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祀笙》没也啊

21、鹿葱卷第十篇

　　三人呆在初元府内呈三角之势坐了下来，雏笙托腮，掖衍神游，祀洛面瘫。
　　雏笙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莫非是有什么功法亦或是什么药物可隐去气息？另我们探寻不得。”
　　神游的掖衍星君悠然一笑，朝祀洛那方看去，意有所指的道：“自然有，不过……那得看你祀洛星君的意思了。”
　　“什么？”雏笙不解的望向祀洛星君。
　　祀洛脸色颇为不悦的道：“那‘隐气诀’是本仙君教那小子的又如何？果然小王八蛋子就是扶不起。”
　　雏笙眨巴眨巴眼睛，对着祀洛不慎求解。
　　祀洛悠悠叹了口气，抚过雏笙的发，道：“让掖八婆说去吧，想必这件事他都在天界憋了几千年了，再不说出来，他非得活生生憋死过去。”
　　“多谢祀洛仙君成全。”掖衍脸上一阵得意的精光，但似乎觉得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故收敛了些，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掖衍仙君在千年前收了个徒弟，那个徒弟如今也位列南斗六星君名作‘司斛’罢了。哦，忘了一提，司斛星君千年前乃是一龟精，后历尽波折又过了数道天劫才飞升成仙，仅仅千年便已与我们这些生来便是仙胎的仙君平起平坐了，也是一厉害人物。那‘隐气诀’乃是你祀洛星君所在仙家独门秘诀，如今那仙家也只剩两人，而那另一人如今断不会出现在凡间，那么用那‘隐气诀’之人是谁已不言而喻了。”
　　听掖衍星君讲完整段话，雏笙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那司斛星君还真是个小王八蛋子呢。
　　第二个念头便是，祀洛星君所在仙家那另一人是谁？她很好奇。
　　不过，思及她若是把这些说出来，定会遭祀洛星君一阵白眼，只好作罢，顺着当前形势说道：“也就是说，这种种的事很可能都是司斛星君造成的，那么他的目地是什么？”
　　祀洛星君本来已经准备好回答雏笙提问关于司斛与自己之间的事，但没想到竟是问的这个，当下略微严肃道：“他还差五个功绩。”
　　雏笙又迷惑了，知道很多的掖八婆还未等祀洛继续说下去忙抢话道：“天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除一魔，可直抵五个功绩。但如今仙界与魔界相安无事，魔界之人也一向瞧不起人界，所以如今遇一魔的概率是少之又少。”
　　“那司斛星君他是……想自己造魔，而后再除掉他？”雏笙惊讶的瞪大眼睛。
　　“若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掖衍星君说到此，话语停顿了一下，准备将那猜测到的结论说下去。
　　这时，一道气息若隐若现的显现了出来。
　　“竹穗的气息……怎么会？”原本被藏匿的无隐无踪的竹穗的气息突然又冒了出来，另雏笙大为吃惊。
　　“走。”祀洛直接拉起雏笙往那个方向而去。
　　而正当他们追到半路，那道气息却又消失不见了。
　　“那个方向。”祀洛指向一处，只见那里枝繁叶茂，树叶随风摇曳，想必是一处密林。
　　雏笙再未犹豫，迅速往那个方向而去
　　她刚一落地，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失踪许久的楚东绵便屹立在不远处，与楚云贵并排站在了一起。只见他们面目狰狞，手握成爪状，几道青黑之气被引入他们的掌中致使他们的身体都轻微扭曲。
　　雏笙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原本只是凡胎的他们竟硬生生多出了些许鬼气。
　　而被吸入到他们掌中之人正是与楚云贵一同消失的竹穗相公与她的婆家。
　　此刻的楚云贵早已不人不鬼，哪里还认得清自己的家人，而被他们掌控在手下之人恍若也失了神志，脸上也开始有青黑之气升起。
　　“他们是在‘入魇’。”祀洛看着眼前情势冷声说道：“若要成魔，吸入成为‘魇人’之人的浊气最是有益。‘入魇’便是使心有扭曲之欲之人堕落，后日日催生他们求之不得的欲望，使其浊气大涨，最终成为魔修的容器。因众人皆有‘欲望’，故‘入魇’也便愈发容易，再兼致使他们入魇之人恐怕已经有了些修为，催生人心之欲望也便更加容易了些。”
　　“司斛星君想要将楚云贵与楚东绵两人都修练成魔，两个魔头？”
　　“哼，那小王八蛋恐怕还看不上那两个修为低微的‘魇人’。魔可不是这么好入，虽比不上成仙，但也容易不到哪里去。那两人还差的远呢，顶多也只算一个好点的容器罢了。”
　　“楚东绵与楚云贵也只是容器？”
　　“恐怕他们也只是为他们更上头的那个生成猎物罢了。”
　　“更上头？难不成司斛星君已经不在乎成仙了吗。”魔界福利好到让堂堂司命星君不惜一切堕落？
　　“哼。那小王八蛋为了成仙连媳妇都丢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顶多是找了一个更有把握成魔的人罢了。”
　　“那天君哥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毁了他们？”雏笙不由的问道。
　　“哦小鬼是担心你天君哥哥被那小王八蛋提前满了功绩，所以决定大开杀戒了吗。”祀洛眉头轻佻，这时候还不忘调笑道。
　　“我……只会躲命，哪会夺命。我指的是……天君哥哥，你去。”雏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堂堂度厄星君可不屑欺负几个‘魇人’。”祀洛语气颇为傲慢的道。
　　“我看祀洛星君你是怕掉了功绩吧。”掖衍星君也终于赶了过来。
　　“掖衍星君，此话什么意思？”
　　“嘿嘿嘿，这天庭有规定，仙君万不可伤及凡胎性命，此乃大忌。那‘魇人’虽踏过凡人的一道坎，但却也未完全踏过，所以也能算及凡胎一脉。就算你祀洛星君有那伤人的本事，也没那伤人的胆量。”掖衍星君悠悠道，眉梢间颇有些对祀洛失望的意味。
　　祀洛也不是那吃激将法之人。
　　只见他眉头肆意扬起，尖声道：“掖衍仙君说的正是。小仙本事低微，恐难除此大恶。所以，凡事还是得靠掖衍仙友才是。”
　　掖衍听到最后，忽觉不对，想要开溜。
　　未曾想一道劲风已划过自身，将自己堪堪扔到那‘入魇阵’之中。祀洛还顺带着给那几个‘魇人’迎头一击，那笔帐自然落到了掖衍星君的头上。
　　掖衍星君皱皱眉头，片刻后，柔声道：“要不要小仙给诸位寻个魇侣，这修魔之路也怪寂寞的。”
　　楚东绵与楚云贵未曾听他把话讲完，手上蛮力便朝掖衍星君而去。掖衍星君只好躲，却无法迎击。而魇人头脑也简单，若有人敢对他们下手，那自然是要将那个不要命的追到天涯海角才是。
　　掖衍星君连怨祀洛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连忙捻诀逃脱。
　　“天君哥哥，若魇人连天庭也不管，那他们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这魇人岂不是会遍布这人间。”雏笙身为鬼魅，有时候还是会操心操心这人间的事。
　　“自有天道来填。”祀洛冷冷开口：“若是魇人多的超过负荷，这里便会降下天劫。”
　　“天劫？那这里的百姓。”
　　“无一幸免。”祀洛斩钉截铁的道。
　　“那司斛星君他是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也要……”
　　祀洛笑了笑，摸了摸雏笙的头，道：“我现在才发觉你这个小鬼倒是比我们这些所谓的仙还懂得慈悲之心。”
　　见雏笙一愣，他又轻声道：“嗯。他知道。”
　　司斛星君又刷新了一次雏笙对所谓仙君的认知，而后她忽然认识到一件事：“你们不能除人，无魔可除，但偏偏鬼怪却可以除的无所顾忌？”
　　祀洛给了她一个是这样的眼神。
　　雏笙又开始悲叹起自己的命运了。
　　然而现在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忆起了他们来此的目的：“天君哥哥，竹穗姐姐肯定也在这附近。”
　　祀洛点了点头，而后瞥向魇人那边。此刻掖衍星君终于逃脱，魇人们遍寻不得，开始继续对竹穗婆婆等人‘入魇’。
　　而此刻原本该神识皆无的竹穗相公却眼中一片清明闪过，只见他脱离了那个阵中，往一个方向而去。
　　“小鬼，你跟着他。我在这里看着这群魇人。”祀洛开口道。
　　雏笙依言跟在竹穗相公不远处。
　　只见他慢慢向树林深处走去，脚步有些不稳，却走的极快，好几次雏笙都以为他这么走下去定会摔一跤，可走了许久他还是维持着那个诡异的步伐往前跑去。
　　一道血腥气猛地灌入雏笙鼻中，她脑中疑虑闪过。
　　而竹穗相公也恰在此刻停了下了，他微有些痴傻的站在那里，眼中清明不再，只余眼角残存几抹泪滴。
　　雏笙顺着他的眼望去，便看到竹穗躺倒在那里，本来因怀胎胀大的肚子却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周身没有血迹，但眼神却空洞的仿若一道尸体。
　　待雏笙走近，竹穗这才微微动了动，似乎便是一直撑着一口气，等一人过来。
　　“竹穗姐姐，你这是……”纵使雏笙贵为鬼魅，但看到竹穗此刻的样子也略有些看不下去。
　　“我的孩子……没了，我恐怕……也快随他而去了。雏笙姑娘，我相公他们找到了吗？”
　　竹穗死灰的眼珠紧紧盯住雏笙，等待一个回答。
　　雏笙再不敢往竹穗相公方向看去，用拙劣的演技骗竹穗道：“还未，但是……”
　　竹穗未曾等她说完，迅速说了一句：“若找到他，不要把我和孩子的死讯告诉他。”一声语毕，她这残躯也终于支撑不住，几道魂魄慢慢从她身躯抽离自动往阎罗殿去了。
　　躯尽则前尘往事一并消融，这尘世间的喜怒哀乐自然也再与她无关。竹穗的魂魄很纯澈，既没有被戾气所扰，也没有因前世留下执念，没想到表面上那个精明无比的当归酒楼女掌柜倒是比大多数其他人都看的开些。
　　身无尘埃的来，亦身无尘埃的去。
　　可只要你仍是身处在人间，却没那么容易从那七情六欲的泥淖中挣脱出来了。
　　一声长啸从竹穗相公口中传出，雏笙连反映的机会都为生出，他便又跑了起来。这次动作比方才的更加扭曲，跑得也更加迅速。
　　他三步两下的跑到一个破庙门前。
　　雏笙直觉这个破面有些熟悉。
　　一道婴儿的啼声从里传来，但就在雏笙他们到的刹那，哭声便戛然而止，属于婴儿的气息也迅速归无。
　　竹穗相公迅速往破庙里面略去，僵硬的身躯携带着劲风向一人猛力而去。
　　可那人只是拈花一指，竹穗相公便顿时失了力，身子如被搅碎的棉絮般四裂而去，还未正式归于‘魇人’的身躯被弄得个稀巴烂。
　　他眼珠连转动也不得，看那形势似乎是已经死透了。
　　一道娇媚的声音带着七分狠绝响彻在雏笙耳边：“真是自不量力。”
　　而后雏笙便望见她那本该在京都的鹿葱姐姐此刻正身段妖娆的站在她的眼前，一具死黑的婴儿身躯正躺在她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