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荼蘼卷：终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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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哥哥给我看的好戏便是这个？”躲在暗处一侧的雏笙眸光锐利的望向身旁看不出悲喜的祀洛。
“不够精彩吗？”祀洛反问道。
刚才发疯时的徐恒让她莫名的想到了阮赵氏，若她猜的不错，刚才徐恒的戾气突然变得大盛之后才会走火入魔将剑刺向徐挽桑，定是有谁蛊惑。她神色有些不豫的望向苏洛，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祀洛却没给她机会，只见他走出殿外，讥诮的说道：“呦，这不是我们司斛星君吗。这害完人就跑，两袖清风的态度也不让我学习学习？”
司斛依旧一脸阴鸷，他语气森然的说道：“祀洛，你得意什么。你的功绩不也因为你养的这只鬼白费了吗，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要等多少年，到时三清真君恐怕已是我囊中之物了。”
“天君哥哥，他什么意思？”雏笙从司斛的话语中听出不对。
“南斗六星君每一阶段只可选一有缘人做功绩，若是功绩完成不得，直到那位有缘人死这个功绩才算得作废。”掖衍星君及时出现解释道:“所以小雏笙你便和祀洛在这北梁慢慢玩耍吧。”
雏笙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这一届的神仙都这么心狠手辣吗？说好的上天好生之德呢。
没想到再以雏笙的样貌踏入荼华宫竟是为了与这里告别。
此刻，外面还因未过多久的那场叛乱显得有些慌乱，但荼华宫内仍是一片太平的景象。再次步入这里，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种植在宫内的大片牡丹都正在被换成了荼蘼花架。
“小雏，你来了。”阮荼站在亭中唤她道，她的样貌也已在徐挽桑死后恢复了过来。
“阮姐姐突然喜欢上荼蘼花了吗？”她看着已架起的许多荼蘼花架疑惑的问道。
阮荼看起来比初见时有生气了许多，她看着院子里即将长出大片大片的荼蘼花淡然笑道：“不是突然喜欢，是一直很喜欢。当初青祐便是觉得此花看起来太过颓然才会换成意味着圆满浓情的牡丹吧。可我还是觉得荼蘼花更加适合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反复无常？明明以前那么执着怨怼的想要离开这里，可一旦真正离开了却痴痴地想要回来。”阮荼神色平常地问道。
“并没有。我想阮姐姐你总是有你的原因的。”
雏笙等了半晌便听到阮荼略微惆怅的说道：“细细想来，虽然傅青祐将我锁在这深宫之内，但将我从戏园中赎出来的是他，对我最好最是情深的也是他。我若是看他便这么死了，岂不是辜负了他。这么想着，在这深宫里的日子也便不这么难过了。接下来的日子，便当作还了他的恩情吧。”
雏笙听她这么说道，蓦然便想起戏园里傅青祐要放阮荼离开落下的那滴泪。
其实傅青祐真的对阮姐姐你很好。
她想这么说。
但看了看阮荼，还是没有说出口。
“娘娘，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天色将晚，我们快启程吧。”丹心突然走了过来对阮荼说道。
雏笙不明所以，就连阮荼也是一脸疑惑。
“娘娘，陛下没有和你说吗？陛下不久前吩咐我让我将娘娘带离宫外，具体去哪里，等到了宫外任凭娘娘吩咐。”丹心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阮荼先是怔了会儿，而后眼眸带雾的望向未央殿的方向。
傅青祐，这一世我终是负了你。等下一世定报你的恩情。
傅青祐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辆马车慢慢远去，直至最终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之中。
这一次，我放你离开，是想让你记得，我真的很爱你。
阮荼都走了，赖在皇宫之中许久的苏洛自然也要牵着自己的玩宠离开了。
“喂，小鬼，你怎么了。你也受情伤了？哪只野公鬼干的好事啊。”祀洛看着面色不豫的雏笙打趣道。
“天君哥哥，你是把阮姐姐只剩五年寿命的事告诉傅青祐了吗？”雏笙想不到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傅青祐主动送阮荼离开。当初她见阮荼的第一面便看到阮荼脸眸之上挥之不去的青灰之气，在阎罗殿长大的她自然看出这对凡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附身在她身上，同附身在她体内的辟尘珠也只能再帮她再延长几年罢了，更何况她也没有附身在她身上多久。恐怕是因为阮荼心病已久，一直郁郁的缘故吧。她相信身为度厄星君的祀洛定是也能看出来。
“你以为我为了完成功绩耍了这种下流的手段？”祀洛冷哼一声。
“难道不是吗？”雏笙满脸不信。
祀洛蹂躏了会阮荼软绵绵的脸蛋，在她耳边轻声吐道：“不好意思，你主子还是有点节操的。”
北梁刚经历了一场大乱，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没有战乱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过日子。
京都一如往常的热闹，街上来来往往行人不断。雏笙也混在其中，来北梁的这几天她还从未好好玩过看过。这次终于有大把的机会。
她正兴奋的和百姓围在一起看江湖艺人胸口碎大石，发梢却不禁被人拎起，她恼怒的转头，便看到祀洛肆意扬起的丹凤眼斜斜的望向自己：“天君哥哥，你揪我辫子作什么？”
“身为一个玩宠，不自觉待在主子身边端茶递水，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作什么？”这个鬼崽子，刚刚还和自己呆在客栈里，一个不留神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了。
这里哪里乌烟瘴气了。“你自己又不是不能端茶递水。”雏笙反驳道。
“那我要你作什么，给我提夜壶吗？你也就点端茶倒水的用途了。”
“知道了。”雏笙无话可对只能无奈的问道：“那天君哥哥我回客栈给你倒茶？”
“谁跟你说我要喝茶？跟在我后面。”祀洛霸道的回道。
雏笙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离开皇城的时候她有想过逃回阎罗殿去，反正她也已经帮祀洛完成一个功绩了。可偏偏最近爹爹又算错了生死簿，将一个将死的婆婆硬是又添了五十岁，如今正在阎罗王那受训呢，可经不起祀洛再去折腾一次。
还好掖衍星君开导自己，祀洛八十一个功绩将满了，自己被奴役的日子也不会太长，忍一忍就会过去了。
她这才心里好受了一点点。
“苏神医，雏姑娘。”她正在出神处，一个声音突然喊了过来。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阮荼的丫鬟丹心。
“苏神医，雏姑娘。好巧啊。”丹心向他们跑过来喜滋滋的说道。
“丹心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莫非阮姐姐也还在这京都？
“小姐在这租了个场子建了个戏班子，此刻正在演着呢。我恰好出来买点杂货，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小姐老早就想请你们去看了。苏神医，雏姑娘不如去看看？”丹心雀跃的邀请着。
“好呀。”雏笙一脸兴奋，连祀洛的意见都没问便拉着他跟着丹心去了。
到了那里，戏都演到一半了。她赶紧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拉着祀洛坐下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阮荼唱戏，但好歹曾经是这京都的名角，哪怕落了几年，依旧唱的是有声有色。
听丹心说，现在阮荼带的戏班子唱的最多的便是《长生殿》，而如今他们听的也正是其中一幕。
她盯着前方的戏台子看的是津津有味，身旁的祀洛却是一个连一个的打哈欠。
祀洛刚伸了伸手肘，松了松筋骨，便听到一旁低沉的嗓音：“苏先生，好巧。”傅青祐一身便服一脸笑意的望向他。
祀洛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迅速拉起雏笙和她换了个位置，继续打哈欠。
雏笙看着正精彩突然被打断有些气闷，但看到右边坐着的傅青祐和左侧哈欠连天的祀洛，连忙对傅青祐解释道：“陛下不要介意，苏哥哥昨晚睡得有些晚，并不是因为阮姐姐的戏的缘故。”
“苏先生是个真性情之人。”傅青祐却并未生异色而是脸色依旧和蔼的说道。
雏笙在知道傅青祐也在这看戏后，有些如坐针毡。难道这位皇帝陛下还没有放弃，所以开始玩这种欲情故纵的方式？
戏即将谢幕，阮荼的戏份也已经唱完，有些看客也开始熙熙攘攘的散开。傅青祐又对雏笙开口道：“麻烦小雏姑娘替我叮嘱荼儿，以后万事小心，切要照顾好自己。”
雏笙不明所以。
熟悉的清浅音调又响彻在耳边：“想要叮嘱我自己来说便是。好歹相识一场，就这么便想走了么。”
傅青祐先是一愣，而后手指微微颤抖，他回过头去，极力镇定的看向阮荼：“荼儿，我只是怕再叨扰到你。”
“可你已经打扰到我了。”阮荼这么说着，眼中却没有任何不豫之色：“既然大家都来了，便一起为我送尘吧。傅青祐，你也来。”
“阮姐姐是要走了吗？”雏笙听出阮荼话语中的不对。
“恩。我一直想把这五湖四海都看个遍，现如今终于有机会了，自然不能再错过了。”阮荼如今没有了绫罗绸缎，衣服也是最普通的款式，可眉眼里却再没有了恹恹之气，洒脱的让雏笙都以为是见了另外一个人。
“那阮姐姐还会回这里吗？”雏笙瞧了瞧傅青祐，忍不住问道。
“应该不会了吧，这一场戏便算我在北梁演的最后一场了。还好小雏你赶上了。”阮荼避开了傅青祐的眼神对雏笙笑着说道。
雏笙未在说什么，倒是傅青祐接道：“这北梁也不过就这样了，我都看腻了。不过荼儿能替我看过也很好了。”
雏笙、祀洛与傅青祐一行人随着阮荼和她的戏班子来到京都城外的一处荒凉地界上，从这里一直向南，再过几个村子，便不再是北梁的地界了。
从此，天高水远，后会无期。
阮荼的戏班子以女子居多，而戏班子的管事则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听说名字叫林元，是第一个加入阮荼戏班子的人。
送尘进行到一半，阮荼与雏笙道完别后走到了车马处，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书卷。她拿起那卷书对林元吩咐道：“把这个去拿给你的主子吧，这是我最近刚刚编的戏谱，才写到第一卷。”
林元顺手接过便想拿去递给傅青祐，突然想起不对：“阮姑娘，您说什么呢。我的主子不就是您吗？”
“少装愣了，拿去给傅青祐吧。放心，我这么大戏班需要人来保护，不会赶你走的。”
林元忐忑的看了阮荼几眼，而后还是把那本书递给了傅青祐。
傅青祐先是敛眸看了看阮荼，而后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戏谱。一朵盛放的荼蘼花被夹置在了最后一页。
只见上面用小篆写道：“预知后事如何，烦请陛下耐心等待。”
傅青祐看着那一行字，便觉得即使以后花开花落那人都不在自己身旁，也并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荼蘼卷：终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