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get了换脸技能》小T说

7、友情

　　马库斯用颤抖的手递过一面镜子。
　　塞弗林死死盯住镜子里的影像，沉默许久。而后，他嘴角一挑，猛然爆发出一连串狂笑。
　　“这就对了！”他眼神狂热地自言自语道，“看来上帝还是自有安排。”
　　他这突然的爆发可把马库斯吓得不轻。马库斯一脸惊恐地瞪着他。这个可怜的人有些搞不清状况，因为他还没见识过自家仆人这宗教狂的一面。好在塞弗林的疯狂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脸颊上的红晕很快退去，双眼恢复清澈，又变回了往常那副温文尔雅的矜持模样。他默默凝视着马库斯，眼神中饱含着难以言表的深切感情。
　　“感谢您，我的主人。”他低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您。”
　　这是马库斯人生中无法形容的一刻。一股热气从脚底猛冲至头顶，他耳边嗡地一声，脸一下就红了。塞弗林满怀感激地拥抱他。马库斯只觉浑身上下像火烧一样，愧疚与激动在心中激荡。
　　“上帝在这个人身上降下奇迹……”他想，“而我昨晚竟然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扔到林子里去！”
　　“这不是……因为我，”他艰难地发出声音，“是因为上帝。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塞弗林一愣，放开他。他用富有洞察力的眼睛凝视马库斯半晌，似乎想确认他这么说是否只是出于谦虚。马库斯越发连头不敢抬了。
　　“不，”塞弗林把目光移向窗户，“或许是因为上帝，但上帝的旨意是通过人实现的。在众人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您收留了我，没有放弃我。这点我永远铭记在心。”
　　“正是因为我坚持穿越塞斯拉赫森林，你才……”
　　“如果这次受伤才让我恢复人样，我依旧要感谢您。”
　　塞弗林重又拿起镜子，仔细地审视自己的脸。现在他彻底平静下来了。奇怪，这张脸并不是威廉·基什内尔的脸，而是一张完全崭新的脸。可它与自己却如此相称。这是一张二十岁的脸，或许更年轻，但流露的神情却很老成持重。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能活泼到哪里去呢。
　　他又望向自己的主人。纳格尔先生眼睛发红，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握住塞弗林一只手，好像生怕他甩开一样。
　　“事到如今，我不知我愚蠢的提议是否还有效。”他胆怯地说，“旅行……”
　　“当然，阿勒尔河谷还是要去的。”塞弗林微笑道。于是马库斯瞬间就高兴起来了。
　　“我让人给你做顿好饭！”他兴致勃勃地跳起来说，“我临时雇了一个厨子，他可比你差多了……”

　　生活又恢复了曾经的节奏。马库斯又心满意足了。
　　最让他大喜过望的莫过于，原先他唯一的遗憾——塞弗林不好看——也不复存在。还有比这更称心如意的吗？
　　两个人又一起旅行，一起散步，一起读书，一起收拾花园了。不同的是，现在马库斯向别人吹嘘塞弗林的频率是原先的五倍。没办法，他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如果不是难为情，他恨不得当着塞弗林的面为他朗诵赞美诗。他当真独自躲在书房，红着脸写了一些诗。然而没有一首满意的，他就随手丢进壁炉里烧掉了。
　　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塞弗林变漂亮了。不，并不是一般的漂亮，这个词太轻浮了。马库斯只要连续看他三秒钟就会脸红。但是他什么都不敢说。他本就没多少勇气，更何况塞弗林是个男人。
　　他本来还想，有朝一日找个姑娘结婚，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世界上最好的画家需要模特，我一定向他推荐塞弗林努斯。”马库斯对认识的人说。对方往往一边附，一边报以惊异的感叹，内心却想着不那么光明的事。纳格尔有特殊嗜好的事，就这样慢慢传开了。当事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来纳格尔宅邸的客人多了起来，他们显然都是冲这个未曾见过的新人来的。亲眼见到塞弗林后，他们不免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原先那个丑八怪到哪里去了？难道马库斯找了个名字完全相同的仆人？他们旁敲侧击地询问马库斯，后者只是笑着装傻。
　　这事菲利普侯爵也听说了。他有些疑惑地想，原先那个塞弗林果然还是死掉了。可现在这个是从哪来的？纳格尔这家伙果真交了好运啊。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他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生出几分向往之情，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马库斯一定是信口胡说，他哪里搞得到什么美人？还能比侯爵的情人更美不成？
　　塞弗林不喜欢主人吹嘘自己，他明智地认为这样可能会惹麻烦。可马库斯性格就是如此，并无防人之心，也只能由着他去。马库斯对他再也端不起主人的架子，他过去支使塞弗林跑动跑西那种傲气不知不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谦卑。
　　以及挥之不去的不安。
　　马库斯原本并不清楚，这不安从何而来。直到他某天看到塞弗林像过去一样，每天尽心尽力地收拾房间、做饭、干杂活，突然一阵心慌——
　　塞弗林原先丑的时候，除了这个家，他无处可去；但是现在，他哪里都可以去啊！
　　他无论走到哪都畅通无阻啊！就算他走了之后一去不回，那也是他的自由。
　　该怎么把他留住？涨工钱？不行，金钱关系太不可靠，也太卑鄙了。
　　马库斯盘算了许多天，一心想把塞弗林留住。最后他决定，靠感情笼络。
　　于是，这天晚饭时，他让塞弗林从地窖取出两瓶匈牙利葡萄酒。往常都是塞弗林先伺候主人吃饭再自己吃，而今天马库斯坚持要他和自己一起吃。
　　再三推辞后，塞弗林还是浑身不自在地落座了。马库斯为他斟满酒杯，好似不经意地说：“咱们相处挺久了，不是吗？”
　　“没错，”塞弗林两手交握在膝盖上，“已经一年了，先生。”
　　“是啊……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觉得我们两个……呃……共同经历了很多。”
　　“是的，先生。”
　　“都是让人难忘的事。”
　　“终身难忘。”
　　“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有些晚……但是……”马库斯举起酒杯，双目因激动闪闪发光，“今晚，我正式请求你，我的救命恩人，接受我最真挚的感激和友情。”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从今天起，两个人将成为朋友，直到遥远的将来。这将是一段难得的佳话。马库斯面带微笑，陶醉在巨大的欢乐中。
　　可下一刻，他的微笑凝固了。因为塞弗林皱起眉，明显一脸不悦。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站了起来。
　　“对不起，先生。我必须向您道歉。”他庄重地说，“可我不能接受您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