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色醉岚》沐雪非尘

6、破晓启梦（修）

　　回到宫中，正值破晓时分。束束晨光透过树荫铺洒在琉璃瓦上显得金碧辉煌，大片大片的红霞托起蔚蓝的苍穹，笑得娇媚。

　　忽然感到一阵炽灼的视线。抬眼迎上一双幽邃胜似夜空的黑眸，担忧，焦急，还有绵延如丝的喜悦及安心，复杂的感情溢于言表。

　　看着他俊逸的眉眼间写满忧色，我不禁起了玩心，“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莫不是恋慕上你风华绝代的主子了？”

　　从未被我调侃过的枂晨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两抹红云，怔怔而立，不知所措。纤细的睫毛下，黑水晶般的双眸波光徜徉，耳畔丝绸般细致柔顺的乌丝随风轻舞，媚态尽显。点缀上微微张启的樱唇，呆呆的样子煞是可爱，看得人禁不住想好好疼爱或是狠狠揉狞一番。

　　“主子！”看到我眼底的戏谑，枂晨的眼神变为嗔怒，还有一点点……羞涩？
　　真是纯情的可爱。我心里嘀咕道。突然觉得就这么把他吃了好像也不错耶……打住，我在想什么呢。看来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果然会变得迟钝。

　　收敛了玩心，我一边略显生疏地褪去被血迹染红的绸袍，一边恢复冰冷的语气问道：“他怎么样？”

　　见我不再调笑，枂晨暗暗松了口气，也正了神色回答：“虽然吃了雨涵公主的解药，但先前毒已侵入心脏，加上强提真气，估计还会持续昏迷几天，具体什么时候能醒就看他自己的体力了。”

　　“他很快就会醒的。”我肯定地说道，脑海里涌现出流岚挥舞着银匕穿梭在杀手中间宛若修罗般销魂的身影。

　　枂晨欲言又止的声音突然打断我的回忆，“主子，还是我来吧。”
　　“嗯？”顺着枂晨忍笑的视线看去，上好的绫罗绸缎制成的雪衫在我手中“蜷缩”成糊状。我顿感大窘，突然有种想毁了这个朝代所有繁杂的衣服的欲望。

　　“主子，你要更衣吗？”
　　轻柔如水的语气在我耳中犹如平地响雷，手上凌虐衣服的动作戛然而止。
　　“芜汐，你来啦。”我偷偷观察她的脸色，细腻的肌肤上绣着淡淡的粉云，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靛色双眸璨若星辰，冷如寒潭。
　　完了，看来我恰好拔了凤凰的翎羽，惹火了沉睡的蛟龙。不祥的预感充斥着我的心，我认命地静候暴风雨的侵袭。
　　“主子，你知道吗，你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芜汐千挑万选从上好的罗绮织锦里选出来的。先不论它贵若百金的身价，芜汐特地用了最衬托主子高挑身材的做法一针一线不分昼夜的为你缝绣，就算你不喜欢也该看在芜汐一番心意上对它爱惜些才是。再说它用天蚕丝耗费七七四十九天纺织，有用密制霓虹染料在配合寒冰水浸染九九八十一天，幻化出七彩纷呈的效果，更是别人用黄金万两也买不到的珍品…………（以下省略两千字）

　　在我昏昏欲睡还要装作专心致志的聆听芜汐谆谆教诲之时，不禁想我是不是太宠他们了，一个二个都不把我当主子看，前世那些手下不是都把我当神一样供着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吗？（暝暝啊，你以前那些手下怎么能和他们四个比呢？差距大着呢～）

　　在我快要抵抗不住周公的诱惑进入梦乡之时，枂晨终于想起营救他可怜的主子了。
　　“主子，他醒了。”藏不住的诧异让枂晨的声音微颤。

　　我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带他来见我。”
　　“是。”话音未落，枂晨的身影却已被风吹散。
　　转头看向芜汐，命令的口气道：“服侍我更衣。”

　　芜汐虽还有稍许不甘，也不敢继续造次，命令是绝对的。重新取出一套淡金华服，一一为我穿上，配上晶莹碧透的海蓝宝挂坠衬得我多了几分清雅之气。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镜中的身影，绝世之姿在易容丹的效果下只剩下三分惊艳，却也绝胜繁花三千。

　　犹如泉水击石般泠泠作响的脚步声告诉我客人已到。
　　墨玉般深沉的幽紫天鹅绒袍底缕缕银丝穿梭其中，堪比深海游龙，满头银发泻于腰间浮动虚幻的星光，鳞次栉比。修长的双手自然下垂，一双凤目透出几分桀骜不驯，好一副气定神闲之态。只可惜苍白的脸色泄露了他在逞强的真相。
　　我慵懒地斜靠在躺椅上，看他的表情带着笑意，隐着淡漠，呈着张狂。

　　他暗自打量我，似在评估这个人对自己能构成几分威胁。
　　我不语，任凭他魅惑的金瞳中复杂的情感变幻不定。我在等，等他开口询问，等他告诉我，他与“天暝”的渊源。

　　最终，他妥协了。“为什么救我？”能住在这样华丽的宫殿中，你的地位绝对不低，金钱、权力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看中的还是我这份容貌吗？
　　开门见山的询问勾起了我的好感。“我对你有兴趣。”
　　黑线||| 够直白的回答。“我对你没兴趣。”疏离的语气宣告着自己的感觉。
　　“哦？”上扬的语气带着玩味的笑意，“不知道那天是谁与我缠吻，还叫着人家的名字。”

　　流岚的脸颊霎时涨红，“我，我怎么可能叫你的名字？”
　　“你敢说你叫的不是‘天暝’吗？”

　　流岚脑中的弦顿时崩断，只觉天旋地转，突然扑到在地，喃喃自语。“暝，你是暝？不，不可能，暝已经……”声音渐渐细弱，最后随着他合起的眼帘破碎在唇边。

　　看着他倒下的身影，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百姓是不能与皇族同名的，而这是天下一统的世界，所以不会有与我同名的人才是。

　　不过，这里存在有三个平行世界，璎都，夙界，昧世，分别相当于小说中的灵界，人界，魔界。平时三界鲜有来往，只有几个隐蔽的传送道可以往返，供三界王室交流。也许在那两个世界真的与我有同名的人吧。流岚不同寻常的外表已经说明他是从其他世界来的，但是以何目的就不得而知了。是璎都，还是昧世呢？不过不管是那个，这只小猫我不会轻易放走了，玩腻之前你就乖乖陪陪我吧。

　　想通之后，我对流岚身旁的枂晨道：“带他下去休息吧，不过别让他离开，被其他人看到会很麻烦。让雨涵在秋雨苑睡一会，她也忙了一夜了吧，你们四个若是累了也可以去休息。”我看到琦沄、筱琪带着倦色的面容补充道。

　　“谢主子（天暝）。”筱琪和琦沄齐声说道，话音刚落又互相瞪去。
　　唉，这俩也是一对欢喜冤家。

　　“主子，你要去谢无逸那儿吗？我陪主子去吧。”芜汐瞥一眼天色道。
　　“主子，能让我跟去吗？”枂晨带着点怯意问道。
　　我奇怪地想，谢无逸的魅力有那么大吗，搞得你们两个都想跟去。
　　“他们都留在殿中休息，你们不能都去。”我淡淡地说道。

　　忽而一个空灵的声音敲击着我们的耳膜，似歌似吟，掷地有声，“难得这么早起，你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