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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Extra story 08 ...
7
加贺和手冢家的倔强女儿再度陷入僵持的时候,门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走去开门,这一回没有再看见不稳摇摆的长柄伞,立在他房门前的是与他住在同一层的邻居大叔。
“晚上好,”大叔朝他憨厚地笑了笑,“这孩子拜托我帮他按一下门铃。”
加贺落下目光,看见了同样穿着圣诞老人服饰的手冢国凪,他站在大叔身边,彬彬有礼地仰头感谢:“谢谢您,叔叔,祝您圣诞快乐。”
目送邻居大叔离开后,国凪笑着转向了加贺,“Merry Christmas, 谅一叔叔。”
他没有戴和花弥一样的帽子,裸露在外的黑发柔软顺直,不知道是哪来的气质,让他穿着一身滑稽圣诞服,穿出了一个小绅士的翩翩风度。
加贺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折叠伞,伞面上同样残留着雨珠,只是这把明显是儿童伞的伞檐上还垂着一个小巧的晴天娃娃。
察觉到他的目光,国凪把伞捧到身前,好让他看清楚那个娃娃,“这是我们的妈妈做的,撑开伞的时候,它会垂在里侧。”
他的指尖抚过那个晴天娃娃的时候,眼里的星星静谧地亮起来,“她很擅长给予普通的东西不普通的意义。”
那笑容和那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没有分毫是相似的。
“……”加贺没有回应,“过来接花弥的?”
国凪颔首,“嗯,她没知会一声就偷偷溜出来了,我们很担心。”
“进来吧,她在沙发那。”他侧身让他通过。
过分杂乱的房间让国凪短暂地愣了神,他眨着眼睛大致环顾了一圈房间内部,找到了那个依稀可见的沙发轮廓。
他顺着快要高过自己头顶的书道走到了沙发跟前,却没见着花弥的人影。他扫了眼桌上放的陶瓷杯,里面还剩小半杯牛奶。
回首,茫茫书海将矮花藏得严实,他唤道:“花。”
房间的一角立刻响起来花弥的回应,“凪——我在这里。”
仗着身高纵观全景的加贺抱着臂像看戏一样,看着国太郎仿佛是走迷宫的小勇者一步一个脚印寻到了公主花面前。
兄妹得以重聚,国凪找到花弥的时候,她裹着条毛巾,怀里抱着爸爸的长柄伞,眼睛则愣愣盯着放在柜子上的陈旧刺猬布偶。四处摊放堆积着书本的屋子里,只有这个柜子上除了一只孤零零的布偶之外,什么都没放。
听见国凪的动静,花弥低下仰着的脑袋看向他,而后徐徐问道:“凪,什么叫唯一解?什么叫没有唯一解?”
将花弥来之前看着的书重新拿到手里,加贺闻声望向二人的方向。
“花,你觉得洋葱好吃吗?”国凪很快反问道。
花弥毫不犹豫:“不好吃。”
“但是爸爸妈妈和我不这么觉得,”国凪接着道,“洋葱好吃或不好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答。”
花弥理解了之后很快能够举一反三,“‘无事生非’也对不同的人来说,有好也有不好吗?”
国凪却没有立刻肯定,他沉吟了会儿,“不,一般情况下那应该是个贬义词。”
“贬义、词?那是不好的意思吗?”
他失笑,“在那之前,你能先告诉我,你说的这个‘无事生非’指的是什么吗?”
花弥于是一五一十给国凪讲述了这个词的来龙去脉。
听她说完,国凪先是不赞同地皱了下眉,“花,勤学好问是好事,但不是说因为这个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给人添麻烦。”
刚才的顽固小魔头委屈巴巴地垂低了脑袋,“对不起。”
竖着耳朵的加贺手上不住地拨弄着书页,他开始疑惑为什么他随口说的一个复杂词汇,花弥就要揪着不放,国凪一句蹦一个,她反倒充耳不闻。
小孩儿的哥哥继续授课了:“至于你说的那个问题……”
国凪若有所思瞥了眼加贺站着的方向,高瘦的男人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戴眼镜,即便有镜框遮掩,眼下的乌青仍是显眼,但其他的地方他都将自己打理得很干净,举手投足间的傲气无懈可击,仿佛一幢内部已然溃陷外观却仍旧魏然耸峙的古堡,倨傲与自尊将它高高筑起,让人望而生畏。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她,“花喜欢妈妈吗?”
她亮着眼睛脱口而出,“最喜欢了!”
国凪安静地笑了一下,他伸着没有拿伞的左手去摸花弥的耳垂,温柔道:“嗯,我也最喜欢妈妈了。”
“那就是,我们两个的答案。”这么说着的他却渐渐收敛了眼里的笑意。
不打算再多言什么,国凪垂下左手很自然地牵起了花弥的右手。
“我们该回去了,花。”他没有再笑,神情登时捎带上了冬日雨夜的冷意。
花弥紧了紧怀里的伞,她恋恋不舍地又抬头看了眼那个刺猬布偶,才朝国凪点头答应:“嗯。”
8
“哭?”将小花抱在怀里的那羽一边指挥着父子俩洗碗,一边挑眉问道。
“不早点说,”她轻松得像抱着个洋娃娃一样,甚至能空出一只手蹂/躏花弥的脸蛋,“一个洋葱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麻烦了。”
听到“洋葱”这个词,花弥一个激灵,“花不喜欢洋葱!”
那羽用手掌裹住她的小手,“不许污蔑花朵大众们,所有花都能跟洋葱和平共处,就你这朵毛病多。”
花弥立刻泪眼汪汪起来,“花子不是好花了吗?妈妈不喜欢花子了吗?”
“嘤,”那羽克制不住自己发出了个没出息的声音,“这张国光脸,我好可以……!”
那羽又开始跟花弥嬉闹起来,无可奈何的国凪抬头看向国光。
父亲比站在凳子上的他还要高大许多,他沉思着,但他印象中自己落泪的原因都不是现在的国凪有机会经历的事情,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
父子二人像遇到了什么严峻的难题一样紧绷着脸,嬉闹到一半的那羽瞥见这一幕,登时哑然。
她抱着花弥,而后举着她的小手猛然向前一伸,捏着嗓音颇有气势地喊道:“真相只有一个——”
国光与国凪的目光中,那羽将脑袋缩在脸上残余着泪迹的花弥的后面,而花弥则纯真而茫然地朝他们眨巴着眼睛。
花弥身后传来掷地有声的后半句,“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那即是狗片!”
说完还自带回音——“狗、片?”来自鹦鹉学舌的鹦鹉花。
紧接着的一片鸦雀无声中,那羽将花弥放到地上,而后牵起她的小手,“我和花子去准备狗片了,你们赶紧的。”
母女手牵手向客厅进击后,厨房里只余下唰唰水声。
再一次触及知识盲区的国凪侧头看国光,“爸爸,狗片是……?”
词典里奇怪的词汇只增不减的国光习以为常地,“以狗为主角的感人电影。”
“哼嗯……”国凪应了一声,将这个词语牢牢印在自己的辞典里之后,才重新埋头忙活。
二人洗碗的时候,那羽跟花弥又陆陆续续在厨房来回倒腾起什么,笑语与哭闹一阵又一阵,组成了这个家庭生命源泉的叮咚响,是他们终其一生都要守护的东西。
那羽的无糖牛奶,花弥的甜牛奶,还有给父子泡的茶在茶几上排开,一切准备就绪,他们还没洗好,那羽和花弥只好各自捧着杯子干喝牛奶。
于是国光和国凪绕出厨房的时候,就看见那羽和花弥坐在沙发中央端着杯子整齐划一晃腿的模样。
总算瞧见他们出来,那羽亮了亮眼睛,迫不及待地拍起身边的沙发面,“快点快点,坐过来。”
花弥有样学样拍着沙发,奶声奶气跟着催促,“快点快点——”
国光神色不动,国凪则望着她们笑了笑,眸子里是无尽的温柔。
那羽看着这对照的一幕,再次在心里肯定——国太郎果真是国光的照妖镜。
她握着杯子扭回身体,国光已经在她旁边坐下了,他看着屏幕里暂停的画面,想起什么,“这部电影……”
“以前我们去电影院里看过的,”那羽放下杯子接话道,“因为连你都看哭了,所以后来看到影碟的时候,没多想就买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话到一半她略带苦涩地笑起来,“但那之后我也没再敢看……是不是很令人怀念?”
他是一直注视着前方、鲜少回头的人,在奔赴德国迈上职网的道路后,就更无暇回忆过往,那是他的生存方式,没什么不好的,在许多人眼里那甚至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坚毅,是值得人敬仰的东西。
他自己也没有改变这种生存方式的想法,但他感谢自己身边这个人总会时不时提醒他是什么铺就了这一路。像儿时几乎要产生尊敬那羽的想法一样,国光现在以她为傲,因为她一直都记得谁曾经陪伴过他们,谁曾经帮助过他们,谁曾经和他们道别……背负着一切或美好或痛苦的记忆,利用工作间隙些微的闲暇照看到所有重要的人,她已经成长到了过分强大的地步。
按下遥控器上的播放键,影碟暂停的时间重新流动起来……
9
最终没能搞明白为什么花弥会在圣诞夜孤身造访自己家,加贺将兄妹二人送到了公寓楼下。
站在淋不到雨的屋檐下,他穿着出门前随手披上的深色大衣,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脚边。
国凪把自己手里的儿童伞递给花弥,然后朝她伸了伸右手。花弥接到伞再三检查了几眼,才肯把一直抱着的大伞交给国凪。
等着他们离开的加贺不由得探究地眯了眯眼。
捕捉到他神情的国凪仰头解释:“下雨的时候,花弥不拿着伞就不会安心的。”
“……”他挑眉,再一次在心里提出了那个疑问:什么毛病?
小孩儿的哥哥弯起温文的笑,“谅一叔叔知道我们妈妈一到冬天就轻易不肯摘围巾的习惯吧?”
“和那个同理的,”国凪撑起那把好大的长柄伞,跟花弥一起走到雨中,再度回过身,“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再见谅一叔叔,祝你圣诞快乐。”
花弥也用左手握住大伞的伞柄,右手还要紧攥着小伞,仿佛一下子拥有了双倍的安心感。
“小谅,圣诞快乐。”她满眼真挚地跟着祝福,仿佛在这一句稀松平常的问候里倾注了真正的愿望。
稀疏的星子缀在黛色的夜空,他看着那两道不高的人影走到路灯圆形的暖光里,继而消失在拐角。
望着只余一盏路灯的街口,他在刺骨的寒风里一言不发地伫立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不认识的住户拐进了视线,他才回过神朝公寓内迈开步子。
回到屋里,他先是收拾了没有牛奶残余的杯子,还有规整叠放在沙发上的毛巾。小孩儿留下的痕迹就这么轻而易举消失无踪,他拿回最初读着的书,步入回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
10
雨滴敲击着伞面,国凪与花弥彼此沉默着走了一段后,他问道:“花,你为什么跑到这边来了?”
“想跟小谅说圣诞快乐,”自知犯错的花弥低着脑袋,“但是就算说了,小谅也没有变快乐。凪,是因为我的话分量不够吗?”
性格认生的花弥第一次见到加贺时就格外亲近他,按那羽的话来说就是——“我想到了五个原因来解释这种现象,但很多事情说出来反倒失味了,就把它看作是单纯的好意如何?”
他闷声提着伞,视线远远望穿一片又一片路灯的光晕,“我不这么想,再轻的话语承载上心意的时候,那就是有分量的。”
“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情,那就去做好了,但是花,”他侧头,“出门时你至少该打声招呼。”
“对不起……”她哭丧着脸,本来因为哭过就红着的眼眶更红了些,“妈妈,回来了吗?”
“没有,”国凪安静地摇了摇头,“是很突然的手术,但是我和爸爸一起把蛋糕做好了。”
花子的眼睛更红了,“爸爸和凪一定没有好好做装饰吧。”
无法反驳的国太郎:“……裱花太难了。”
忽地,花弥灵机一动:“回去我来给蛋糕做装饰吧,嗯……我想用奶油画圣诞老人!”
“……”他沉默了会儿,提醒道,“花,做得太丑的话,妈妈回来不会吃的。”
委屈吧啦的花弥:“我还没有试过,你就说我做得丑……呜……”
早就习惯了的国凪往她手里塞进一包纸巾,“自己擦眼泪。”
她抽出纸巾,胡乱擦起眼泪,一边战战兢兢看向国凪,“小凪,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顿下步子低头看她,半晌才出声,“嗯……但不是生你的气。为什么没及时发现你跑到外面去了,为什么想不起来你会去什么地方?我想的都是这些事情。”
“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他皱着眉,重新向前迈开步子。
她狠狠擤了下鼻涕,而后掷地有声鼓舞道:“那世界上就没有称职的哥哥了!”
擦干净鼻涕眼泪的她手上有了闲暇,想着重新握上伞把,下一刻就被身边的称职哥哥制止了——
“别碰,”洁癖太郎面无表情地,“脏。”
好委屈好委屈地收回手的脏花:“哥哥,你其实有在生我的气吧。你一般生气要生多久,告诉我好不好?我想有个心理准备。”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冰冰道:“我没生气。”
11
那羽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国凪和花弥一早就睡下了,只有国光一直看着文献等她回来——花弥出生后不久就正式从职网界退役的他,现在的工作是在大学里教书。
回来看见那个剩下四分之一的蛋糕,那羽盯着国光,吐露出一则真理:“味道再好的蛋糕,失去颜值的那一刻就没有被品尝的价值了。”
“……”料到这个发展的国光默了会儿,“是花弥做的装饰。”
她走去厨房拿了个勺子,“我想也是,你和国太除非疯了,否则做不出这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坐到餐桌边后,她两手合十,掀眼看着站在旁边的国光申明了一句,“手术消耗了太多体力,我才吃的,并不代表我承认这玩意儿是蛋糕,谢谢理解。”
说完,她念了句“我开动了”,就姿势好看地尝起那个花里胡哨的东西。细嚼慢咽完一口,她小声评价了句,“嗯,味道还不错……认可。”
被认可的国光坐到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起她吃东西。
她一口又一口,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于是狠瞪过去,“洞都要看出来了,你想被奶油糊眼镜吗?”
无奈移开视线的国光看着蛋糕碟子,“花弥去了加贺的家里。”
“嗯,我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了,”她用勺尖抹弄着蛋糕上的奶油,“他父亲过世已经快一年了吧,虽然比那更早的时候,他就几乎不再主动跟我们或是赤间联系了。”
“那个让人火大的家伙,让花子去骚扰一下正正好。”
他意识到什么,“是你让花弥去找他的吗?”
“才没有。”她振振有词地否定,“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啊,加贺他今年的圣诞一定是自己一个人过吧,真是活该’,仅此而已。”
“……是花子想让他开心,想看他快乐,被宠大的小鬼妄自尊大地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都幸福,这些都是花子自己的想法。”
国光斟酌着这种做法,没有出声。
那羽摆了摆手,“别想太多了,加贺没有那么软弱,像他那样聪明,很快也会意识到国太也好,花子也好,虽然有很多跟我们像的地方,终归是两个和我们不同的独立个体……”
说着,她喃喃起来:“国太郎就比你脾气坏多了。”
“就寄希望于花子能跟我们的朋友也成为好朋友吧。”这么下了结论的她又吃起了蛋糕。
但国光仍有些在意的地方,他开口说道:“花子……”
几个音念完他自己先滞住了。
从不错失这些瞬间的那羽眼里精光一闪,她用拿着勺子的右手手背撑起下颌,“你刚刚说花子了对不对?”
“……”他拉开凳子站起身,相当若无其事地,“我去帮你倒点牛奶。”
“不用了,”她嬉笑着拦住他,嘴角翘着温柔好看的弧度,“今天手术有点久,好累的呢,能拜托你帮我捏下肩膀吗?”
晦暗的屋子,只有餐桌这边亮着灯光,他目光沉静望向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想到哪就可以写到哪就是番外的优点之一啊(不)
这次的番外时间线往后跳这么多是不是有点惊讶,我之后应该也会跳来跳去,一会儿写高中一会儿写大学再一会儿又写婚后这样,第一次让早就想好的国太花子登场了,之后还会在番外里挖掘更多萌点的!虽然我更新间隔超——长就是了(._.)请多关照
最后是例行表白呀——爱你们!再迟到地祝大家2020年快乐哟!!2020依然爱您爱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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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tra story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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