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归》平壹

1、楔子

　　楔子
　　小男孩又被关禁闭了。
　　穿着睡衣的他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大腿，下巴靠在膝盖上，默默背对着大门，看着房间唯一的小窗户。这里小房间什么也没有，黑乎乎的环境下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木潮气。小男孩曾经也害怕过一个人在这间房子里，不想闻那个难闻的气味，大吵大闹。而那些人笑了笑：“要乖乖的。”然后轻描淡写将他关了几天。
　　几天小男孩不记得了，留下的感觉只剩下胃的疼痛和无尽的恐惧。
　　要乖乖的么？小男孩咬牙切齿的吞下这个讨厌的命令。
　　外面的星星一闪一闪，几束微弱的光芒悄悄撒在小男孩的脚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男孩突然动了动大脚拇指，两个脚拇指开始打架，安静的光芒开始不停闪动。
　　“大王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关禁闭呢。”
　　“大王我们等会去捉弄嬷嬷吧。”
　　“好。”小男孩看着光芒，喃喃自语道。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不是皮鞋拍打地板的声音，也不是拖鞋摩擦的哒哒声，听起来……是皮靴？小男孩还在漫不经心的摆弄小脚，但耳朵不自觉竖了起来。
　　有急促的呼吸……脚步有点……浮虚？……这个人在跑？……不，他在行走……越来越近了……小男孩默默猜测着，旁边是杂货间，难道这个人去那？正当小男孩好奇时，“那个人”开口了，声音清楚却夹杂一丝迟疑：“……里面，有人吗？……”
　　小男孩沉默着，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声音听不出他是谁，而且还是成年人的嗓音。万一他是贼呢？可哪个贼又这么明目张胆的问话呢？
　　门外的人听见里面悄然无声，好像舒了一口气，缓缓靠在门上，笑：“总算……是解脱了……”
　　同时靠在同一扇门的小男孩：“……”
　　“好久没来这里呢，还真是怀念呢……”门外的男人感叹道，“没想到又能够再次来到这。”
　　小男孩开始思考以前的记忆，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他是谁呢？想了想，无奈再次放弃识别这个陌生的男人。
　　“他们是傻瓜吗……就这么放弃了……呵……我也是的啊……那个混蛋……”男人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语气暴躁，“那些人永远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小男孩颇为同情，他也非常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吧嗒。”这时男人好像坐在地上，传来打火机的打开声，淡淡的烟味飘落在小男孩的鼻腔，小男孩的鼻子有点痒，但他只有强忍着。可他没憋住，小声咳嗽起来。
　　外面的声音曳然而止。
　　那一瞬间，小男孩感觉只剩下双方“砰砰砰”的心跳声。他大气不敢出内心十分后悔，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暴露的彻彻底底了，要是那个人砸开门怎么办？所以他又没头没脑小声安慰：“叔叔，一切会好的。”

　　“……谢谢……”在长久的沉默后，男人吐出两个字。
　　小男孩咽了一口水。
　　“你……是被关禁闭了吧……这门上的锁，啧……”男人恢复了先前的语调，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一个熊孩子不要随随便便去作死，这次遇到的是本帅……要是碰到老流氓怎么办！”
　　“我不是熊孩子……”小男孩低声反驳，“我已经长大了。”
　　男人漫不经心吸了口烟，语气有点无奈：“我猜你才八岁吧，小屁孩。”
　　“……”小男孩有些诧异，猜的也太准了吧。
　　男人似乎想找找话题，调侃道：“小家伙语气不要那么紧张嘛，放心叔叔我不劫财不劫你，纯属意外来到这里的，呵……”
　　谁会纯属巧合的来到孤儿院里来？小男孩无言以对，但好奇心在作怪，他鼓足勇气问：“那你是谁呢？”
　　“我是佐罗你信吗？”男人开玩笑的说。
　　“……”
　　“好吧……”男人过足了嘴瘾，听到小男孩的疑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安静下来。
　　而奇怪的氛围在双方的沉默下竟变得平和和……温馨？！小男孩脑子里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个想法，他甩甩头，再望着窗口外面，天空的星星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夜风灌了进来游荡在房间中。小男孩突然觉得身体有点冷，烟气已经没有了，他吸了吸气，潮气窜入……
　　“你受伤了！”小男孩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惊讶道。
　　“小伤而已……”男人语气有点疲惫。
　　“以后我会见到你吗？”
　　“不出意外的话会吧……”
　　“我叫你什么好呢？”
　　“……”男人好像笑了，语气温柔，“我说了我是佐罗啊，可是大名鼎鼎的Z先生。”
　　Z先生？小男孩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套话还要多久啊……”男人懒洋洋的，“小鬼，我累了。”
　　“……”被识破的小男孩有点心虚。
　　“话说你不害怕吗？碰上这种事。”
　　“怕，但我更怕一个人关禁闭。”小男孩轻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男孩感觉和这个人聊天时完全没有恐惧，甚至吐露心声。难道他是一个自来熟？小男孩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是么？”
　　“嗯，我只要不听话，有人就会把我关在这让我反省，我讨厌他们……他们把我当什么了……”小男孩说着说着语气哽咽，“我想吃东西也不会给我做……”男孩靠在门板，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哭着哭着又傻笑起来，“可是我还是那么在乎他们，为什么呢？”
　　“所以你遇到一个陌生人会毫无心防的倾述？”男人笑了。
　　“……Z先生，你不一样，我……”小男孩愣住了。
　　“唉，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城，城中有间房，房里有群老流氓，老流氓告诫小流氓说：等你变成老流氓时不要害怕。听清楚了吗？”
　　“什么……”小男孩被这个无厘头的故事弄懵了。
　　“我不能陪你了……小屁孩，我得先走一步了……”男人的声音轻快，可却越来越微弱，“累死我了……”
　　“你要走了？”
　　“小子，别急……”
　　“你……去哪？”
　　“不知道呢，听说每一次的离去都是为了更好的回归呢……”男人再也没有了声音。
　　静默了一会儿，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猛然站了起来，他顾不上腿发麻，因为……那个人刚刚没有脚步声！现在也没有了心跳声！他去哪了？他不敢置信……难道他……“Z先生，Z先生！”一股热流直涌大脑，小男孩体力不支，最终晕了过去……

　　“喂，醒醒……”小男孩感觉有一道尖锐的目光在望着他，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倒吸一口气：“嬷嬷……”
　　“半夜三更的叫什么呢？叫你关禁闭不是一个人吵来吵去……”老嬷嬷抓住了小男孩的耳朵，教训道，“给我老实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嬷嬷将窗户已经管好了，小男孩头还是晕乎乎的，可他再看门口时，男人已经不见了，那个人所带来的烟草味，血腥味也无影无踪。
　　“我……”小男孩正想说刚刚发生的事，这时听到老嬷嬷的话，呆呆地问：“一个人？”
　　“你个小混蛋半夜说什么梦话，我看你又发烧了，关禁闭时不要把窗户全部打开！”老嬷嬷嘴上教训着，却用手触碰小男孩的额头，看到没有发热时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下次不要欺负别的小朋友了！听到了没有？别发呆！”
　　小男孩揉着耳朵，委屈的望向老嬷嬷：“我知道了……”
　　“好了，看你这恹恹的样子，回去睡吧。”老嬷嬷牵住小男孩的手准备离开这。
　　小男孩跟着老嬷嬷，他回头望了一眼禁闭室，刚刚发生的真是他的梦境么？他还好么？脑海里又回响起男人最后的话语：“听说每一次的离去都是为了更好的回归……”
　　很希望下次见到你，Z先生。微小的愿望变成一个种子，埋藏在小男孩的心中，不知不觉中深扎其中慢慢成长。他相信，这绝对不是结束。
　　而是，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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