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思》莫霁

11、幸福

　　原来你不是不在乎我，原来你不是不喜欢我，原来……原来真好！——韩煦

　　她喜欢看书，不管什么书都喜欢，所以我常常跟她抢着看，只有这样，她才会从书中解脱出来，关注我的存在；
　　她喜欢发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所以我常常使劲摇晃她的小脑袋，只有这样，她才会回过神来，迷糊地看着我；
　　她喜欢耍我，不管什么情境，所以我常常上当，只有这样，她才会笑着说我这个天才不是天才……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么令人心醉，尤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即便是淡淡的，也能让我沉醉很久。
　　可是，她依旧不常笑。所以，我一直想着怎么才能令她时刻都拥有这样的笑容。可是，我失败了。我这个号称天才的天才，经过多日的深思，却依旧没有任何方法。叶筱寒，当我碰到你，我似乎就不再是天才了。
　　圣诞节那天，她收到了一个莫名的包裹。我眼尖地看到她神色的异样。那是谁寄来的？寄来了什么东西？可惜她逃开了，她把门锁上了。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挫折两字的含义。
　　她过了很久才下楼，我注意到她的发梢有几根头发湿湿的，她洗过脸了？她的眼睛依旧是那么雪亮的黑色，却有些微肿，她哭过？这个问号在我心头反复了很久，把我的脾、肝、肺一股脑都揪住了！
　　她为什么哭？
　　然而我知道，就算我问她，她也不会告诉我。她，依旧还是把我排除在外了吗？阡陌，我和她，一个是纵，一个是横，却永远也无法交叉，因为我们不在同一个平面。可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会放弃。
　　我拿着手中的小盒子已经一个小时了，这是我打算送她的圣诞礼物。平生第一次送礼物给女生，还真是有些害羞呢！终于，我还是鼓起了勇气，轻轻地打开房门，走向她的房间。
　　门底缝里透着亮光，预示着她没有入睡。我敲开了她的房门。
　　“干吗？”她没好气地问。
　　“你打算在门口跟我说话？不怕他们看见？”我好心提醒她，今天还有另外两人的存在。
　　她闻言，敞开门让我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是我微微嗅到了一种草药味。虽然窗户开了半扇，冷风阵阵吹来，却依旧没有冲淡那种味道。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她再次询问着我。
　　我拿出小礼盒递给她，“没什么，只是相送个东西给你。”
　　“圣诞礼物。”她惊讶询问。我点头。“谢谢！”
　　“你不打开看看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动手打开盒子。很好，跟我预料的一样，当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她的神色是那样的闪亮。“跳舞草？”她喃喃地说着，像是说给我听，却有像是自言自语。
　　“对啊，跳舞草。”其实，这是一颗琥珀，只不过与平常琥珀不同的是，在琥珀中间不是什么虫子，而是两片小跳舞草的叶子，而且那纯粹是天然形成，绝不是人工的。那是我在法国的时候，跟一个生物学博士磨蹭了一个月，才讨得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它。其实，跳舞草长得很一般，可是却是我眼里最神起的植物。她，竟然也识得？
　　“生命的华尔兹。”她没头没脑甭出一句，让我有些转不过来。
　　“华尔兹？什么？”
　　她笑了，“韩煦，谢谢！”
　　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的我，看到她那专注的神情，只得闭上了嘴巴。她低着头，笑着，只要有她的笑容，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圣诞快乐！寒！我在心中默默喊着。
　　进入冬季，便冷得很快。这南方虽然比不上北方寒冷，可是一旦下雨，却是比北方的干冷更让人受不了。恍惚间就过了元旦，过了期末考，进入了我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假期。寒假虽然才短短二十来天，可是却是最冷那些日子。
　　需要说明的是，期末考的成绩，我自然稳坐桂冠，而她又回归到了她的156名，这人真的是……
　　《尊者》已经在济州岛开拍了。爸和月姨似乎爱上了那个地方，直嚷着让我和她过去，说就当是寒假旅行。
　　于是，在放寒假的第三天，我和她踏上了去济州岛的飞机。
　　我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飞机，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惬意。因为她就坐在我身边，闻者她淡淡的香味，让我有些昏沉。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但是她却没有开窗，反而把遮阳板放了下来。
　　“喂，你不看风景吗？”她扭头看我，我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怎么了？不舒服？”我有些担心。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我看到她的眉又开始皱紧了。
　　我们坐的是贵宾座，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随着飞机忽上忽下，还是有些难受的吧！那个时候，我只是以为她不习惯乘飞机，却不知她所害怕的正是这个封闭的空间。
　　看着她愈来愈难看的脸，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全是汗，我心一惊，她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呆了呆，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肩。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只是当时的我没有那种调侃的心情。
　　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手依旧冰冷，却有很多汗。“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停地安慰着她。
　　许久，她终于平静了下来，昏睡过去。这是我第二次她昏睡在我的怀中，我竟然爱上了这种要命的感觉。手心传来的冰冷，肩膀传来的温暖，耳畔传来的呼吸，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她真实的存在。
　　只是，我很不明白的是，她究竟怎么了？冰冷的手却冒着汗，没有做梦却跟那次一样的惊恐。是不是曾经，她发生过什么？
　　我要了一张薄毯，替她也替我盖上。这样子，我们真的同被而眠了。叶筱寒，你再也逃不开了。
　　终于，飞机安全降落在了济州岛的机场，她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不时拉紧了她的长披风。这个时候的济州岛真的很冷。我伸手牵住她的手，她的手依旧是那样的冰冷，却能让我的心温暖到了极点。“走吧！”
　　她没有甩开我的手，只是怔怔地看了我一眼。从她在飞机上醒过来那刻起，她就是这副迷糊的表情。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没有开口问什么。我还是期待着，期待有一天，她能告诉我她的一切。快乐也好，痛苦也好！
　　爸和月姨入住的是济州岛最大的酒店，叫做奥菲利亚酒店。很奇怪的名字。我注意到她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看，我就说这名字很怪吧！
　　《尊者》已经进入杀青阶段，大概过个几星期就可以完全结束了。
　　月姨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她决定下一张专辑主打歌的MTV拍摄也在这边。月姨是很少出专辑，但每一张专辑一定都能坐上销售冠军的宝座。一来，她有一支非常出色的后备制作团，谱曲，写词，弹奏，宣传，包装等等一系列的人员都是极为出色的；二来，她的声音很好听，有点沙沙的，透着温柔，透着恬静，这样的声音再配上倾情的唱功，能不出色吗？
　　翌日，我和叶筱寒跟着他们去了拍摄场地。
　　月姨演戏向来都很入木三分，她可以演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也可以演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还可以演八十来岁的老婆婆。怪不得，至今她在影视圈那么受到推崇。
　　拍摄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今天要拍的片段并不是太多，因此，拍摄的时间并不太长。
　　“怎么样？我刚刚演的如何？”月姨披上羽绒大衣，走向正在看着视频回放的爸。
　　爸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极为灿烂的微笑。“当然是一个字，好！哈哈……后天的MTV也要努力哦！”爸嘱咐着。
　　“那还用说。”月姨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你们会不会无聊啊？”她问的是我们。我摇摇头。其实看他们拍戏，蛮好玩的，根本不会无聊。
　　月姨盯着我看了一会，笑了，转头看看叶筱寒，突然笑意更浓了，“耀霖，我有个很棒的idea！”
　　“什么？”
　　“你不觉得如果让他们两人担任MTV的主角，不是很好吗？”
　　在我们的诧异中，爸双手一拍，“没错，我怎么没想到！我立刻跟Maky去说！”
　　于是乎，那厢爸掏出手机开始跟那个什么M的打电话，这厢月姨也开始游说我们：“你们俩一个帅，一个美，简直就是金童玉女，配我那首《雪夜》一定突破以往的销量！”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只不过叶筱寒嘛，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不到，她竟然也答应了。这点我倒是很惊讶。
　　三天后，《雪夜》MTV开拍。碰巧的是，那天早上整个济州岛都飘起了雪花。拍摄的场地是在一个满是樱花的公园。因为歌名是《雪夜》，自然是有雪的夜晚，所以拍摄从黄昏开始准备，夜幕降临时开拍。下了一天的雪，地面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响。
　　我穿上他们为我准备的服饰，一件白色毛衣配上黑色长风衣，加上一条黑色牛仔裤，黑色的皮靴，发型师还将我的头发喷了好些定型水，让我的头发看起来凌乱中带有稳健。一个小时后，我的装扮终于OK了，她还没打扮完，于是我坐在一边等待着。
　　从来，我就知道她很美，可是今天的她尤其的美。淡蓝色的羽绒外套，高过膝盖的深蓝格子短裙，配上一双深褐色的长靴，她画着淡妆，脸色看起了红润了很多，她的长发随意地披着，任由风吹拂开去。
　　我想我的呼吸要停止了，我的心跳也要停止了。这样美的她，再也无法从我心中抹去。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走向我。“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嘿嘿地傻笑。我是傻了，傻的彻底，傻的无药可救。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
　　其实拍MTV很容易，因为没有对话，只要动作、表情即可。镜头开拍的那刻，我和她手牵着手走在小路上，雪已经变小，絮絮的降落着，路边的樱花随风飘洒着……
　　【如果，我们能这样手牵手，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如果，我们能这样永远不分开，该多好……】
　　剧情逆转，我松开了她的手，怔怔地看着她许久，然后转身离去。
　　她伸手想去牵住我即将远离的手，却只触摸到冰冷的空气，雪花飘落在她伸直的手上。而我，没有回头，就这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下雪的夜晚，没有了他，一切已经变得不再有温度……】
　　【没有了感觉，心，因为他的离去而变的冰冷……】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了你，我还怎么继续……】
　　她颓废地站在雪地里，没有哭泣，没有悲伤，但是空洞地双眼透露着她内心深处的哀痛。
　　【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会在雪夜相遇……】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
　　【如果……】
　　剧情大幅前进到N年之后，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雪夜，我们再次相遇。
　　【我看到他眼里的我，他看到我眼里的他……】
　　【如果，命运注定要我们在一起，我们还要逃避什么……】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我，我的心里还有你，为什么我们要分离……】
　　【如果，你愿意，我们继续在一起……】
　　【在这个雪夜，我们的誓言，一定会永存……】
　　剧情的最终，我和她还是走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这个夜太过寂静，还是我和她之间的默契太过配合，所有的镜头一次pass，让我爸和月姨，包括那些相关的工作人员直夸我们有灵气。月姨的经纪人Amily更是追问我们要不要进入影视圈。
　　只可惜，我们都没有什么兴趣。
　　Amily大失所望，于是转向月姨求救：“月，你看，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我真是心痛啊！”
　　月姨大笑：“行了吧，甭演戏了，他们都走了。”
　　没错，我和叶筱寒在众人还在整理东西那会便离去了。老远，我还听到Amily大声喊道：“不会吧，竟然不理我这个红牌经纪人！……”
　　我笑了。其实，本来我是打算跟爸他们一起回去的。可是却看到正欲离开的她，我忙向爸和月姨使了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去哪？”我快步跟上，牵起她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
　　“不想去哪，只是想走走而已。”她清幽的声音在这入夜十点传入我的耳朵，显得格外悦耳、舒心。
　　“你该不会是走上瘾了吧？”我调侃着。
　　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我，“也许。”
　　简短的两个字，平静的声音，却让我感到极大的震撼。她，还是有感觉的，不是？她，对我，并没有想像中的不在乎，不是？她，也是喜欢我的，不是？“我陪你走。”我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出公园的大门，向我们的“奥菲利亚”走去。
　　寒冬的夜晚，街道寂静无声，偶尔一辆车疾驰而过。这个夜晚，再寒冷我也没有感觉，因为身边有她。
　　此刻的我感觉如此幸福，因为有她，我的人生显得那么温馨。
　　然而，幸福，竟然如此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