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煞》辛垣辞

4、条件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从屏风后走出来，示意在一旁同样等到快要睡着了的弟子将屏风搬开。
　　无风谷向来有很多女子慕名前来，原因无他尔，只因为前年卫国一家娱乐瓦舍专门派人在全国各地寻找美男子然后排出的卫国十大美男榜名列前三的三个美男子中，无风谷占了两个，不仅生得英俊倜傥，武功还十分好，因此毒害了不少无知的闺中少女。
　　不过此时，上官宁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就知道娱乐瓦舍说的也不尽是假话，至少，第一眼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原因，这个少年真的是光彩夺目。
　　俊眉朗目，目光犹如深夜的寒潭，幽深之中又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年轻的脸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刚毅的感觉，一身黑衣，一把冷刀，一头乌发一丝不苟束成发髻冠入玉冠之中，更是看不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和元气，反倒是有了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俊则俊矣，但是这一副近我者死的表情，哪个姑娘敢靠近啊？看他这面相多半是没有什么桃花缘的了。
　　屏风很快被撤走，露出了里面的光景，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两把太师椅一张八仙桌，墙上是一副大大的风景图，两旁挂着对联。
　　万顷湖平长似镜。
　　四时月好最宜秋。
　　看来，这里的主人倒是很会享受闲适的高雅的人人。
　　右座的太师椅上，坐着年过花甲的花白头发的老人，着一身灰色道袍，微眯着眼睛，脸色倒是老人脸上少见的红润。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正在低着头收拾着什么，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上官宁身上，清浅一笑。
　　少年很干净，这是上官宁对他的第一感觉。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黑眸里隐隐闪烁着着光芒，眉宇浓密，鼻梁英挺，皮肤白皙，面容精致，薄唇弯弯勾起，带着尚未完全长开的稚嫩，只是身形较那黑衣少年要瘦削一些。
　　他们两个，一个如春天的和风，轻轻一笑百花盛开，让人感觉很舒服；另一个像冬天的烈风，夹杂着冰雪席卷而来，让人看一眼就浑身战栗。
　　座首的老人面容严肃，目光落在没什么规矩坐着的上官宁身上，语气冰冷，问道：“丫头，你跑到我无风谷来，做什么？”
　　丫头？在场的几人将目光锁在少年身上，他们肯定谷主是在跟他说话。
　　“咦？这么容易就被你看出来了？他们这些笨蛋可是架了我一路都没发现啊。”
　　把她架过来的那两名弟子的脸色瞬间又黑又红，诚然没有看出她是个姑娘是他们眼力不够，但是这么直白说出来不好吧？
　　无风谷主听了这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继续板着一张脸到道：“我活到了这把年岁，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别岔开话题，丫头，你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还是这么大半夜的，不知道年纪大了的人不宜熬夜吗？
　　被五花大绑的小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面对着那凌厉的目光丝毫没有惧怕，就这么直直地对上去，嘴角轻轻勾起得逞的笑容。
　　“我是来让你求我为徒的。”

　　无风谷主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那般，他的弟子可就笑不出来了，他可不是一般的老爷子，开心就笑生气就发怒，很多时候，他生起气来反倒是会这样大笑，这两个小丫头，怕是走不出无风谷了。
　　停下大笑，无风沉着一张脸，冷声道：“小丫头口气倒是大，你可知道我收徒，有什么条件吗！”
　　“当然知道！”上官宁语气轻脱，显然没有被吓到。
　　“世人皆道无风谷主收徒的眼光甚高，收徒有三个要求。第一，非天资聪颖骨骼惊奇者不收；第二，非积极进取努力上进者不收；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非得谷主心意者，不收。而如果真有一个人符合了谷主的第三点，那么前面两点都可以酌情考虑了。”
　　无风谷主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眼前这个丫头，来之前显然是有认真做过功课的。
　　“丫头，你可知道，我开创无风谷的时候，曾经立誓一生只收三个徒弟？”
　　“这个自然也是知道的。谷主的大徒弟凌枫，习刀法，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一把雁凌刀使得出神入化，性格沉着稳重，做事严谨认真；二徒弟陆少瑾，性格随和，温文儒雅，习医术，以平时诊脉的金丝银针为武器，医术稍有小成，仁人之心悬壶济世，再过几年必定是得谷主真传。谷主立誓要收三个徒弟如今已经收了两个，而这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就是因为一直没有可以合谷主心意的而迟迟未收，算起来，距离上一次收徒，八年已过。”
　　“丫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收你为徒？”
　　“当然是凭我合了谷主您的心意啊，如若不然，谷主您怎么会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和我唠嗑？”上官宁挑挑眉毛，嘴角是得意的笑。
　　被戳穿了的谷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咳嗽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正了正脸色道：“想拜入我无风谷，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实力，不然谷中的弟子是不会服的。你一个小丫头我也不为难你，进谷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谷口的很多巨石吧？那是无风谷最简单的巨石阵，我把你扔进去，天亮之前如果你能从里面出来，我就收你为徒。”
　　巨石阵虽然是无风谷最简单的机关阵，但是还是不可小觑的，现在离天亮不到三个时辰，别说把这样一个瘦弱的小丫头扔进去，就是把凌枫扔进去，天亮之前都不一定能出来。
　　谷主的决定也就容不得上官宁答应还是不答应了，直接让人松了绑就带着往谷口方向去，红络也赶紧在后面跟了过去。
　　一下子，红松堂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少年。
　　陆少瑾走上前去，拍了拍凌枫的肩膀，问道：“大师兄不跟过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她也出不来。”
　　“她出得来的，因为她就是我们的小师妹。”
　　“胡说！师父已经说了要在天亮之前出了巨石阵才会收她为徒，那巨石阵我们刚进门的时候也进去过，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是出不来的。”
　　“师兄真的认为她出不来？刚刚你没有听到吗？只要合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说，我还是过去看吧，师兄要不要一起随意。”
　　陆少瑾嘴角扬着一抹狡黠的笑，挑了挑眉，越过凌枫，朝谷口方向行去。
　　犹豫了一下，凌枫握紧了手上的雁凌刀，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