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女神养成记》鹤羽千寻

1、招魂

　　十年生死两茫茫，我从远方而来，谁又记得我？
　　——余霖铃

　　“小铃铛……小铃铛……小铃铛……”
　　是谁？如此急切呼唤我？
　　是谁？将我的魂魄从茫茫黄泉中召回？
　　是谁？不顾一切挽留我？
　　苍天已死，道法不纲。
　　白色病床上，瘦弱的女孩轻轻动了动无名指。
　　而时刻注视着她的年轻女子不可思议的看到了这一幕，激动地捂住了嘴，深怕惊扰了它，语带哽咽，“医生！医生！我女儿动了！她动了！快！快……”
　　女子忍不住有些晕眩，旁边打瞌睡惊醒的护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轻轻抚摸她的脊背，“余姐，我帮你去叫主治医生，你先坐着！”
　　护士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尽量轻的跑起来。走廊极安静，一时间护士只听见自己心脏咚咚直跳，和时或响起的家属的低低絮语。
　　年轻女子脸上带着惘然的惊喜，抚摸着少女已经枯黄的头发，眼泪滚落在她的脸上。看着眼泪，女子有些惊慌失措的转开脸，却又不舍的用眼角余光注意着。
　　细看年轻女子其实并不年轻，眼角已有了浅浅的鱼尾纹，头上也有了不少的白发。只是因为女子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天真梦幻，这是只有在备受宠爱与和呵护的环境中才有的颜色。可现在这份纯真却染上了轻愁，勾勒出了暮色。
　　时间似乎过得极慢，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输液瓶的滴答声。时间又似乎过得极快，又一个小小的心跳加入进来，从慢到快，渐渐和另一个重合，仿佛生命的奏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呃……”似乎被沁凉的泪珠所惊扰，床上的少女仿佛想要伸个懒腰，却又被沉重的枷锁给束缚无法挣脱。
　　女子强忍着汹涌而出的泪意，痛苦的看着女儿身上的医疗器械，却无法伸出援手。
　　啪！
　　声音极轻，女子却悚然一惊，回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吁吁的护士。
　　“小赵……”
　　医生没有理她，更没有看跳动的心电图。大踏步走来，搭上少女已轻轻颤动的手。他皱紧了眉，沉吟道，“这些都可以拆了。”
　　“啊？什么？”女子惊讶。
　　“师兄，全拆了？余霖铃已经好了？”护士似乎更惊讶。
　　“不错，好的那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去采阴补阳了呢。”赵芝兰漫不经心的冷笑。
　　余悦涨红了脸，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护士看着赵芝兰的脸色，悄悄用口型安慰余悦，‘余姐，不要在意，师兄就是这个脾气，快看霖铃。’她虽是在做小动作，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已拆到了余霖铃的呼吸器。
　　余霖铃的呼吸急促了下，又慢慢平稳下来，眼睫毛颤动的更厉害了。
　　赵芝兰面上虽还残留着嘲讽，内心也激动起来，紧张的注视着病床上的少女，“余女士，令爱需要刺激，快再和她说说话，最好是她记忆深刻的事。”
　　余悦深呼吸了口气，语调颤抖，“小铃铛，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第一次赚钱给我吗？那次你拿钱给我时，我被吓了一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问你，你也不说。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高年级的向你勒索，然后你带着不少小伙伴去打劫了回来，老师都告诉我了。你从小就是那么要强的孩子，像……”
　　余悦僵住了脸，再也说不下去。
　　护士小姐陈蓉蓉一脸感动。赵芝兰神色动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内心对余悦的感官稍稍好了些。
　　余悦神色闪烁，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像……像我……”
　　陈蓉蓉疑惑的看了看余悦，却又注意到余霖铃的眼皮正试图睁开，瞬间忘了刚才的怀疑。
　　“动了！动了！快……”
　　屏息间，女孩已睁开了眼睛，她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几个人，眼里有着极深、极深的倦怠和茫然。
　　她动了动唇，想说话，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赵芝兰眉皱得更深。
　　“家属不要太激动，病人需要安静。”
　　余悦连忙捂紧了嘴，一脸激动，忙乱的向四周寻找水杯。
　　陈蓉蓉急忙倒了杯水送到余霖铃的嘴边，要喂给她喝。
　　女孩转过脸，避让开水杯，颤抖着伸出手，却又无力的垂下去。
　　“你刚醒来，没力气是正常的。来，我喂你。”陈蓉蓉细细抚慰着她。
　　余霖铃便就着她的手，囫囵着吞了下去，一滴也未漏。
　　陈蓉蓉吓了一跳，看见少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似乎还想要。
　　余悦扑了上去，“小铃铛，你感觉怎么样？”
　　陈蓉蓉连忙让了出去。
　　余霖铃睁着因看起来格外大而显得幽深的眼睛，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小铃铛？小铃铛！”余悦的神色慌乱起来，“你怎么了啊？”
　　“记忆不清或者失忆，甚至变成白痴都有可能，毕竟昏睡了十年。”医生毫不留情的泼冷水。
　　陈蓉蓉满脸不赞同。
　　“小铃铛，你不要吓我，我是妈妈啊！”余悦满脸哀戚。
　　“你……才……是……白痴。”少女似乎想翻白眼，却做不出半点动作。
　　“看来脑子没有坏。”赵芝兰慢慢在病例本上写字。
　　陈蓉蓉也连忙拿出记录本。
　　“妈妈？”余霖铃艰难的转过脸，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神色中尽是陌生与警惕。
　　“是呀，小铃铛，是妈妈。”
　　“妈妈变得好老，怪不得认不出了。”少女转过脸来，语调带笑，神色柔软。
　　“啊，是吗？我好久都没做保养了，皮肤变得好差。”余悦摸了摸脸，语调又带上了纯真。
　　余霖铃默然。
　　陈蓉蓉一脸羡慕。
　　赵芝兰神色间又染上了厌恶。
　　“感觉怎么样？头痛吗？认得人吗？”
　　“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余霖铃神色间带上了份颐指气使，配上她消瘦苍白的脸色只让人觉得好笑。
　　赵芝兰却没有笑，余霖铃语气骄矜，骨子里带着股理所当然的盛气凌人，整个人透着股漠视众生的味道。抛开她磕碜的外表，让人眼前一亮的同时，不敢丝毫小觑她。医生在心里暗暗赞叹，不说余悦人品怎样，女儿教养的倒不差。这般人物，若是十年前未出事故，如今的风流榜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虽是在心中暗暗可惜，赵芝兰的脸上却半点也不露。
　　“那么，以前的事就是还记得，却不清晰了。家属可以多带病人熟悉一下过去的记忆。最好，”医生嘴边露出了促狭的笑，笔尖在纸上留了片刻，“可以重新学一遍小学初中的课程，如果我没记错，病人没上过高中吧。”
　　余悦睁大眼，惊讶的看了看赵芝兰，又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
　　陈蓉蓉也停下写得飞快的记录，同情的憋了眼余霖铃，顺便偷空打了个哈欠。
　　余霖铃面无表情地看着医生，似乎没有听见刚才的噩耗。
　　“那么，就先这些吧。蓉蓉，跟我走，我有点事要交代。”赵芝兰合上本子，招手呼唤陈蓉蓉。
　　陈蓉蓉向母女两个笑了下，便跟着医生走了。

作者有话说

　　女主的性格怎么说呢，脾气挺坏的，现在是刚醒，就像我们刚睡醒，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以后就明显了。
妈妈其实是一朵白莲花，她最重要的人是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