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Extra story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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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手冢他……好奇怪。
明明偏白的肤色、翘起的外侧发尖，甚至眼头到眼尾的那弯弧线都和平日里别无二致，那羽却觉得眼前这个人缺少了几分平时应有的霸气。
但当她试图回忆手冢国光给她留下的具体印象时，脑袋里浮现的人物却糊着满脸的马赛克。
面容糊成一团的人远远望着一处，倏地，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侧过脸，茶褐色的头发在夕阳里泛着淡金色。
“怎么了？”仿佛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问道。
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像变魔法一样，对方的五官在她的注视下逐渐呈现出清晰的轮廓。
但那却是张陌生的面孔，不，陌生的不是脸，而是他的气质。
听着网球部几人聊天时扬起的浅笑还留在嘴边，那个长着手冢脸的人垂着眉梢疑惑地看她，“那羽？”
温柔的嗓音很是熟稔地念了她的名字，她却在那瞬间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要是拿放大镜观察一下，一定还能看到她根根竖起的汗毛。
被她像炸毛的小猫一样警戒地直盯着，“手冢”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像朵遽然绽放的小花一样，他忽地弯起一抹灿烂的笑靥，“呵，奇怪的那羽。”
笑咧的唇之间可以看见几颗整齐的牙齿，小小的一颗颗还有点可爱。
但那羽光是消化这个人竟然会露齿笑这一事实都已经忙活不过来，根本没心思去关心他的口腔健康状况。
2
那羽正和网球部一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乾将东西忘在了教室，他们一同回头去取，不知怎么地，就在斑斓暮光笼罩下聊起了学校七大不可思议的传说。
几人热烈讨论着，那羽则在一边扼制不住浑身恶寒地抱着手臂，一边频频朝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投去视线。
因为从“手冢”身上感到的巨大违和感而产生的诧异，似乎轻轻松松就盖过了她自小对鬼怪的恐惧。那一条条放在平常足够她完整想象一段前世今生的怪谈，恣肆坏笑着钻入她的右耳，下一秒就哀哀哭嚎着从她的左耳滑出来了。
好奇怪，太奇怪了。
她死死盯着那人的侧脸，忽而一瞬她好像看到一个神情淡薄的人，对怪谈故事不甚感兴趣，他就只是听着，以为他大概会一直保持沉默的时候，他反倒开口，将嗓音压低，不让他们听见——
“到了学校，我们找机会先离开。”
为了帮她隐瞒害怕的东西，向来正直坦荡的人竟然有些偷鸡摸狗地跟她说起了悄悄话。
半晌，没等到她回话，那个人朝她侧过脸来……
“稻垣同学？”
随着那一声，刚才还栩栩如生的画面在暮色里徐徐融去，明明被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手冢”却比她更早地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那羽有些迟钝地跟着转头，不二正面露担忧地望过来。
“稻垣同学，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连幻觉都产生了，她觉得她不是很好，脑袋里甚至还存着那个幻觉才是真实的想法。
手冢和不二慢慢降下了步速，最后滞住步子，察觉到的大石等人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稻垣同学身体有点不舒服。”不二和几人解释道。
他们立刻变了脸色，“是这样吗？”
“不要勉强比较好，我们几个去可以了。”
“稻垣同学，你和手冢君一起先回去吧。”
被他们热情关心的那羽仍是沉默着，她战战兢兢向身边投去一眼，皱着眉头看她的“手冢”将花容失色一词表现得很是到位。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总算忍不住颤颤巍巍抬起手，伸着食指指向手冢。
“你们……”内心怀抱着一丝微薄的希冀，她问不二他们道，“不觉得手冢今天有点奇怪吗？”
几人于是齐刷刷向手冢投去视线，一番上下打量、左右审视，一会儿，几人再附带一个手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似地一个接一个歪过了脑袋，“嗯？”
看着他们表演似的动作，那羽倏地严肃了神情，将食指弯曲起来，“看来奇怪的……不止手冢一个。”
“和小时候穿到10+我的身上一样，”她将自己的手举到面前摊开，旁若无人地推理起来，“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异变……平行世界吗？这回我的记忆还相当大程度地被加工过了。”
她以外的几人疑惑地面面相觑起来。
3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这个世界的‘那羽’，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那羽’？”
没心思跟本来就不熟悉的网球部几人多解释，那羽在进了教学楼内部后就将手冢拽到了一边。
拽完之后，那个软绵绵没脾气的人忽然眨巴着眼睛，想起来自己没借读书报告要看的书，他们就一路你问我答地走到了图书室。
手冢一边问，一边仰着头在书架上找书。
那羽不耐地抱着手臂隔了一段距离站着等他，“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性子果然还是偏静的人摇了摇头，他的视线在书脊上一一划过，而后在捕捉到某列字的时候忽地一亮，脸上溢出喜悦，他踮着脚尖将找到了的书取下来。
那些神态动作全是属于小孩子的东西。
“那么我认识的那个那羽到哪里去了呢？”她还在全神贯注地观察他，对方开口问道。
“你接受得太快了吧，稍微质疑一下如何？”
“……”手冢有些为难地皱了下眉头，但那表情与凶巴巴的蹙眉搭不上边，还是软乎乎地带了点委屈的意思，“你觉得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那羽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仙度瑞拉的恶毒姐姐，“比如说像一个深信科学不信玄学的人一样，把我带去医院？”
“那我们现在去看医生？”
“你怎么回事？”她仍是不满意，“三心二意是立不起人设的。”
“人设？”他茫然重复了一句，然后耷拉下脑袋转身面向书架，“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比较合适。”
“不要瞎道歉，没有比随随便便就把‘对不起’挂在嘴边的人更虚伪的了。”
来一句怼一句，比起恶毒姐姐，她似乎更接近于一个带了自动回复功能的杠精。
手冢已经被她怼得不想说话，他可怜巴巴地闷声找书，仿佛光是被她注视都有点怕怕的，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是拘束，脸上不知是因为急得还是怕得还洇出了些汗水。
“……”看着自己熟悉的那张脸做出完全陌生的怯懦表情，那羽觉得自己闷在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接着，专心寻书的手冢就听见那羽站的地方传来脚步，扭头时看见她正转过身，长发在半空潇洒甩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架一侧。
他疑惑地想跟上，下一秒就听见“哐”的一大声，响在对方走开的方向，或许是声音过于响亮的缘故，他感觉整个图书室的书架都为之一震。
想起他们刚刚聊过的学校七大不可思议的故事，他慌慌张张地朝声音的源头冲了过去。
“那羽！”手冢一个箭步从书架之间跨了出来，入目却只有两手撑在墙上面壁站着的那羽一人。
他迷茫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了四周只有他们两个在之后，他走近那羽身边，“那羽，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对方徐徐侧过脸，额上赫然是一片鲜艳的红色，好在没有出血，就只是撞得通红而已。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如果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她收回手，一边若无其事地绕过他走回到原来的位置。
没那么快的信息处理能力，他有点混乱，只知道用目光追随她。
背对着夕阳走在前头的人没听到后面的动静，她顿了步子，微扬了下颌侧过头，晚霞柔和不了的锐利眼锋扫过来，她一看就相当不悦地耷拉着嘴角，“不是要找书吗？快一点。”
虽然她说了一通平行世界，她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那羽诸如此类的论调，他虽然相信了她说的话，但也只是因为相信她而已，在他看来，眼前这个那羽和自己自小认识的那羽没什么区别，都是桀骜不驯，浑身没有一丝破绽的。
4
“不过为什么你会到这个世界来了呢？”手冢一边在书架中穿梭，一边问道。
额上还红着的那羽抄着手跟在他后面，“不知道，上回是一觉醒来发现身体出现了变化，这次是走在路上一个回神就发现……”
他接道，“发现我变得很奇怪吗？”
“嗯。”
手冢在一处站定，视线向上方看过去，他继续发问：“你在的那个世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记得了，”暗自也在帮他找书的那羽瞥了他一眼，“至少不是你这样的。”
“嗯……”目光扫到书架下方的时候，他垂着眸子微微沉吟，让她不由得有些期待对方会给她提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但下一刻他却是说出了她意想不到的一句话——
“说不定和学校的七大不可思议有关。”他一本正经地发言道，那模样看上去分外天真。
那羽：“……”
“或许是被不好的东西附身了，我听说过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候正逢阴阳两界交替，妖魔鬼怪就喜欢在这段时间出没，所以黄昏也被称作逢魔时刻。”
……手冢国光正滔滔不绝跟她谈论封建迷信。
过于惊人的事实让她没余地判断这个人究竟是不知道她怕鬼，还是知道她怕鬼但一时没想起来，或是他本质是一个腹黑。
安全感的源头彻底塌陷，她露出一个像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但她没让他发现。
“所以说……”手冢歪头，唇角弯起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笑容，“等我们离开学校，到了晚上，一定会恢复原样的，你别着急。”
明明是没有见过的笑容，她却在里头第一次窥见了她熟悉的那个手冢的气质，本来没打算要哭的她一下子就从眼眶掉出了泪珠。
这边的手冢从来没见过那羽哭，他睁大了眼睛，相当不知所措地，“怎，怎么了！？”
“刚刚才发觉，原来你真的是手冢啊，”她摆着不高兴的表情，泪水兀自淌着，“还有……”
随着两声抽鼻子的声音，她的嗓音若有似无地添上几分委屈，“额头疼。”
他掏出手帕递给她，“……刚刚错过了问的时机，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你惹哭的人，眼泪当然要你擦。”她哼哼唧唧地拍开他的手，才慢吞吞回答，“自己撞的。”
手冢颇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始给她擦眼泪，良久他憋出一句话，“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羽……”
那羽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我是不知道这边的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我觉得你也未必就真的了解。”
“单单温柔是不够的。”她忽而倾身两手捏住他的脸颊，像搓面团一样揉捏起来。和印象中某人再怎么被捏都无动于衷的模样不同，他不仅会发出不舒服的“嗯”声，还会随着她力道轻重变化表情，一会儿难受，一会儿松气，忙得不得了。
那羽抿唇盯着他的脸，许久，她面无表情地补充：“再可爱也不行。”
5
“那羽……你喜欢另一个我吗？”手冢突然这么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停不下来，她被泪水濡湿的睫毛吧哒了两下，因为眼前的这个手冢完全就是个小孩子，脑袋里也没多想他这么问的深意，她回答：
“至少到了会为他哭的程度吧。”
暧昧不清的答案却让他红了脸颊，背过身避开她的视线之后，某人的嘴角喜悦地翘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Extra story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