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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卅壹 ...

  •   在□□,每三年都会由太医院统一安排,对全国上下所有从业的大夫进行考核。按照各人治病疗效和行医差错情况,评定其优劣。大凡不合格者,成绩殿末者,多会取消其日后行医资格,如此既能杜绝庸医滥竽充数,又可激励所有大夫兢兢业业认真诊治,同时下苦功钻研医术。
      而为管理方便,原先所有获有行医资格的大夫资料,一般都交由太医院及各地分部统一收管。及至稍后为哪家医馆所聘,则将记录随之转入医馆名下。因此,□□从业大夫实际分为两类,一类是直接隶属太医院旗下的众散医,对这类人等管理较严,他们多在朝廷各地所开善堂坐诊,依据医疗质量分为五等,薪俸也每三年评定一次。而第二类有所属医馆的大夫,平时则由各地医馆行会统一管理,考核时也以医馆为单位,集体参与评定。
      “朝廷对医馆平素的管制较松,所以考核时便要比散医更严格一些。考核分为两部分,一是记录,二是呈案。记录就是,各大夫平日里所整治过病人的总量,痊愈情况。十全为上,失一次之,失二次之,失三次之,失四便为下等了。这些记录都需要病人的手印或笔迹为证。如果当时未及留下凭证,现在务必要清查补齐。而……”
      “嗤!有手印或者笔迹就必定是真的了?要弄虚作假还不容易!”
      讲解那人正说得顺畅,听的那人也是相当专注,却忽然被尖锐的男声不识相地打断。卫若惜停下手中疾书的笔,不悦地看过去——这是第几次了?!
      原本还很不屑的俊颜被她那么一瞥,立即醒悟过来:他……他又多嘴了!
      冒着热气的茶杯被端到唇边小心吹了吹,再恭敬地呈到她面前,他适时谄媚笑道:“若惜,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来,喝口水歇歇。”
      若惜接过水微抿了一口,神色颇有些无奈道:“你若无聊,可以去后院坐会儿。”她也知道他杵在这边难免无聊,可自己正与赵明安商量正事,他老这么打岔儿也不是办法啊。
      裴彦书立即肃颜道:“不无聊!一点也不无聊!我……我磨墨呢!”抓着墨磅的手作势在砚台上墨了几下,他很体贴道,“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继续。” 开玩笑!让他去后院?这个该死的小安子早承认了对若惜有不轨的企图,他傻啊!放他们独处!
      赵明安看着好笑:“裴兄,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什么心事都会直接写在脸上?”
      啊?
      赵明安继续道:“还有,你先前所说弄虚作假这回事,也是甚有风险的。因为太医院每次考核过程中都会组织人对送交的记录进行抽查验证,一经发现作假,那么医馆主人终生都不得再从医。所以,”他笑得促狭,“做人还是坦率一点好。”
      裴彦书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他,他在嘲笑他?……可恶的小安子!
      而赵明安已经跟卫若惜说到下一处问题:“第二部分,呈案,也就是医馆馆主三年来的从医心得。整个医馆只需一份既可,字数随意。一般以经年所遇疑难杂症及相应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为主,或是一些行医过程中的感悟也可。呈案与记录相比,虽然不及后者重要,但是,若能在病情或者疗法方面有重大发现,那么对于赢得太医院的特殊嘉奖极有帮助。”
      若惜想了想道:“先前那场瘟疫。”
      赵明安赞同道:“不错。那是必须重点写的部分。能不能得到嘉奖还是其次,最重要,把这样的疫情完整翔实地记录下来,有利于其他人警惕预防。”
      若惜点头,她也正是此意,“那我先回去整理,明日再过来。”那场瘟疫是由他们两家医馆联手负责的,因此也可以递交请求合作一份呈案。这样有助于更好地记录与研究当时疫情。
      赵明安还未应声,便听一旁借口磨墨实际一直伸长脖子在偷听的某人尖叫道:“明天还要来?!不行!我……我明天有事!”
      赵明安忍不住笑:“裴兄有何事?”
      “我……晚晴约了我去铺子!”这也不算说谎,他确实很久没去了。
      若惜抬头不解道:“你自去铺子好了。”她来医馆,他去铺子,有什么问题?
      裴彦书闻言气得眉毛拧成个倒八字:他去铺子?让她跟居心叵测的小安子独处?!想都不要想!虽然他是很不喜欢三个人待着,每每她跟小安子聊得起劲,都把自己丢在一旁当幕景!他是裴彦书哎!应该是众人视线永恒的焦点!偏偏这两人都习惯对他视而不见……不过他们对他视而不见是一回事,他真的消失不见又是另一回事了,该死的小安子,休想有任何可趁之机!
      他忿忿想着,面上已熟悉换上一副颠倒众生的笑容:“其实一天不去也没关系!我知道如果我不在的话,小惜惜你一定想我想得没心思做事。那怎么行呢!”说话间,忽然一把揽住若惜肩膀,两人亲热地靠在一处,裴彦书冲赵明安甜甜笑道:“我牺牲一下没关系的,还是小惜惜的正事要紧!赵兄,你说是吧?”
      赵明安与卫若惜同时一僵。然后,两个人脸色又同时转青,一个是憋笑憋的,另一个是因为强忍恶寒——小……惜……惜!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石化,耳边却还听见那人愉快的欢笑声,卫若惜正想发怒,眼角忽然瞥到一个从外边踱步进来的人影,顿时心中一沉,一时无暇再顾及其他情绪。
      赵明安也看见了赵冬雪,神色同一时刻转为凝重。
      赵冬雪的目光先是惊喜地落在裴彦书面上,然后缓缓下移,长久地停留在他揽着卫若惜肩膀的手上。
      而裴彦书,虽然是四个人中最稀里糊涂的一个,不知怎的却是被她的目光看得发毛,连到了嘴边的招呼都忘记说出来。
      四个人都不说话,屋内气氛一时肃静得很古怪。
      “雪儿,回来啦?”还是赵明安先打破沉默,口气一径平和,心中却是忐忑。上次与她那一次简略地交谈之后,她就不肯再进一步交流。他知道她多年心结轻易难解,只是,别人的姻缘已成定局,她总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的……
      冬雪未答他,目光仍是直直落在裴彦书身上。裴彦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若惜冷冷沉默,赵明安在心中叹气。
      “哥,裴公子,我进去做饭了。”她忽然开口,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若惜目送她身影,转头看着赵明安,黑眸寒意逼人。
      赵明安摇头轻叹:“随她去吧。”现在去劝,只会火上浇油。

      卫若惜在大街上走得飞快。跟得不擅徒步的他上气不接下气:“等……等……”
      她仿若未闻,健步如飞。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拔腿一阵狂奔,气喘吁吁挡在她面前:“停!”
      她终于停下,黑眸像深不见底的寒谭,冷冰冰地看着他。
      裴彦书躬身按着膝盖大口喘粗气,好半天才能正常开口说话,仍是有些断断续续地:“你……你生的哪门子气……气呀!”
      她不说话。
      “好啦,别生闷气了。你气什么跟我说说?”
      沉默。
      “说说嘛。闷在心里小心闷坏了!”
      安静。
      他只好主动猜测:“是……气我刚才叫你小……惜惜?”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开口。
      裴彦书握着她手,摇一摇:“是我错啦!若惜,若惜,我以后不乱叫了!我给你道歉,别气啦!”
      若惜被他软语温声这么一闹,就算本来生他气现在也气不起来了。更何况,她原就不是生他气。
      她收回手,淡淡道:“我没气你。”
      她继续快步走,裴彦书小跑跟着,跟了一段,他小声嘀咕道:“不是气我,那就是气自己喽?”她打小就这样,生别人气时不理人,生自己气时更是不理人。反正无论有什么问题,都先把自己冰冻起来再说。
      “喂!”他又蹿到她面前,伸展双臂拦住她去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你生自己气,干吗不理我啊?错的人又不是我!你……你这是用自己的过错惩罚别人!很不道德唉!”
      她终于不冰他了,改为瞪着他。
      裴彦书凭着多年来对“敌”斗争的经验,深协软硬兼施之道,立即又柔和下来,挽着她胳膊道:“若惜,你生闷气也没用啊。你告诉我,你气什么?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她这莫名其妙地生的什么气?刚才不还好好儿地在和小安子商量医馆的事情。
      卫若惜也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总之就是很气。从冬雪进来,看到他们,然后沉默,再然后明显对她视若不见的态度。她能理解那种心情,所以……忽然就很气自己。
      赵明安说不要劝。她什么都做不了。间接造成伤害,却什么都做不了。
      很气。
      只是,气归气,她其实也明白,感情的事情是没办法勉强的。她帮不了她。
      除了冬雪自己,没人帮得了她。

      卫若惜的气来得突然,本就是一时心中郁结,现下被裴彦书这么一搅和,慢慢也就淡下去了。心中徒留一股惆怅烦躁。只觉得:感情这回事,真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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