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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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无瑕天还没亮便开始赶路，几乎是跑了一上午终于是到达了李城。隔着厚厚的城门，还依稀能听见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天已经大亮了，高高的城垛背着光，威严得让人觉得有些心慌。
无瑕擦擦头上的汗，看着自己投在护城河里的影子，无端端地叹了口闷气，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施行讨饭这项技术含量高的活儿。
半个时辰后，在李城的主干道上出现了一个小个子乞丐，她和路边常见的小乞丐并没有什么不同，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是脏兮兮的，手中倒拿着个还算干净的陶碗。
无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装扮，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陶碗，撇撇嘴心道：这东西要是能带到现代可是值老钱了，还用得着我在这里讨饭。
再抬眼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想，毕竟这些年兵荒马乱看得多了，大家看到乞丐也再生不出什么多余的同情心，这么长时间下来竟无一人施舍些东西。
这样想着心中不免有些气馁，要是再讨不着吃食或钱的话，自己这伙人还不都得饿死。
正打算闭上眼养会儿神，突然听见面前响起了几声笑声。
轻轻的，似乎如山中的清泉打在石头上发出的声响，还带着些清爽的香味。
无瑕听这声音，不觉心弦微动，睁眼一看，便瞧见了站在她面前，也在仔细打量着她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比无瑕还小上一、二岁，一身青衣，做工极精致，似乎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眉宇间浸染着不凡的神采，健康的小麦色肤色，薄唇轻启，嘴角边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少年眨眨清澈的眼睛，对着无瑕笑道：“本公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脏污的乞丐。”
无瑕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少年话中的意思。
哼，竟是在嘲笑她。
还歹她冉无瑕也在学校电影社里混了几个月，化妆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如今却沦落到被一个臭小子指着鼻子嘲笑的地步。
少年看到听了他话后明显气鼓鼓的无瑕更觉得眼前之人的确有趣。
但见这小乞丐头上戴着一顶黑黝黝的布帽，隐约还能分辨出原先应是绿色，脸上全是黑煤，已瞧不出本来面目，只是那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却与她全身极不相称。阳光的影子细碎地洒在她身上，竟让他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喂，我肚子饿了。”无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少年，决定将眼前之人荣升为第一位冤大头，俗称“待宰羔羊”。
少年倒没想到无瑕竟会搭话，顿了顿才又笑问道：“那又如何？”
“你得请我吃饭。”
“理由呢？”
“你刚刚侮辱了我，必须给予我相应的赔偿。”理直气壮地回答。
少年微笑着摇头，说：“不可以，因为我是个无赖。”
无瑕狡黠地一笑，眼睛一转，严肃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和一个无赖一起去蹭饭？”
少年一愣，随即嘴角边带上了些玩世不恭的笑味，与年龄似乎极不合称。
“我排行第七，姑娘可以称呼我为七公子，恰巧在下要去易水楼吃饭，不如就同去吧。”
无瑕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一手拍了拍七公子的肩膀，乐道：“你果然是个好人嘛。恩，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小女子姓冉，名无瑕……就是洁白无瑕的无瑕。”
七公子看着眼前毫无顾及说出自己名字的女子，又是一愣，嘴角一抿，喃喃道：“哦，无瑕……果真是好名字……”表情像是刚吃了一个甜蜜的桃子，还再细细品位着的孩子。
二人也没再多罗嗦什么，由七公子带路，朝易水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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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待到伍子胥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彼时无瑕正在赶回的路途中。
伍子胥睁开沉重如千斤的眼皮，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身下很软，似是铺了很多的草，眼前有些火光，不多时还闻到馒头在火上烤时散发出的香味。
他很想抬起身来看看自己周围的情形，却发现身上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叩涟原本正倚在一棵树干旁打着盹，突然被“稀稀碎碎”的声音吵醒，一揉眼睛，才发现原来是一直昏迷着的伍子胥醒了，忙不迭地起身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俗话说久病成医，叩涟在现代时就总是感冒发烧，这退烧药总是随身带着，这回倒真正派上了用场。
伸手摸了摸伍子胥的额头，叩涟松了口气道：“总算退烧了，你醒了就好，再休养上几日，便没什么大事了。”
一旁正在火堆前烤馒头的公子胜听了叩涟的话，似也是松了一口气，拿着烤好的馒头走上前道：“要不要吃些馒头？”
伍子胥在叩涟的帮助下，坐起了身，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冷冽的眼睛来回地张望了一下，皱了皱眉，许久才道：“……冉姑娘人呢？”
叩涟似是早就料到伍子胥会问一般，弯眉一笑，“无瑕怕干粮不够，今天天还没亮就进李城寻吃的东西了。”接过公子胜手中的馒头，撕下其中一小片，喂进听见原因后眉色舒展的伍子胥嘴中，叩涟温声道：“伍公子不用过于担心。”
伍子胥闻言脸色一僵，干咳一声掩饰道：“她人生地不熟的，你就不怕她吃亏？”
叩涟听后眉眼间笑意更胜，假装叹了口气道：“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无瑕这人极其精灵古怪，鬼点子又多，从来只听说过别人吃她的亏，哪听说过她吃别人的亏。”叩涟抬手拿过水袋，喂了些水给伍子胥，又道：“要真说担心……我只怕她这个大路盲找不到回来的路。”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极不平的娇喝声道：“谁在说我的坏话？”
来人从树丛中钻出来，正是一身乞丐扮相的冉无瑕。
叩涟三人登时一惊。
公子胜指着冉无瑕，闷声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啦？”
冉无瑕眨眨眼睛，努努嘴，解下身上的两个大布袋放在地上，喘了会儿气，才道：“做乞丐不就应该这个打扮吗？”又努力打量了自己几下，“有什么不对吗？”
叩涟嘴角隐隐抽搐，上前几步，将无瑕看了个仔细，“你还真去做乞丐，我还以为你会去当骗子。”说着，脸上又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来。
无瑕也笑，吐吐舌头道：“其实也差不多啦，算我运气好，遇见一只肥羊。请我吃了一顿不说，还送了我这么多东西。”
无瑕炫耀似的打开袋子，一袋是米，还有一袋是一些干粮。
叩涟一惊呼，回过头朝伍子胥道：“你看吧，无瑕厉害着呢。”
伍子胥默默地扫了一眼兴高采烈的无瑕，“弄得这么脏，以后不要去讨了。”音色清冷，似一盆冷水当头泼向冉无瑕。
无瑕原想从伍子胥嘴中听几句好话，却不想他竟说出这种话来，心中顿觉一堵，气愤道：“我这样可是为了谁？！”
顿时气氛一僵，只听到木柴燃烧发出的“叭叭”声。
看伍子胥脸上仍旧是平静无波毫无悔色，冉无瑕登时怒极，转身便走，叩涟本想充当和事老，此时不禁也是急道，“无瑕，你要去哪里？”
“哼，我去洗脸，省得有些人看了心烦。”无瑕头也不回地道，却没发现自己在转身离去的一刹那伍子胥的眼神中分明带了些焦急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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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冉无瑕蹲在回来时发现的一条小溪边，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月亮在水中的倒影。
哼，这个讨人厌的伍子胥，明明史书上记载应该是他一路讨饭到了吴国国都，如今换成了我替他讨，他竟然还冲我耍起了性子，真是吃力不讨好。这么想着，无瑕觉得自己今天着实窝囊，不禁捡起身边地上的小石子朝溪水中奋力扔去。
“扑通”一声，石子入水，月亮碎成了几瓣。
冉无瑕正想再扔几颗解解郁闷，却突然发现水中赫然出现了伍子胥的一张俊脸，不禁骇得差点跌进水里，幸亏旁边伸出了一双手拉住了她。
无瑕顺势一仰头，发现那双手的主人果真是一脸冰霜的伍子胥。
伍子胥见她没事，忙松开了手，似乎不适应无瑕以这个角度看他，头撇向一旁道：“这么晚了，快跟我回去吧……”
无瑕歪头想了想，这么晚了，叩涟会担心她吧，便也没有回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朝回去的方向走去。
伍子胥跟在她身后，显然身体还没有恢复，步履有些慢，头上也慢慢地渗出汗水来。冉无瑕平时行事最为大大咧咧，可最大的优点便是会关心周围的人，伍子胥的情况她当然也发觉到了，回过头看了看他，心中虽然对他还有些不满，却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毕竟他还是亲自来寻她了么。
“无瑕。”身后的人道，在这样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无瑕停住脚步，伍子胥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之前都是喊冉姑娘的。
“什么？”无瑕在前头继续慢慢地走，嘴上却是淡淡地回道。
“谢谢。”音色仍旧清冷，但是与以往又有些不同，竟是微微透着一股暖意。
嘴角边的笑不自觉的荡漾开来，无瑕又停住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男子。
男子的眼睛看向别处，脸色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运动过量有些微微泛红，脸上仍是无甚表情，
“还有——” 伍子胥欲言又止。
什么？无瑕睁着两只大眼睛略显期待地盯着伍子胥。
伍子胥终是看着无瑕的眼睛，四目相对，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缓缓道：“还有，你走错回去的方向了……”
无瑕一怔，朝四周看看,顿时尴尬地笑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伍子胥看无瑕的眼神在一瞬间柔和了起来，无奈的摇头冷声道：“笨蛋。”
无瑕也不反驳，上前一步拉住伍子胥的衣角道：“快些带我回去啦。”
伍子胥反手牵住了无瑕的手，看了她一眼，在前头领着她朝正确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们俩都没发现，此刻在离他们不远处，一双清澈的眼睛目睹了全过程，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余一抹奇异地微笑挂在这人的嘴角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