睡不住了.她小心的摸索着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一片银白,下了一夜的雪,此时刚停,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扫视着银装素裹的地面.她的目光忽然被两个深深的雪窝吸引了过去,雪窝是在路边花坛的旁边,花坛里的花早已凋零.
雪下的将近两寸厚,那两个雪窝现出一双脚的形状,显然是某个人留下的,雪窝底里不见一点雪花,还有一串稍浅的足迹从雪窝处延续向侧院. 人大约在没下雪的时候便站在了那里,雪停后才离开的.
李秀宁心猛的一下抽紧了,难道是陈默?李秀宁抬脚在雪窝上比画了一下,那脚形和自己的差不多大小.李秀宁心猛烈的疼痛起来.想也不想便来到了陈默的屋子前,房门从里面扣上了,她轻轻敲了敲房门,没有反应.她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掌击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掩住了房门.
掀开帐子,陈默用被子捂着头睡在床上,李秀宁拉开了她的被子,只见她衣服还好好的穿着,触手一摸,浑身冰凉.李秀宁心疼的上了床,躺在边上将陈默纳入怀中,紧紧抱住,口中小声的唤道:”小默!小默!”,语气中充满了歉疚,为了昨晚的一切,也为了曾在心头闪现的对陈默的感情的怀疑.
陈默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抱着,死死闭着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耳中听着李秀宁富有磁性的声音柔和而心痛的说道:”你昨晚在雪地里站了一夜是不是”,陈默倔强的摇摇头,李秀宁越发心痛:”为什么摇头,怕我心疼难受是不是,可是你又怎么能骗得了我?”.
陈默突然将头紧紧贴到她的胸口,嘤嘤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过不会给你带了任何烦恼的,可是我还是让你担心了”,李秀宁将她紧紧抱着,动情的说道:”不是担心,是心疼,心疼的快要碎了!”,这样的陈默,在自己受尽委屈后,还压抑着自己,为她的感受着想,她怎么能不爱!怎么能不心疼!
李秀宁久久的拥着陈默,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头发,为她暖着冰凉的身体,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怀中的人儿,此时的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陈默.
许久,陈默在她的怀中说道:”我现在好多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做事吧,你一大早那里也不去,就来我这里,别人看到,难免要嘀咕了”.就算是此时,她依旧在为李秀宁着想,她自己可以担下所有的痛苦委屈,但是不能让李秀宁受到一点伤害!
李秀宁用额头抵住陈默的额头说道:”让我在陪你一会,你不要为我想的太多,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柴邵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看看身边,却不见了李秀宁,他不大乐意的起了身,出了门,裳儿端了水盆,面巾进来,伺候他洗了脸,柴邵对裳儿问道:”你家小姐呢,一大早怎么就不见人了?”,裳儿奇道:”小姐出去了吗?我还以为她还睡着呢”.柴邵心中疑惑起来,出了门,来到院子里,四处张望,却通过侧院的圆门看到李秀宁从陈默的屋子里出来,一眼望见他,先怔了一怔,随即快步走过来说道:”你起来了?昨天那么累,怎么没有多睡一会”.
柴邵望着她愉快了许多,虽然李秀宁与他这个久别的丈夫重逢后,显得有点淡淡的,但他不介意,许是早已习惯了她对他的淡然.李秀宁一大早起来那里都不去,就先跑去陈默屋子里,他心中虽然有一点不明所以的不痛快,但并没有认真想,两个女人,关系亲密到形影不离,那也太正常了.
他含笑说道:”练武之人,那点辛苦算什么,我正找你呢,一起吃早饭吧”,李秀宁笑了笑说道:”我要去巡营,你先吃吧,我回来吃”.柴邵略一思忖,说道:”我陪着你,回来在吃”.李秀宁勉强露了个笑颜,没有推拒.
陈默确实是个很理智的人,从柴邵来了之后,她不在有事没事粘着李秀宁,有事去找李秀宁,她也总是调整好情绪,带着满脸的笑容,虽然很辛苦,但她想用笑容告诉李秀宁: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事实上李秀宁在看到她的笑容后,也总会安心许多,虽然明白那笑容后的无奈和压抑着的委屈,但更明白陈默的用意,也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孩会调整好自己.
李秀宁也总会找些时机,和陈默在一起,但是柴邵却难得给她们这样的机会,有道是久别胜新婚,对他来说,的确是这样的.他总是粘着李秀宁,光明正大的表达着对李秀宁的爱意,这看在陈默的眼中,便升起满心的嫉妒.她真的很不舒服,真的很委屈.但是她真的不愿意给李秀宁带来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烦恼忧心,这个优秀而薄命的女人总是让她无限的心疼,她自始至终都在告诉自己:好好爱她就够了,只要能让她开心,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你真拿我当敌人哪?”赵亮不满意的大叫起来,这些日子陈默不用总守着李秀宁,就有了很多空闲到演练场操练一番,虽然照她自己的话说,跟这些傻大兵一起操练是很可笑的事,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但是拿他们当出气筒倒是不错.她刚刚就把赵亮一连摔了三个跟头,气恨恨的赵亮大叫道:”我跟你怎么也是战友吧,也太狠了!”
陈默一脸的不屑,说道:”一对十啊,还这么不禁打”.在她手里这些人的确不禁打,侍卫队的十个人,早已东倒西歪,赖在那里不肯起来.只怕起来还要摔倒.这时马三宝走了过来,眼看着满地被陈默打爬下的侍卫,笑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操练了,还出手这么狠,这不是欺负人么?”,马三宝这些日子似乎也不大开心,整天闷闷的.从错刀山一战后,李秀宁的军队与隋兵大仗没有,小仗却没有断过.马三宝这些日子除了操练士兵,便是杀鸡也用牛刀,亲自带兵应对那些不起眼的小仗.很是不愿意在城里待着.
陈默将手臂抱在胸前,挑衅的望着他说道:”要不你来试试”,刚刚被陈默打倒的一众人立时跟着起哄,鼓动马三宝跟陈默打.马三宝搓着手犹豫不决,他心里清楚自己不会是陈默的对手.但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起哄的起劲.终于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有李秀宁这个主帅再前,他便是输给了陈默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两人拉开架式,陈默抢先出手,一个左勾拳打向马三宝的面部,马三宝抬手挡过,陈默又是一拳迅速补上,一连几拳,拳势来得迅速敏捷,,马三宝被这种打法打的应接不暇,抡圆了双手阻挡来拳,不想陈默突然出腿,踢向他的小腹,马三宝侧身躲避,谁知躲开下面,却躲不开上面,被陈默用手肘扣住脖子,向后一拖,摔在地上.
马三宝从地上一越而起,在次攻了上去,一掌打向陈默的胸口,陈默脚步一滑,躲开了这一掌,然后欺身向前,已欺到了马三宝的怀里,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在次将马三宝摔了出去.马三宝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你这是偷奸耍滑,那里学来这些希奇古怪的招数?”.
这话倒没有错,陈默的武功所学甚杂,除了中国传统的的武学,还学过空手道,跆拳道,散打搏击.尤其是自由搏击,没有套路,随机性很强,非常实用,不过在马三宝看来确实希奇古怪了些.真论实力,马三宝不至于这么快落败.只是被陈默打的措手不及.
陈默笑道:”你管它希奇不希奇,古怪不古怪,打的倒敌人就好”.马三宝点头道:”说的不错,我甘拜下风,不如你大度些,把着门工夫教教我”.陈默倒不吝啬,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问道:”还有没有人想学”.一众人齐齐应声,都愿意学.
于是陈默便临时担当起了教头的职务,这最起码让她可以少些时间去想李秀宁.
这天陈默正在演练场上带着马三宝和一队士兵在那里教习,李秀宁走了过来,陈默停了手,眼望着她走过来,微笑道:”你怎么来了”,李秀宁也笑道:”这是我的军营,我来这里不是很正常吗?”陈默咬着嘴唇,眼里含着真实的笑意,看着李秀宁,见她走进了,说道:”你这几天不是忙嘛!”李秀宁听出她话里有话,走近了她,假装不经意的靠住她,却用身子遮着一只手狠狠的拧了一把陈默,然后伏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居然跟我打这种哈哈,你该知道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陈默身上疼,心情却一下舒展起来,眼里的笑意更浓.耳中听李秀宁说道:”这几天我没怎么来督促你们,不过看来都没怎么偷懒’’.陈默道:”这几天他们可长进不少呢”.
“哦”,李秀宁闻言说道:”那操练起来给我看看”.陈默推过马三宝,叫他打头带着众人操练起来.自己和李秀宁站在一边看,不时转头望一眼李秀宁,看着她站在身边,心里便塌实起来.李秀宁也不时回头望着她,四目相对时,两人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陈默向李秀宁身边凑了凑,伸手用指尖勾住了对方的指尖.李秀宁没有看她,只是舒展了指头,扣住陈默的指头.这一瞬陈默一下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心里眼里都漫溢着幸福.
但是快乐总是那么短暂,两人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秀宁”,两人回头望去,却是柴邵.李秀宁问道:”你怎么来了?”,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眼里的笑意一下淡了下来.柴邵说道:”我到处找不见你,就知道你来这里了,所以过来看看”.
李秀宁转头看看陈默,见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眸光却暗淡下来.不由觉得心中一痛.柴邵走过来与李秀宁并肩站在一处.陈默悄然松开了手.转头看着正在演练的马三宝他们.突然发现马三宝的脸也莫名的阴了下来.
陈默心中一动,直觉告诉她,马三宝似乎也对李秀宁有着超乎友谊与上下属关系的情感!
夜晚,屋里没有点灯,陈默默默坐在窗口前,身上穿着单衣,窗户大开,寒冷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的她浑身冰凉,可她却不愿意回到床上温暖的被卧.因为只要一闭眼,她就会止不住的去想李秀宁与柴邵在一起的情形,想象柴邵如何抱着她,如何吻她,甚至还有许多细节.这时她就会觉得非常的无助,沮丧.嫉妒如毒蛇一般啃食着她的心!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她都是在非去不可的情况下才去找李秀宁的,虽然她非常的思念李秀宁,可是她怕自己看到柴邵后作出一些冲动的举动,会给李秀宁带来麻烦.她宁愿坐在这里吹风,也不愿意看到李秀宁左右为难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笑容只是面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