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桑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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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桑府
朝歌是大周的王城，世家林立。只是这天子脚下之地，世家都不敢太过放肆，规模也都远远不如远离京城的世家。
当然，大周唯一的异姓王端王，绝对是个前所未有的例外，凭幽王在时对此人的极端信任，再加上他雷厉风行的手段，此人便已顶做了大周朝堂的半边天。而幽王死后，他虽说转入了幕后，也依然暗中掌管朝歌，使得皇城虽说混乱，却远远不及他方。
只可惜，若说端王是正面例子，桑府就是彻彻底底的反面……
殷羽眼尖，瞥见墙角略过的一截细长的扭动着的灰白的东西，默默转过脸。
朝歌桑家，落魄之名，远扬千里。赌坊甚至开过局赌桑家什么时候倒，可惜十年前奄奄一息，十年后依然奄奄一息，就是没倒……
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真是太要命了……
这时桑烨却昂首阔步地走到了门前黯淡的牌匾前，自豪地拍拍早已掉了漆的红门，说道：“公子别看我家现在这样，当年也曾是大周的顶梁柱呢。您看这块匾，还是武祖真迹呢！”
真不晓得有什么好自豪的……殷羽狠狠抽了两下嘴角，强迫自己不去看一边的一只抬起后腿慢吞吞办事的老土狗。
武祖姬发，大周开国先祖，曾广招天下共除暴殷，开创了大周三百载盛世。若是这位英明的祖宗知道他给题字的桑家如今是这个熊样，不知是该欣慰其忠心，还是该回魂一棒子敲死这帮败家的斯。
殷羽沉默地看着桑烨，这二货满身光辉地跨进家门，殷羽就小心地跟在后面。果不其然，没几步，迎面就砸来一只铜尊，殷羽恰到好处地一歪头，完美避开。
门后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混账小子，不在家老老实实念书，又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给老子滚出去！”
又？殷羽诧异地看向桑烨，心说这小子作死程度居然这么高，还到现在都没出事，真是……苍天无眼。
他自然没错过桑烨一瞬间僵硬的神情。
桑烨回头尴尬地看殷羽，方才那一身傲然荡然无踪。
殷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本公子早知道会这样。”
“那您还……”桑烨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疑惑，却瞬间将它压下，做出泫然欲泣状。
殷羽并不管他去死，目光越过他看向门内，见侧面迈进一位颓丧的中年男人，心知那就是桑烨他爹桑志，无数遍被人讥笑为“丧志”的男人。如今他显然已经把全部希望都押在桑烨这个宝贝儿子身上了，而这个儿子……殷羽忍不住想扶额，心想如果自己是这个爹，没准就把这小子丢回娘胎重造，省的让人尽生绝望。
只不过作为“不三不四”的人，殷羽觉得自己还是得配合桑烨一下，以免连混吃混喝都不成。
他把桑烨拽到一侧，侧身，抬起右手，向那只正“咣”一声从台阶上滚下去的铜尊轻轻一招。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铜尊托起，缓慢而平稳地飞到了殷羽掌心。殷羽托着那只铜尊对桑志微微一欠身：“桑大人，在下殷羽，来朝歌城小住些时日，碰巧遇到了令公子。接下来几日便叨扰了。”
隔空摄物，迅疾且凌厉的是武者手段，而缓慢且平稳的是仙家手段，只是一些招摇撞骗的道士往往也能凭一些特殊手法做到。桑志的眼光，只能知晓后一种。他从鼻孔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恶声问道：“你来朝歌是为了那什么劳子的武会？”
“自然不是。”殷羽嘴角微微勾起：“在下在深山里闲住了月余，并不知晓这等事，来朝歌也只是一个巧合。”
桑志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既然小儿邀请，那么阁下便住下吧，只是桑家破落，还望不要嫌弃。”
“感激不尽。”
桑志狠狠一甩袖，大步走开。桑烨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急的跟猴似的，终于还是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爹的衣袖：“爹，我……”
桑志剜了他一眼，恨恨地吼道：“不学无术的混账，伺候你的大侠去！”
桑志比桑烨明白，不明不白的江湖人招惹不得。
侠者，以武犯禁。世上多少自以为是的侠客，敢打敢杀，以为做了好事，最后留下的不全都是无法自食其力的孤儿寡母？
偏偏这些人逍遥于法度之外，朝廷很少能抓获，这些人也从不以为自己错误。
见桑志身影消失在内堂，桑烨失魂落魄地回头看殷羽，尴尬地笑了笑：“公子，刚才的事……”
殷羽摆摆手表示不介意，问道：“你就真的这么向往江湖？”
“是啊。”桑烨挠挠头，小声解释道：“人言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在下真觉得不假。哪有男人不向往鲜衣怒马，纵是戏本里的红颜，也得配英雄。像我这样空读一世圣贤书，到头来，凭这乱世，凭桑家的地位，又能有什么作为？”
殷羽一只手按住他的肩，把方才那只铜尊塞进他手里，说：“我劝不了你。但江湖，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习武之人要忍受的寂寞与痛苦，远比你想的难熬。你所见的大多数自称江湖中人的大侠，都不过是一事无成的混混流氓一类，自己安上了好听的名头罢了。”
桑烨颓然叹了口气，却不知怎么的脑筋一扭，眼睛一亮期待地望向殷羽：“那这么说，公子你是很厉害的人喽？”
殷羽默默地收回手，心里疯狂地骂自己二。这二货哪里需要人安慰了，这不眼初不见，思维就转到别的方面了吗！
他面无表情地往屋里走，二货桑就在后面追，大声喊道：“公子，在下给您上茶，请先去在下屋里坐坐吧！”
“……”
殷羽大爷一般坐在里屋的某科老树下，看着手中滚烫的茶，久久无语。
你敢不敢像一点主人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桑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