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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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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冉成再次睁开双眼时,天早已摸黑,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在他的四周。
“医院?”陈冉成突然身处洁白如雪的世界感到一阵茫然,当发现自己的右手臂上死绕着一根长长的输液管时,他差点又晕过去。
“醒了。”一声清脆嘹亮的女高音伴随着陈冉成的苏醒而几近高亢起来。接着,一个中年秃顶男人和一男护理出现在他眼前。秃顶架个啤酒瓶底的眼镜和蔼可亲地问:“小伙子,醒拉,觉得怎么样?”
陈然成眨了下眼睛,男护理连忙拿出一套仪器开始检查陈冉成的呼吸脉搏和血压,而他身后的女护士不知何时已经把病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陈冉成以为这群白衣天使正在勤奋地实习着,其实她们压根儿就只为了一睹这个貌若潘安的陈冉成。
“在你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们已经详细地检查过了,你的头部受到了轻微的脑震荡,不过没有大碍,静心疗养点时间就没事了。”秃顶堆起一脸的皱纹慈祥地笑着,边笑边把不知什么时候安置在陈冉成胳肢窝下的温度计给取了出来,嘴角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体温已经正常了。”
“呵呵。”陈冉成从被窝里伸出修长的胳膊,挠挠头尴尬地笑了。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和无关打紧的微笑,对他周围的动物们就足以五雷轰顶、万劫不复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女护士们都晕厥了过去,刺眼的光芒闪烁得让她们睁不开眼睛。有几个女护士掩着自己刚刚画好的妆说主任我先出去一下,然后快马加鞭两步并作一步地奔到后台补妆去了。
此时,另一张床上的某人被骚乱吵醒了,在被子里静静聆听着床边的动静。
还招架得住的中年主任赶紧用手指推了推啤酒瓶底说道:“不过,跟你一块被送进医院的孩子就不太幸运了,右手严重骨折,可能要待些日子,恩,还有,就是,你们的医药费的问题?”
长得再帅,医药费也是要付的吧?
“事故是我引起的,费用当然是我出,哦,对了,那个骑摩托车的小……”陈冉成正想打听那个小伙计在哪个床铺,一声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
“呵呵,那就好,本来就是你搞的事。”陈冉成才发现这个肇事者就睡在他旁边的床铺上,此时正探着小脑袋趾高气昂地笑着。长得比他眉清目秀,比他唇红齿白,比他肌肤嫩滑,虽然人矮了许多,貌似只有165的个- -|,嘴巴也利索了点,不过,很可爱很可爱。
“小弟弟,什么叫叔叔我搞的事?”陈冉成和气地问。
“叔叔?你大我几岁啊?倚老卖老的家伙。我开车技术那可是一流的,从没出过差错。今儿我开车开得好好的,你自己弯着腰朝我车轮底下挤,我能闪得开吗?”男孩子好象越说越带劲,就差挥舞他涂满石膏的右臂,“人长得帅气凛然的,IQ咋这么马里亚纳海沟的啊?”
“好,好可爱的孩子啊……”老头背后的护士们突然转移了注意力,眼里开始泛起了幽幽绿光。
这,这……这真的是医院吗?
“好了,安静。”主任干咳了一声,“你们把这里都当农贸市场了?”
“主,主任。”老头身旁的男护理量完了陈冉成的血压后补充了一句,“他们俩长得好象明星噢!”
强大的狼群“恩”声一片。
“素质!”中年主任又干咳了一声,由于太刻意了,又惯性地惨咳了两下,差点咳出血来,看来这老头也快招架不住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先乖乖躺着吧,那个,许景岚,刚刚我们已经照你工作证上的电话联系了你的老板娘,因为你看起来比较小我们就只有先通知你的熟人来照顾你。”
“什么?”许景岚犹如挨了一个炸雷,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你们通知了老板娘?”
“对啊,她说一会儿就来,现在你们两个小帅哥就先安心静养吧。”一个女护士含笑上前补充道。
“那,你需要我们帮你通知家人或朋友吗?”秃顶把目光指向陈冉成。
“啊,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我能应付得过来。”陈冉成摇头感谢道。
话毕,主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转身拉着看热闹的姑娘们退出了病房。
陈冉成目送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后,回过神来细细打量这个病房。
仿佛打过腊的地板泛着白光,有点水迹,看来刚刚有人打扫过,天花板是单调的天蓝色,两盏白炙灯闪着耀眼的光。屋里四张床,现在就只躺着他和这个叫许景岚的男生。
陈冉成掏出手机给上级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领导不在,就给领导的秘书请了半个月假,并嘱咐不要向他的同事透露,他不习惯别人一包水果一把鲜花地来医院看望他。
许景岚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嘀咕着:“完了,肯定完蛋了。”
这让陈冉成来了兴趣,顺便也可以找点话题和这个小鬼聊上一聊。
“为什么神情这么居丧?”
“关你屁事”哟,这孩子脾气还不是一般的横。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吧?小朋友~”陈冉成弃而不舍。
“小朋友?我成年了,拜托!我21了,21意味着什么?”许景岚用还可以灵活自如的左手手指比画着21,生怕陈冉成听不懂他略带家乡音的普通话。
“21?难道意味着你正式迈入了21世纪?”陈冉成一本正经地打趣道。
“屁!!意味着我3年前就成年了。我跟你一样是个大人了!”许景岚习惯性也叫悲剧性地吐了吐他小小的舌头。
“还说成年?这么大了,还吐舌头撒娇啊?”陈冉成脸上流露出的是慈爱的笑容,许景岚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对了,他们管你叫什么来着?许什么男人?”
“呸,许啥男人?我叫许景岚,风景秀丽得不得了的景,一代才子纪晓岚的岚,许景岚,understand?”许景岚提高了自己的分贝解释自以为霸气无比的名字。
“许景岚,恩,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岚子吧。”陈冉成把枕头往身后垫高了一点,继续捉弄这个小鬼。
“什么小男子小女子的?叫我岚大侠,再说了,以后还不一定跟你熟呢,你套乎个什么劲啊?”
“我叫陈冉成,比你大5岁,你叫我成哥或者成叔都成,至少看在长辈的分上,你也该尊尊老爱爱幼嘛。”
“呸,你又卖老吧你,才大我5岁你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我老妈比你大20多岁,人老珠黄的我也才叫她姐呢,你还当起我哥我叔来了,等下辈子吧你。”
陈冉成微笑地聆听着许景岚的嘲讽,而一个女人已经在门口待不下去了。
“你!个!死!混!球!”门口的女人几个大踏步迈到了床前,“球”字出口的时候,许景岚的耳朵已经被安分地拧在了女人的手里,“臭小子,趁我不在的时候居然口出狂言,今儿看我不把你给卸了!”
陈冉成傻眼。
“许姐,放了我啊!疼啊!”许景岚用健全的左手护着他娇嫩的耳朵。
“叫啥?外人面前你得叫老娘‘妈’!居然说我人老珠黄,还谎报老娘的年龄!”
原来,这个意气风发的女人是许景岚伟大的母亲大人啊,陈冉成偷笑,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啊,脾气和吐词都是如出一辙。
陈冉成扯着被子一角挡住半张脸嘿嘿鬼笑中。
当许景岚的耳朵成了柿子饼的时候,许妈才住了手,整了整衣服便转身对着陈冉成一阵山花烂漫般的微笑:“这位同学,我家儿子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了。”
陈冉成倒是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反差也太快了吧。
仔细观察着许景岚的母亲,一身白色斑马纹大衣,胸口搭了个粉红色披肩,头发梳了一个很古典的发髻,五官怎么看也知道曾经是个美人胚子,皮肤跟许景岚一样的白皙和红润,真看不出来她居然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怪不得许景岚也看起来这么小,这么孩子气。
“许姐,是我走路没长眼睛,是我害您家孩子骨折的。”陈冉成主动承认错误。
“你看你这孩子,我是他的母亲,叫我什么姐姐啊?真是的,呵呵,喔呵呵,喔呵呵呵。”许妈用手捂着嘴开成了一朵花。
“我26了,不是什么同学了,已经工作2年了。”陈冉成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拍马屁,他只是在承认一个客观事实而已。
“呵呵,你这孩子,比我家小岚懂事多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白痴儿子,这都是他第二次车祸住院了。上次是半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开车兜风撞了一个画家先生,还好都没大碍。这次算他倒霉,折了只胳膊而已。”许妈说着就转过头对着儿子吼道,“送个外卖也能送到医院来。叫你开车小心,别听mp3别看小说别打手机别发短信,这次断手,下次你就该断腿了。”
陈冉成听得直冒冷汗,这,这是一个母亲说的话吗?不过想起刚刚许景岚还豪言壮语地声称自己开车技术一流,陈冉成就不禁笑了出来。
许景岚可怜汪汪地听着母亲大人的数落,心里想着:陈冉成,我不会放过你的。
“对了,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呢?”许妈放下肩上的小包,轻轻坐在了儿子的床位上。
“陈冉成,耳东陈,冉冉升起的冉,成功的成。”陈冉成毕恭毕敬地回答。
“名字真拗口,难听死了。”许景岚发出了微弱的嘀咕声。
“多诗意的名字啊,你懂屁。”许妈转身丢给儿子一个白眼,回头又继续说道,“冉成啊,你看你跟我家儿子这么有缘,以后可要到我们家经营的餐厅照顾照顾喔,“传世一家亲”。就在大学路那一带,靠近百货公司那家,老字号远近闻名呢。”
天,怎么到哪儿都不忘记宣传那破餐馆啊。许景岚虚脱地想。
“恩,好的,许姐一句话,我有时间一定去。”陈冉成微笑。
“妈!”许景岚鼓起勇气哀号道,“究竟谁是你亲生儿子啊?”
“叫什么呢?叫许姐。”许妈又给了儿子一脸冰天雪地。
善变的女人啊。陈冉成和许景岚心里同时默念了一句。
“你们俩好好呆着,我先去给你们交住院费。”
“不用了,许姐,我已经都办理好了。”陈冉成心想这祸也是自己粗心大意造成的,理应自己来承担责任。
“你这孩子啊,怎么这么,这么,哎,算了,你们安心躺着吧,我回家亲自掌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带过来。”
当许妈终于拧上包兴致昂然地离开的时候,许景岚满腔怒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姓陈的,对,就是你,别以为你长得帅了就到处乱献殷勤。她是我妈,不是你妈,看你刚刚那媚样,把我给恶心的。怪只怪我妈天生喜欢和帅哥搭讪,要不然,谁理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白痴的家伙?”许景岚妙语连珠,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陈冉成听着许景岚嘴里时不时跳出的帅哥二字,心情一片大好,其他的就被他当耳边风忽略了。
哎,果然是脾气好的大众情人陈冉成。
“小岚,你母亲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啊,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发表言论。”陈冉成辩解。
“呸呸呸,人都走了,你还在这媚个什么劲啊?难不成你还认为我要在我妈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许景岚看着依然心平气和的陈冉成,终于挥动了他的右手,“我的娘啊,疼!”
陈冉成赶紧跳下床奔过去,鞋都吓得忘了穿上,忙问:“怎么了?没事吧?”
许景岚含住眼泪叫道:“当然有事啊,疼死我啦!”
“别乱动,我去叫医生。”陈冉成光着脚奔出了病房。
“靠,那白痴,我旁边不是有呼叫器吗?”许景岚心里咒骂着那个胸大无脑- -,骂错了,那个头脑简单的白痴猪头,眼睛却盯着陈冉成病床上悬空的输液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