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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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手冢发脾气的次数绝对是不少的，频率高是高，从另一方面来看，每回我的别扭状态持续的时间也就相对少一些。
但这回不同，情况十分特殊，手冢国光同学触犯到了在下的底线——对，我的底线正是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战斗力。
手冢竟然瞒着我悄悄变强，是可忍孰不可忍？
综上，体会到事态严峻性的诸君，大概能估量出这天晚上我的愤怒值有多高了吧？
当然……除了我几近爆表的愤怒值，手冢对我有所隐瞒的行为也在我溅满了鲜艳的愤怒红色的心情/色盘里，拿笔头轻划了一抹浅淡的悲伤蓝色就是了……一抹，真的就只有一抹。
怀抱着这么复杂的情绪吃完了晚饭，又像对待自己的仇人一样刷完了几个娇嫩瓷碗，我就没再和父母说话，而是恨不得在脑门上写上“生闷气中”几个字似地，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没开窗户的密闭空间被我身上肆意蔓延而出的怨气填得满满的。一边痛捶着那个陪伴了我上千个夜晚的羊驼抱枕，我一边在捶累了的空隙给远在北海道的惠理理发邮件。
「我被手冢背叛了(ノ｀Д)ノ」
一套上勾拳平勾拳侧勾拳被我打得砰砰出声，直到一串震动声响起，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正在被子与床面间形成的虚掩空间里宣扬自己的存在，我将它摸过来一看——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左手勒着臭羊驼的脖子，将它的大脑袋圈在自己的胳膊下，一边麻利敲击着手机键，和她叙述起前因后果来。
一篇可以称得上是长篇大论的抱怨文章经由一个按键被发送出去，隔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我收到了新的回复。
「那羽不用担心，我想手冢君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还有，不管事实怎么样，那羽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强大的哦！」
我两手捏着手机，看着这两行文字，脑袋里满满的悲与愤被个名为“感动”的情绪溶解去了许多。
想象了说着这些话的女孩子会对我扬起怎么样的笑容，下一刻，难过的情绪又按住愤怒的脑袋，占了上峰。
手臂环着羊驼脑袋，我径直朝后躺下去，顶上的灯亮得晃眼，一个从手机身上垂下来的暗色的小东西正在那亮眼的光里不住地晃荡。
注意到那东西的动静，从手机屏上移开视线的我愣怔了一瞬。
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的是房门上两下规律的敲击声。
回过神的我正要脱口而出一句“请进”，便听见了不属于稻垣先生也不属于稻垣夫人的声音——“那羽，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可以进去吗？”
是手冢。
……谁放他进来的？是稻垣先生对吧……嗯，一定是稻垣先生。
几个小时前才说过不会再和他说话的我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这会儿，也照例不会反悔地一声不吭着。
门内门外的死寂持续了片刻，我听到外面的人再一次开口，“那我可以在这里和你说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了一层木门板，他的声音听着闷闷的，像是有些黯然。
“……我和你说过我不会打架，但我可以学的，那时候的话是认真的。”虽是拦了一道门，我却可以想象到他那副说什么话都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
揽着羊驼的脖子从床上坐起身体，我就着他的话回想起刚认识手冢不久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对话。
那段时间里他注视着我的目光，对我说的话，牵着我的手时掌心的触感，一切一切都对我而言太重要了，所以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但我明明也和你承诺过尽量不会再随便和人打架了的，我也是认真的啊——我这么在心里回应了一句。
“我想要保护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
赤脚踩到地板上，我放下了羊驼抱枕，抿着唇朝门的位置静悄悄地挪开了步子。
就算是那样，也没有必要瞒着我吧——一边一下一下踩着小步靠过去，我一边无声地反驳道。
“没有告诉你……是自尊心的原因。我很抱歉，那羽，你能回我一句话吗？”
自尊心的原因？
咀嚼了下这句话的含义，我忽而明白过来。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道歉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鬼使神差地，我抬起了手臂，手心朝门上贴过去，要说原因，可能是潜意识里想离他近一些，那样，我或许就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也能更准确地接收到他的情绪。
“那羽……？”
那一头的人嗓音恳切，我隔着一道门听着，不由得动容得紧了紧手心，却始终还是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给他开门的打算。
“国光君，那羽现在大概还在气头上，你今天不如先回去吧？”打破这僵持状态的是稻垣先生的声音。
门外，手冢像是迟疑了片刻才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而后他不忘对我道：“那羽，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还是会在你家门口等你的……再见。”
得不到回应的告别话语融入了一片沉寂，再度响起的是他慢而轻的脚步声，一下两下逐渐走远。
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于楼梯处，我总算能够泄了全身的力气，垂下了肩膀。
但我的松弛状态没能维持多久，门把手便动了动，门面径直朝我的方向拍打过来，要不是我正好拿手抵着门，否则躲闪不及非得被它扇个满脸满怀。
我这边手忙脚乱，推开门的罪魁祸首稻垣先生那边则是拿轻飘飘的视线瞅着我，瞅着这个被手冢的一番话说得满脸燥热、心脏狂跳、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发出声音的我。
或许是我这副模样太不像话，就连平常不取笑我几句就不痛快的稻垣先生都于心不忍了，他看了我一会儿就表情淡淡地拉回了房门，将刚刚被他亲手撕破了的我的舒适空间重新密封了回去。
我原地呆立许久，而后倏地动了动手臂，将其一寸寸缓慢抬起，直到在手心快要触及脸的瞬间猛然加速，发出啪地一声响。我就这么紧紧捂着脸，而后从喉咙口发出一串不成话语的呻/吟，就像是故障了的机器发出的那种滋滋杂音。
被我用窗户玻璃隔开来的星点在夜空里一闪一闪的，好像一个一个都在偷笑这个没出息的我。
这日夜里我一整晚都没能睡好，一闭上眼睛黑暗中就会忽而浮现起手冢的模样，不闭上眼睛耳边也会响起他的话——“我想要保护你”，就是这一句话，取代了睡不着的时候该数的羊先生，被我数了一遍又一遍。
晨曦投映进屋内的时候，我大概数到了第521回……后来我索性就放弃了睡眠，起身洗漱顺便代稻垣夫人准备起早餐以及午饭的便当。
忙碌的准备总算能让我放空一会儿大脑，然而在我推开家门看到例行伫立在我家门口的手冢同学的时候，那好不容易止住了的脑内回放录音功能又像是故障了一样，飞速播放起第522、523、524遍的台词。
“早上好，那羽。”我拉开外门走出去的同时，手冢看似镇定却隐约又带了些试探似地和我打招呼。
这时候，我耳边大概在播第543遍录音，一时反应不及，就没有回应他。
而等到我强行压制住脑内的声音，做好准备和手冢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那种好像差不多做出判断，确认了我还没有原谅自己的严肃与失落交织的表情。
经由一夜的失眠，我的脑袋还不能如常运转，这会儿就只会茫然地微张着嘴，眨巴眼睛。
“……”似乎已经在心里敲下了判决已定的锤子，手冢没再尝试和我说些什么，而是垂着眸转过了身，声音听上去比平常要低沉许多，“走吧。”
脑袋里依旧是纠得紧紧的一团乱麻，丧失了语言组织功能的我只知道要蹒跚学步似地跟牢了他，不能走丢。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