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无限流）》千思不解

44、平凡的开端（二）

　　游戏带来的快乐是一时的，赶作业的痛苦是长久的，今天不是周五，明天也不是什么假期，缺席了一下午的课，除了例行的作业，邹辰和薛习还需补上下午课程的课上作业。

　　虽然没什么特别困难的内容，但胜在数量多，在一旁早已写完作业，抱着手机嘲讽地看着他们，然后继续连跪游戏的华怀杰的注视下，他们艰难地赶完了作业。

　　此时，时间已近第二日，虽然再熬一会，也不至于影响第二天的精神，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打了几口哈欠，陷在沙发中昏昏欲睡。

　　骆楚微收起手机，瞥了他们一眼，借着轮椅的遮挡，动作自然地摁下身侧墙壁上的按钮。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机械与齿轮声，沙发自然倾倒，像倒垃圾般，把上面三个年轻人倒入随之出现在地板上的黑洞中。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过后，身下触到了结实的网袋，弹起下落，反复数次后，三人的困意早已消散，心有余悸地看着头顶漆黑看不到顶的方向，然后试探着起身，微微用力下压网袋，几次过后终于触到了结实的地面。

　　安静，除了视线之外的通风口带来的细微空气流通声，再无其他声响。身后的网袋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消失了，也许是被收回了什么机关中。手机没有信号，除了基本的照明功能和看时间，和砖头没有任何区别。

　　凭着直觉选定一个方向，华怀杰打头拿着手机走在最前面。虽然这里不出意外还是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的地盘，但谨慎是面对未知时最好的准备，邹辰和薛习占据着他的身侧落后于他一步，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一堵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上下摸索一阵后，失望于没找到什么机关，三人再次选定一个方向，沿着墙继续出发。

　　这次走得有点久，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三人中一直摸着墙壁向前走的邹辰摸到了一个凸起。互相对视一眼，确认都做好了准备，邹辰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机关。

　　相较于方才漆黑，但明显还是有人类活动痕迹的空间，伴随着机关启动出现的走廊中积满了灰尘，几乎每一步都会带起一阵能把人肺都咳出来的雾。

　　把他们带到这里的骆楚微有什么目的，恐怕在他们找到她之前，都无法得知，终于在时间悄然转向一点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骆楚微坐在轮椅上，闻声先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这才抬眼看向三人出现的方向。

　　“不合格。”她声音平静，像极了一个严格的老师，“花的时间太多，对于突发情况的处理能力不够，如果想要在梦境里活下去，只靠运气是不够的。”

　　“所以这是测试。”邹辰同样语气平静，侧身抬手拍了拍至今咳嗽没停下的薛习，把身体微动想要说些什么的华怀杰拉到身后，他向前几步走近骆楚微。

　　“我听说过，如果遇到合适的人，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就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一场测试，如果通过了就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反之则再无与他们接触的机会，直至死亡。”

　　“居陵衍和你说的？”被揭穿了真实意图，骆楚微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默认了邹辰的话，她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居陵衍和窦观自她身后的黑暗走出，一左一右仿佛侍卫般，站在骆楚微身侧。

　　“所以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华怀杰和薛习走到邹辰的身侧。

　　“虽然不合格，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行。”居陵衍笑了几声缓解下氛围，像是注意到华怀杰他们的疑问，他继续说，“如果是要淘汰你们，那我和窦观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年轻人总有些不足之处，但未来可期，是吧，窦队长。”居陵衍把话抛给窦观，窦观哼了一声以示同意。

　　“自四十年前成立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起，我们就一直在邀请合适的人加入我们，培养他们应对种类越发多样的梦境，找寻结束这场灾难的途径和关键点。不幸的是在这途中我们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以及同行者的性命，但幸运的是我们等到了。”骆楚微操控着轮椅转身步入黑暗，“走吧，希望的携带者们，灾难终将结束在你们的手中。”

　　‘这话肯定不是她自己想的。’

　　虽然听着是被激起了莫名的斗志，恨不得冲进梦境里大干一场，但总有些无处可说的槽点，强忍着没说出口，三人跟着骆楚微步入黑暗中。

　　黑暗终将终结于光明，穿过黑暗后，刺眼的灯光定住了三人几秒，沉重的门扉在居陵衍和窦观手中自他们身后合上。总觉得陷入了什么再也逃不掉的深坑，三人几乎同时想到。

　　……

　　逐渐恢复的视线中，模糊但有些眼熟的色块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挣扎起身，掉落在地上不知归属于谁的手机显示着10点的字样，毫无疑问，他们迟到了。

　　本该手忙脚乱收拾衣服和书包的动作，因为酸疼的肌肉而难以进行，扭曲着做完以上的工作，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就算他们强撑着冲去车站赶到学校，上午的课也结束了。

　　而还没等他们直面这个事实，他们就卡在了离开房间这一步，堵在房门外的是窦观高大的身影，他一手一个拎着衣领丢回沙发上，震得不小心摊回沙发上，还没成功爬起来的薛习险些滑到地上。

　　“在下周一之前你们哪也不能去，学校那边已经给你们请过假了，也和你们的奶奶说过你们要留在这里。”

　　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窦观直接堵住他们的后路，伴随着熟悉的失重感，以及随着撞击愈发加重的酸痛，他们的记忆也回到了今天早上睡着之前。

　　充满光明的房间里是堆至天花板的各种精密设备，难以计数的有关于梦境的各种信息不间断流入这里，在忙碌的工作人员手中迅速归类存档，等待更进一步的分类调查……

　　这里归属于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三队，是整个行动局无论是安城分部还是首都总部最为重要的地方。

　　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分为主要的三大部门以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后勤部门。

　　以实际调查为主的一队，他们常年游走于大街小巷或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以探明现实中各式可能会产生梦境的案件，事件或是传闻为主。

　　以梦境探索为主的二队，他们常年沉浸于或危险或诡异的梦境中，以探清梦境的真相，以及尽可能优先于其余进入梦境的人结束梦境为主。

　　多数时候，进入过梦境的人都只会遇到他们两队，而一二队的新成员也有部分是出自这些人中。

　　邹辰第一次遇到居陵衍的时候，他刚结束了一场测试，原定考察的新成员没能撑到最后，为了活下去，选择了不恰当的答案。

　　那次梦境，二队的人进来的不少，居陵衍便把重心都放在测试上，而测试的突然终止，使他不得不把注意力移回梦境探索上。

　　可他已经落后于其余人好几步，不少线索已经被挖掘出来，只待都凑齐后开启梦境。

　　而居陵衍就是在找寻剩余线索的途中，遇到的邹辰。

　　进入梦境的人中，年纪轻的不少，更不用说那些刻意把自己打扮年轻的。即便是小学生，也曾经出现过几次，少数运气不错的，在他们或是其他人的帮助下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现在依旧活跃于各种梦境中，但大部分都已化为了这无止境的梦境的一员。

　　年纪轻象征着潜力，多数城市的行动局都选择优先从这些人中找寻新的同伴，虽然保证了队伍中一直有新鲜血液，但还是违背了最早期望越少的人卷入梦境的想法。

　　对于邹辰口中的“救命之恩”，其实居陵衍记得并不清楚，他真正注意到邹辰，是在他的第三次梦境，也是他第二次遇到他的那次。

　　那次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带回来的消息险些报废了三队的电脑。为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绕着三队的人走的。

　　而邹辰也不明原因地在进入梦境的人中出名了，这给他增添了几分多余的危险，居陵衍不得不对他多加关注，甚至在接触了他的两个朋友后，果断把他们的名字一起列入危险名单中。

　　他没想过隐瞒骆楚微他们三个人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在他整理出一份完整的报告之前，他们就先在梦境中遇上了，连带着那个多年前由骆楚微亲自列入危险名单的女人。

　　单独的挨训只是遮掩，带着他们三个去市二大找岳荦荦的尸体也是借口。验证了猜想后，他们迅速封锁了邹辰他们三个能和梦境关联上的消息，而在听说薛习的情况后，意识到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他们选择将他们带回了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

　　因此名义上是看上他们的能力，要拉他们进入行动局锻炼他们，实质更多的或许是监视掌控他们的行动。

　　华怀杰不明白骆楚微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甚至他注意到在他们出现后，原本忙碌的工作人员都明目张胆地刻意远离他们几个人。

　　“这里是整个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的心脏。”骆楚微转动轮椅往右侧的房间走去，“但这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走这边。”

　　那是一间空旷的房间，也是他们接下来数个小时里的噩梦。薛习的梦境没有随着十二点到来，他们反而被现实折磨得难以行动，几乎是一触到沙发，就和断了线般瘫在上面不再动弹。

　　“你们还要躺多久？”骆楚微的声音自下方响起，他们方才如梦初醒般下压网袋，触到地面。

　　这次骆楚微没再带他们进入那间明亮的房间，而是在大厅转了个弯进了另一间房间。同样是空旷房间，只是训练他们的人从窦观换成了居陵衍。

　　“所以为什么昨晚我们没有进入薛习的下一次梦境。”趁着留给他们喘气歇息的间隙，华怀杰忍不住问道。

　　“那不是……”

　　“资料我带来了。”窦观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居陵衍的解释。

　　厚厚一沓的资料重重落在骆楚微刚从身后抽出的矮桌上，骆楚微继续喝着茶，窦观抱胸靠着墙，他们都没有替华怀杰他们解答的倾向。

　　居陵衍只能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他示意华怀杰他们找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趁此机会多恢复些体力。

　　“那不是真正的梦境，或者说那只是类似梦境的幻境。”

　　梦境的种类仔细算来有很多，真要一一解释清楚，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有简单整理成册的汇总，但单纯的文字和口头的叙述，并不能概括全部的梦境，而梦境也并非真的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

　　类似梦境的幻境是什么？居陵衍想出了个类似的替代，就像是每场梦境都会存在的回忆。

　　只是不同于回忆是基于梦境背景，结合梦境中心的记忆融合产生的，幻境只是借了个背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幻境与常规意义上的梦境类似，但它的出现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它往往会预示着某些与其相关的梦境的发生。

　　薛习没有向他们提起他见到的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也许是出于直觉，他选择了隐瞒。

　　“你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学校，时间不断前进的时钟，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了，是这样吗？”

　　居陵衍再次确认，在薛习点头后，他摆摆手使唤窦观从那堆资料中取出其中一份递给他。

　　窦观白了他一眼，直接从最上层把一个文件夹取下来拍在他手里。

　　“事实上那场预示着将进入第一次梦境的梦境也是幻境。”居陵衍摊开文件夹递给他们，“没有什么你们不能看的机密，但看完了也不要说出去。”

　　这是特殊事件调查行动局多年来对于幻境产生的条件和规律的总结，谈不上准确，只是掌握着大量的数据来源，因而统计得出的结论罢了。

　　“所以回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里，你们身边和学校和时间有关的人。”

　　范围太大了，虽然圈定的范围是最近和周围，但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学校度过，身边擦肩而过的，有过交流的，甚至是在同一个教室上课的都不在少数。

　　更不用说是放学之后，以及周末的休息时间，他们生活的区域有很多学校，从踏出家门起，就立刻被与学校相关的人包围了。虽然薛习看到的是属于市二大附中的教室，但也难说周围的学校没有在他们毕业后，布置出类似的教室。

　　一时找不到结果，暂停的训练也将继续进行，到下周一之前还有三天，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梦境指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