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贰·拾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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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骤然间发生的事，并未给绍镜清反应的时辰便结束了，漆琅入那青笼灯便好像投入深沉的洞中，被悄无声息的吞没了，甚至连一声都叫不出来。
绍镜清心中暗急，面上却不敢显露。
漆琅虽与他相识不久，然漆琅这名字是他改的，同时也是乌玦留给他带在身边的鬼物，于情于理，都绝没有将漆琅抛弃的道理。
那在漆黑的海上也带着荧荧青光的青笼灯吞了一个鬼气深重的魂后似也不堪重负，青色的灯芯明明灭灭，灯芯不断闪烁，中间扑腾的虫子也疲惫的粘在窗格边缘，连萤色光芒都暗了几分。
尖嘴猴腮的老头也立时发现了这异象，本以为挡住了漆琅攻势的得意瞬间便消散去，面容扭曲，高耸稀疏的眉毛，大喝一声：“你这小修士好生阴狠，你放的是个什么魂进我这灯里！”
这尖嘴猴腮的老头竟还倒打一耙？！
绍镜清怒极反笑，心头倒是定下来了，看这老头的反应，显然这青笼灯还未吞过漆琅这种怨气深重的鬼物，一时间有些力不从心了。
“莫不是怕了？你那青笼灯正忙着和我的仆人对峙呢！我倒要看看你还有甚么本事。”
绍镜清早就发现了，这老头口口声声说他是个小修士，却连他一身鬼气都看不出来，更遑论看出青笼灯吞的是个鬼魂，况且，看他这般狂妄，手中最大依仗却不过那青笼灯，因那青笼灯吞入了漆琅的魂，老头便如此大惊失色，怕是手上也没别的甚么法宝了罢，思及至此，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屑冷意。
老头牙关簌簌，一张枯树面皮绷的似要裂开，形容枯槁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神色，浑浊的眼瞳中也带上了恨色，桀桀笑道：“就你这小修士，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也好，今日老夫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些！”
话音一落，绍镜清霎时感觉背后一凉，传来一阵哗啦水声，身后护着的少女猛然拽紧他的袖子，发出一声惊呼：“啊！”
绍镜清早有准备，拉着少女往一旁移开，躲开那翻腾而起的水雾。他这番话不过是逼老头再露出些本事，但猜测大抵是不会错的，这老头除了这青笼灯，就算再有些别的依仗，也绝不会厉害到哪去。
水雾之中，一道庞大的身影藏匿其间，正是那海蛟，可是这海蛟却并不灵敏，动作迟缓，似乎是受那老头指使，呼啸着翻出海面来，激起千层浪，不消片刻又重重落下，接着从喉间发出嘶啸的声音，只叫人耳中轰鸣。
果然不是错觉。
先前绍镜清就发现，这海蛟能在海中翻滔作浪，既然能有这番能力，又为何不可化形呢？若说这海是它做主，那它更应该得心应手，况且这翻起的浪，也并非可控，而像是随意翻起，这番简单推断...绍镜清便大胆猜测，怕是这蛟龙早已失了神智，因而叫这老头操控了。而唯一有些许神智的模样便是刚开始献祭时吃下的那两颗心，激的它有些发狂，此刻却很是安静，蛰伏在这海面下，老头不知通过何种方法，逼它听令现身，但毫无神智的庞大蛟龙也并不好操控，所以迟迟不动，刚刚也不过再次跃出水面带出水雾罢了。
“这蛟，怕是早已失了神智罢？你是如何驱使它的。海蛟虽生性暴虐，却也不会以吃凡人心脏为生，若我未猜错...”绍镜清视线缓缓下移，眉心微敛，目光落在那暗了几分的青笼灯上，“莫不是与这青笼灯有关？”
老头半晌未说话，只用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手中，有些呆了——他手中的青笼灯已经全然暗了，些许荧荧青芒都再未出现，中间那根灯芯似乎还在顽强挣扎，发出细微的、青焰炸裂的声音。
先前还是亮荧荧的青笼灯，现在则是一盏死灯了，就连他那可供驱使的蛟也迟缓不动，这天差地别，怕是让这在小渔村里“呼风唤雨”的老头收到了一番打击。
此刻云朗风清，皎洁月色高挂于天，好像先前的风浪都是幻觉一般，海风咸涩的气息拂过，天地间一片安静，既像风雨欲来，又似风雨已去。
“好！”老头朗声大喝，“真是好！长江后浪推前浪...”
绍镜清微微挑起眉毛，不知这老头又要说些甚么，但也懒得再听，扬手掐诀，一道水龙便从老头脚下席卷而上，他虽刚进灵仙之境，但这法诀已不知用了多少次，得心应手，威力虽然大不如前，但在他的控制下仍显得骇人，呼啸着将老头卷入水中，老头大惊，手臂扬动，手中紧捏着青笼灯一松，被绍镜清用法诀拿入手中。
老头被压入水中后，那在海底缓慢游动的蛟龙便察觉到了，本在二人脚下打着转游动，此刻忽然冲过去，在海中带起漩涡——绍镜清的神识看得清楚，海蛟毫不犹豫，一口将这老头吞了下去。
真真是...大快人心？
他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手中的青笼灯轻飘飘的，好似一点重量也无，绍镜清将神识探入，里头落了老头的禁制，他试了一试，这老头下的禁制有些麻烦，不过老头已死，这禁制也并非抹不掉，然而他实力低微，抹禁制这事怕不是还得先交给乌玦，才可再还到他手里。
漆琅在这灯中，倒也未必魂飞魄散了，他既然是多年的鬼魂怨气，将这青笼灯弄成这副模样，说不定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他掂量了一下，准备带着青笼灯与那少女离去，却听一阵尖啸，海底的蛟龙突破海面，停在他面前，白色的鳞片在夜中，与海面映衬出粼粼波光。
夜色中，那巨蛟的一对青色竖瞳紧紧盯着二人，说是二人，倒不如说是与绍镜清在对视，绍镜清知晓它失了神智，只能按照些本能行事，不然也不会被那老头驱使，饶是如此，它也毫不迟疑将那老头吃了，说不定...它也还是有几分神智？
“你...可是要跟我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贰·拾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