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凿壁偷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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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领着他们进了厢房，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有两三个长相清秀、害羞带笑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了来。
向温瑾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只淡淡地道，“会弹些什么？”
为首的一个女子正是刚才讨了老鸨欢心的崔情，其余女子均是接客甚少，一脸茫然地等崔情接话。
她心思转了转，报了几个颇为风雅的曲名。
向温瑾也没说好不好，只仔细地品手中的茶。
崔情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却带着娇羞的笑容领着姐妹们到帷帐后坐下，几个人准备完毕，一首绵绵悠长的曲子就缓缓地传了过来。
伏庭离帷帐最近，他小时候学过一两年的提琴，对音乐这方面还有些粗略的了解。等静静地听了会儿，才发现里面的女子除了那个首者，其余都只能算是勉强成调。
想来也是，来画舫听的不是曲子，是人。
伏庭又忍耐了会儿，才温言地将其余的女子请了出去。
崔情心中大喜，先是收了琴谢过了眼前这位公子，看他眉目间并没有什么不耐色，便大了胆子坐到他的身边，但是不明着勾引他，只问最小的林白，念书了没有，这里的点心可喜欢，眉目间流露出一些女儿家的羞意和温和。
林白第一次来，就遇见了这么美貌温和的女子，对风月女子的偏见也少了些许，只是脸上还红扑扑的，回答的声音也是小小的，像是有点怕生的模样。
伏庭心里忍不住软了软，便捡了一些知道的替他作了答。
“小公子可要好好念书，有大出息。”崔情从腰上解下一块香帕，给林白擦了擦沾了屑子的嘴角。
伏庭笑着看她们说了片刻，忽然又问，“听崔姑娘的口音，不像是这里人？”
崔情说了半会儿子的话，嘴都要说干了，才碰见这么一个卖惨的话题，连忙做出了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来这里的女人，有多少是本地的呢？具是家里人不要了，便卖到了这里来。”
她也知道有放便也有收，“好在画舫里的姐妹们都亲如自家人，趁着有一副好皮囊，多赚几个钱，日子也就过得去了。”
伏庭对此深有体会。
他前世曾经陪一个客户去喝酒，兴致来的时候，客户点了一个女人，完了事客户接了个老婆的电话，连忙穿了裤子开车回家，留下伏庭去收拾烂摊子。
伏庭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手机之类的重要物品丢在房间里，进了房一看，那女人已经昏过去了。
他连忙把人送去了医院，挂了盐水，等她醒来后才知道，那个客户已经是她今晚接的第六个客人，而她输完水，又挺着身子想回去‘工作’。
伏庭问她为什么，她拿着手捂住脸低低地哭了一会儿，原来是她怀了初恋的孩子，好不容易生了下来，初恋坐了牢还没放出来。前阵子儿子查出了白血病，可谓是祸不单行，一个重担瞬间就压在她的身上。
她哭完后就擦了擦眼泪，麻木地打了车回酒吧继续接客。
那次也是伏庭离女支最近的一次，后来他无论是多么寂寞的日子，都没有去女票过。
伏庭叹了口气，思绪慢慢地飘了回来，“你们也不容易。”
他心思一转，又开玩笑的问道，“我怎么前阵子听说你们画舫接过的客人出了事呢？你来服侍我们，倒让我心里有些慌。”
崔情心里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公子，哪儿有的事。你是外地人吧？怪不得，不了解详情。”
伏庭听里面像有点苗头，连忙道，“你说。”
“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估计您听说的是张家的小公子吧？张公子原来前两年是有过一桩亲事的，对象本来是隔壁村里的一位普通人家，张公子的父母早年落魄，受了那人家的接济，正巧张夫人那时有孕，两家人就商定，如果是个小子，就结成亲家。结果这亲事定了，张公子倒不满意了，整天在外不着家，硬生生把那可怜的姑娘给气死了……”崔情说着拿起袖子擦了擦湿了的眼睛，“人家都在传，是那姑娘的鬼魂来报仇了……”
伏庭听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向温瑾，却发现他依旧垂着眼睛像是在想什么心事，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哎，都是我不好，今儿是个什么意思，不该说这些东西。”崔情看他们二人具不说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把这个话题推到了一边去，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就要敬伏庭。
伏庭连拦住她的手，“我不饮酒。”
崔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在露出牙齿之前就快速地捏起袖子挡住了半张脸，脸上竟是数不清的风情，语气也是像含着绵绵情意，“公子，这是清酒，绝不上头。那种一饮便醉的酒，连我都看不上，怎敢拿来敬您呢？”
伏庭憋了两年多，方才进来时看着这些各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心头便有些痒痒的，他又是个向来喜欢听软话的，一时间倒也忘了在红曲山庄发生的种种，真要去拿崔情敬的酒杯了。
“咔哒。”
向温瑾放下茶杯，面无表情。
只是那一声响颇是清脆，一下子就惊醒了‘浓情蜜意’的二人。
崔情方才进来时，看这公子只说了一句话，小曲儿也全是旁边这公子定夺，以为那人只不过是陪客而已，大头还是身边这人。
向温瑾这一搁，一下子把她的心给敲醒了。
她暗暗骂了自己几句，行走这行多年，居然也会看走了眼，一边又伸手将那杯子拿了回来，一饮而尽，笑着陪了声罪。
伏庭没想到崔情竟然会如此落自己的面子，再加上林白在旁边落井下石般做了个哑声的鬼脸，一时间好不尴尬。
“明日还有正事，你若一醉不起，休怪我直接把你扔到湖里去了。”
向温瑾声音轻柔，语调也不重，仿佛是开玩笑一般，“喝了，醒酒。”
他把自己的茶盏蓄满，然后推到了伏庭的手边。
伏庭脸上因尴尬泛起的红还没褪下去，想到是眼前这人拉他来逛窑子，却又连杯酒都不肯喝，心里不禁窝了点火，硬邦邦地冲了一句，“不喝！”
这语气太过了，对方也没说什么重话，伏庭说完就有点后悔，但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向温瑾搁杯在先，他心里就不免多了些对友人的赌气。
向温瑾闻言，终于抬了抬眼皮，明明没什么表情，但是却让人觉得其中莫名含着一股怒气，“喝了。”
林白心里暗道不妙，想着师兄这心里是藏了把大火啊。
他也算是个聪明的小孩，低着头闷闷地说了句，“我有点困啊师兄我先去那边睡一下，你们回去的时候再喊我好了，我睡觉睡得可死了。”
他也不管伏庭瞪着他的眼睛有多大，一溜烟地就钻进了帷帐里面，沾着几个靠枕就打起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鼾声。
“……”
伏庭眼看着最后一个救兵离开，清了清嗓子，想要先低头却又不知道哪里惹了向温瑾，心里更加别扭，把头别过去道，“我不渴。”
“醒醒酒。”向温瑾继续道。
伏庭心里有一团火莫名地烧了起来，他忍怒道，“你没看见我没喝酒吗！”
“……”
向温瑾静静地看了他半响，直到把他看的心里毛毛的、火气也不知不觉下去了，才头也不回地对崔情冷声道，“滚出去。”
崔情躲还来不及，也顾不及赚银子了，直接提着裙子就小碎步快速走了出去。
伏庭看着他无故对一个女人失了风度，心中火气又起，刚想摔杯以示不满，就听见向温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身上有情香。”
“……啊？”
伏庭呆呆地坐了回去，半响才闷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向温瑾也不看他，闻言只嗤笑了一声，声音颇为讽刺。
伏庭心中羞愧，脸上又忍不住烧起来了，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先是怪那个女人，心思不端，居然还用这些歪门邪道；又想自己接连着对向温瑾发火，人家却是好意，这一番落花流水的好剧情也不知道怎么收场；再想自己果然是好些日子身边没个女人，不然这种场合，怎么着也不该着了道……
他越想越气，身上也仿佛着了火一样地烫。
屋子里怎么这么闷，该让温瑾去开个窗户透透气……
伏庭茫茫然地想，眼前的视线也仿佛模糊了许多，虚虚实实间，他只看见向温瑾走了过来，扶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体，那双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竟然多了几分舒适。
“早就让你喝茶……也不至于这个地步。”向温瑾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拿桌上的茶，但是手才够到桌沿，就被伏庭扯了回来。
向温瑾微微皱了皱眉，撑开了他的眼皮看，发现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该。
就该吃些教训。
烧一烧也好，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向温瑾轻哼了一声，反正出了事还有我呢。
他这边坏心地不给伏庭喝茶，伏庭反而因为缺水，想要自己去汲取水源了，他勉勉强强地直起身子，想要去够那茶杯，直觉告诉他，这是会让他舒服、变回正常的良药，只是他刚刚够到杯盖，忽然发现杯子离他又远了一臂距离。
“……”
烧成了傻子的伏庭不知道在旁边作恶的那只手，只迷迷糊糊地想，刚才那杯子，是在那儿么？
向温瑾满意地笑了一声，看逗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要去拿那杯被他推远了的解药，他还没站起来，腰和脖子就忽然各被一只手给环绕了起来，一个浑身发热的物体迅速地趴在了他怀里，在他耳边轻轻地哼了一声。
只是非常轻柔的一声，但是又不像是寻常的哼，倒像是撒娇。
纯洁却又色/情的一声哼，主人却又不自知。
向温瑾忽然炸了一下，一瞬间灵敏的耳朵像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一般，四肢也像是僵硬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
等到他恢复知觉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空空荡荡，蜡烛还噼里啪啦的烧着，隔壁间装睡的林白已经真的睡着了，屋子里安静地仿佛像是他做了一场梦，只有空气中仅存的淡淡情香还悄悄地提醒着他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不为人知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凿壁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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