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她的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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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本家。
千代月理跪坐在榻榻米上，漂亮的脸孔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意。微微低头，垂落的黑色发丝遮住了她的脸颊，掩住了她的神色。
「月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赤司家的少爷。」威严冷厉的男声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明日那里你不要多插手了。」
「…是，父亲。」千代月理双手交叠，微微俯身。
身着黑色和服的俊朗男子站起身来，望着女儿垂首沉默的样子，握拳双手紧了紧，欲言又止，终是拉开门扉离开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千代月理的母亲向女儿靠了过来，笑意温婉，语气像是哄着失意的孩子。「你父亲话是说得重了些，但他也是担心你。」她伸手抚摸千代月理柔软黑发，犹豫片刻，嗓音渐低：「明日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明日不会有事的，等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就会送他过去，月理就不要干涉太多了，好么？」
千代月理抬眸望向自己的母亲，黑曜石般的眸子如水微凉，眼神动摇。
「母亲…!您明知道…」纤细手指压在了千代月理的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明日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不能有事。」千代夫人嗓音果断坚决。
「这是明日自己的意志。你哥哥的性子，你最了解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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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的性子，你最了解了，不是么？
从千代本家回来之后，千代月理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就是因为了解千代明日，她才无法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久久无法释怀。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熟悉的废旧神社。
清冷的月光温柔的洒在她的身上，昏暗的路灯映下斜斜的影子。她怔怔的站在神社门前，一瞬间委屈的想哭。哪怕她的神明不想见她，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依赖她的神明。
穿着运动服的男子平躺在冰凉的地砖上，不修边幅的黑发揉乱成一团，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看起来睡的很香，毫无形象的抱着一只装满了五元硬币的大酒瓶。
千代月理半蹲下身凝视着神明香甜睡颜，目光认真到执拗。
千代一族作为阴阳师世家，与神明的关系密切，受到神明眷顾。因着分支遍布日本，大家信仰的神明各有不同，但大多数都是七福神之类的正统神明。
又有谁知道，身为千代一族直系血脉的千代月理，信仰的却是一位无名的祸津神呢？
湛蓝如上等宝石的眸子静静的睁开了。夜斗默默的与月理漆黑眼眸对视，神色冷冽，月理也安静的保持半蹲的姿势，目光半分不错。
半晌，夜斗坐起身，盘腿伸了个懒腰，笑容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璀璨到让人想一拳扁过去。
「好久不见啊月理！这么晚了来找我夜斗神是有什么委托吗？」
「夜斗。」千代月理看着蓝眼睛的神明向她微笑，突然伸手拽住他的围巾，将毫无防备的神明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夜斗吓了一跳，身子僵住了，提在半空中的手却是舍不得推开她。少女的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的脖子，头靠在自己的颈窝，近到他能感受到她温热气息。
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了。」她将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毫不遮掩的展示在了她的神明面前。
酸楚从心脏蔓延开来，夜斗沉默的回抱住她。这不仅是月理对自己情感难得的放纵，也是他的情不自禁。
明明…自己已经决定不再介入她的生命了。
不知过了多久，千代月理从夜斗的怀里仰起脸，深邃眼眸大雾弥漫，溢满哀求，清冷嗓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夜斗。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夜斗湛蓝的眸子凝视着她，像无机质的玻璃，目光逡巡过她精致面容似乎在确定她的决心，对她的请求却是毫不意外，好像一直都在等她开口一样。
「…只需要五元就可以了。」夜斗露出了招牌的灿烂笑容，伸手接过千代月理递过来的硬币，高高的抛向空中。
「汝为有缘人。你的愿望，我夜斗确实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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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千代月理，夜斗盘腿坐在废旧的集装箱上，垂眸深思，看不清神色。
神社的池水静静流淌，涟漪轻泛，夜斗抬眸望去，眸色冰凉。
头戴天冠，身穿白和服的少女托着下巴蹲在他的身边，笑容天真无邪，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般空灵失真。
「夜斗。为什么不让她来见你呢？你明明很想见她。」
「野良，你来干什么？」夜斗的嗓音如碎冰般冷冽。
「既然不想让她与彼岸有过多的牵扯，为什么还要接受她的委托呢？斩断你和她之间的缘吧，夜斗。」野良毫不在意夜斗对她表露出来的抗拒与敌意，接着说了下去。
夜斗的双手猛然握紧了拳头，半晌才泄气般的松开，手指撩一撩自己过长的黑发，最终撑住额头。
「这是不可能的啊…她现在是人类。」他的语气暧昧不清，不知道是说斩缘是不可能的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呢。」野良的笑容愈发甜美，语气终于带上了几分感慨。「她连惠比寿都忘了。」
「…换代之后的惠比寿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忆起过去的事情，夜斗一下子有些恍惚。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不能让毘沙门天那个痴女和兆麻遇到她。」
「但有一点她还是没有变呢。」野良站起身来，愉快的笑了起来。「她还是死死的记得你，夜斗。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便不曾忘怀。」这对一个人类来说，很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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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千代月理回到赤司宅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口迎着了，看来是等了不少时间。
「月理小姐，您回来了啊。」管家上前接过千代月理手中的包，吩咐佣人去泡红茶。
「管家爷爷，夜里风大，不用亲自出来迎了。」千代月理笑意温柔，瞧着老管家面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善解人意的接着问了下去：「今日可有什么事情么？」
「月理小姐，今天征十郎少爷回来之后似乎有心事。」老管家笑眯眯的端了红茶过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老眼昏花，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老管家为赤司家服务了半个世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千代月理会意的接过托盘，向楼上走去。「我知道了。」
轻轻叩击了赤司征十郎房间门扉数下，听闻赤司唤了声请进，千代月理便推门而入。
赤司征十郎没有开灯，房间内昏暗一片。他静静的站在窗边，凝望着花园里打理的漂亮精致的火红蔷薇，夜风从大开的窗口灌入，吹起了流苏摇曳的窗帘。赤司征十郎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之中，柔和的月光笼罩下来，他的侧脸冰冷。
千代月理将红茶放下，向前走了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么，征君？」虽然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和赤司征十郎谈人生，但她还是担心他。
「今天回来的有一些晚啊，月理。」赤司征十郎转过头来，精致俊秀的脸孔面无表情。
「今天，虹村队长对我说，他要辞去队长一职，将帝光篮球部交给我。」他隐去了自己他和虹村修造之间的谈话，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结果。
「…怎么这么突然？」千代月理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赤司漠然脸庞。虽然她知道征君总有一天会成为队长，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或许别人不知道，可她很清楚，虹村队长的引导对征君而言有多么重要。虽然征君不会因此番变故而不安，但是，他一定会很担心吧。
「虹村队长的父亲生病了，他希望可以全心全意照顾他的父亲，不再为篮球部分心。」赤司征十郎回答道。他阖上窗子，走到千代月理面前，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
「不提这些了。月理今天回千代本家，伯父伯母与你说了些什么吗？」赤司征十郎望着她疲倦的脸，嗓音轻柔。
「…没什么。就是吩咐了些日常的话而已。」千代月理大大方方的迎上赤司征十郎的视线：「倒是征君，接下来也怎么办呢？」
「交接工作很快就会开始。」赤司征十郎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最近黄濑凉太新加入了一军，他的潜力与成长速度是灰崎不能比拟的。」黑色发丝在修长手指上缠绕了几圈，随即被散开，划出优美的弧度。「灰崎已经没用了。是时候让他退部了。」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毫无波澜，好像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目光平静到近乎残忍的地步。
千代月理对上赤司征十郎冰冷的蔷薇色眸子，怎样都无法笑出来了。
如此冷酷无情的征君，与平时冷静温厚的他完全不同。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她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