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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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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你。”
低哑而温沉的声音。
雨顺着他的银发,滑下他优美弧线的脸庞。他的神色,如同她所认知的,平淡而华美,且读不到任何心绪。
“杀……我。”
她再说不出别的话,只是陈述一件他可以做到的事。
别人不可以,她知道他可以。
“妖魔是自尊高贵且黑暗的生物,但却共同遵守一个如同永契的心跳。”他淡淡的说,看着她:“一旦对同类之外的人有了血的盟约,就永远不能背弃那个人,我不可以杀你。”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着她完全不明白的事。
卡德莱茵挥手,晖星的命石从地上升起。随着淡淡的光,降落在她的胸前。
血的盟约?她不明白。他是说曾与她有过什么契约,血誓之类??但那又是何时发生的?
命石坠落在她的胸前,散发着不属于黑暗的温暖。
与悲伤。
他说的话,却是真实。不知所以,但是她就是明白。相识以来,他从未出手伤她分毫,从未有。
“十一年前的莱斯廷古殿,我被暗黑魔道具尘之镜打成重伤,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了。”雨里,他的声音格外清晰:“你受到不可治愈的重伤,不得已我只好使用七魂剑将我的血定住你的魂魄,延续时间换你的生命,你我的鲜血早已有了契约,我不能杀你。”
她听得格外心惊。
十一年,已经被她自己忘却,但她无论如何亦不会去想,他是那条皇龙……
她的记忆,追随着他的话语而被撕开。
只是一个梦……但愿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她与他,只是单纯的敌人,而非有过血的契约,而非有过这样的牵绊……
她想起执着的从晖星手里救下他,想起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一个梦的视线,而宁愿自己皆也节约食物给他吃,带他出地宫,想起与蛟龙的恶战使她在寒蝉里躺了二年……
亦没有想过她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也没有想过她救了不能救的东西。
如果是一种恩,不杀是一种恩,宽恕是一种恩,她亦没有想到今日失去所有的一切,单单留下她这样一个是人非人的身体的,是和这个人有巨大关系。
她想起晖星曾说,她救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魔物……前人类这样的生物,魔物们随时都在杀。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现在,大家都不在了……是否也有这个“当初一念之间自以为是的拯救与行善”呢?
突然间,她觉得心口窒息。
这样的难堪,连手亦微微颤抖。
眼睛有些湿,除了雨,还有什么。是有生以来的首次,厌恶着自己,如此的憎恨着自己。
她真的犯错了,是这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她闭眼,又睁眼,仿佛连光也看不到了。
“……走……”她直视他,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他明白。
她不愿见他……他明白她的想法。
但他却是上前了。
他俯身,雨水染尽他的银发与长袍。他伸出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以衣袍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泥与血污,茶色的眸子定然注视着她。
“我明白你的想法。”他薄唇微启:“但无论怎么憎恨与厌恶,也只能是有力量再说。”
这个残酷的人,总是对她温和。
分明是温和,却是更多的残忍。
“你已经无处可去,跟我走吧。”他轻声道。
分不清楚是雨,还是泪。
她埋首于他的衣袖间,肩膀微颤。他感到她虽然无声,却是哭泣着。
相当压抑。
但他竟然感觉到了千年来未有的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在他臂间的小女孩的心,如同一个小小的琥珀石,破碎而温和,他的心却残戾的觉得拥有了一种踏实和安心。
这一刻。
他拥着她的肩膀,感知着她少有的失控与发泄。从她隐忍而不稳的气息中,他感觉到了她的痛苦。
她的生气,全都消失了。这是为什么?
怀中的身体如同生灵,没有一丝活息,也感受不到之前的魔法息……
生灵……怎么十三日之后,她的身体竟变成这样的腐败??血的纯气也有了变化……
天空降下无止境之雨。
他的眉头微微纠结了。
加纳尔·特洛迪玛,这个男人在迦蒙玛,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传承了什么危险的禁忌魔法……亦或是……
亦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