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色醉岚》沐雪非尘

18、情之印契（修）

　　夜华宫的夜晚，一如既往的飘渺，神秘，旷达，水波涟漪般徐徐荡开，风中花瓣样轻轻坠落。夜晚吸引了太多的梦，因而深不可测。想读懂它的人往往被其感动，坠入其中无以自拔。
　　仰望天空，我却没有迁客骚人那般多愁善感，不似他们沉陷在“雁过无痕，岁月无声”“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的思考中不能自已。抚上流岚因虚弱而泛白的脸庞，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救他！

　　涟曜，民间称之为“神之异馥”，世代传颂它曾经为创世立下的丰功伟绩。却从未有人知其形体，更别提在短时间内将其找回。何况这样的圣物，欲得者不在少数，若非被重重防护，怎会没有丝毫线索？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条铺满荆棘的羊肠小径。

　　『即便如此又怎样？与我在现代经历过的相比，这点困难根本不值一提。只是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满意地欣赏我难得的苦恼表情，殷慕再开金口：“其实你不用担心找不到涟曜所在。几年前开始我们夜华宫便在整个夙界搜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几乎找遍了夙界每一寸土地。刚得到的线报表明，涟曜极有可能在幽魂谷以北的谜样岛屿‘水中月’。幽魂谷距离雾色山脉有很长一段距离，你们不妨现行住下，我会为你们准备去往的坐骑。”

　　思量片刻后，我颔首，道：“替我准备‘幽魂谷’及‘水中月’的情报。”

　　殷慕嘴角弯起，笑道：“那是自然，”抬手一指身后暗紫锦缎批银纱的男子，“让他带你们先去休息吧，累坏了身子，可没人帮你救‘他’。”

　　我用指尖将覆盖流岚眼上的发丝拨开，正欲起身，殷慕又道：“无故扰民是我治下不严，现在涟曜已经找到，我们不会在干涉世人。朝廷的搜捕令可以收了吧？”

　　连密旨内容也可以知晓吗？真不愧是让夙界首屈一指的天慕楼也自愧不如的情报收集手段啊。

　　“我知道了，朝廷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漫不经心地回道。

　　殷慕腰身前倾45度，右手缓缓推出，右脚回收，作绅士迎宾状。象牙白色发丝柔顺垂下，暧昧地轻晃。“那么现在，请你们尽情享受短暂的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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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宽大的梨花木雕床，羽绒枕柔软舒适，紧裹的天蚕丝被中，流岚睁开朦胧睡眼，努力让双眼对焦，迷迷糊糊地撑起身来。

　　『这儿是哪？』

　　不亚于宫廷的华丽卧房，窗角一盆罕见的水蓝色栀子花散发出馥郁芳香。『绑架？不，这不可能。暝……不知道暝在哪？……他果然是生我的气了吧。』想到自己之前任性的行为，想到一无所知的天暝可能承受的痛，流岚不觉低下头。

　　华顺的长袍从地面拖过，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有些心烦意乱。『自从昏迷，岚几乎没有任何进食，这个时代没可能给他输营养，这样下去岚的身体会撑不住的。』我边想边推开流岚卧房的大门。

　　！！！

　　数秒钟的对视，我和流岚都还反映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同时开口又同时等待对方继续。

　　“岚，你的身体没事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率先打破沉默。

　　“暝……”流岚攥紧手中的被角，“对……对不起。”

　　我沉重的像是叹息，“岚，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不起。”流岚喃喃地重复。

　　下一秒，我已经将流岚更显瘦弱的身体拥入怀中。真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爱上这猫儿一样的人。

　　或许因为他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独自承受所有的痛，佯装坚强地撑起笑脸，却在夜深人静时躲进洞穴独舔伤口。他让你看到你为他付出的一切，却隐藏起自己的苦心。世人皆看到猫儿的高傲，优雅，谁人知晓它们拼命压抑住受伤的灵魂渴望抚慰的冲动。

　　我握住流岚的手，柔和声音灌注进流岚心田：“岚，若哪天你有话想对我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认真聆听。”

　　“……”

　　“好了，岚，你才刚醒，身体没有恢复，先躺一会儿吧。我让人帮你准备小吃。”

　　“……暝，答应我，不要做危险的事。”

　　我迈出的脚步在半空僵硬片刻，“放心，你知道我的能力。”

　　流岚还欲言，我的身影已略显仓惶地消失。

　　空荡的房屋来不及沉寂，另一双脚步度入屋内。殷慕身着夜色长衫，点点光晕闪烁在袖口处。月色银辉笼罩二人，惊觉他们的面孔竟有七分，只碍于截然不同的气质从未让人注意到。

　　殷慕徐徐接近再度陷入昏睡的人，每走一步，床上人儿额稍薄汗便浓密一分，甚至发出浅浅呻吟。殷慕浑然不觉地继续前行，履至床边。此刻的流岚开始痛苦地扭动，皓齿紧咬樱唇，血珠从齿缝溢出。

　　『时间不多了。你再次醒来之时，恐怕定论已下，变更不能吧。』

　　『流岚，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将你粉身碎骨，千刀万刮再打入地狱无法超生。但是我不能，呵呵，真可笑，这样的我却只能因你而生，因你而死。』殷慕的眼里没有恨，只埋住烙在灵魂的绝望。森白的脸庞没有半点血色，冷至极致。

　　“拜托了，好好照顾他吧，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殷慕呢喃道，顷刻间消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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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房间，流岚又陷入昏睡。我无声无息地坐到流岚床边，牵起流岚的右手，将冰凉的银戒套上。我的动作虔诚而庄重，不亚于信奉神明的人们祈祷时的模样。

　　“岚，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你，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