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未未夏

3、第三章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三个月又过去了，寒冷的冬季过后是温暖的春天。现在，许矜和顾念快马加鞭地赶办婚礼。

　　许矜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和顾念结婚，而且是奉子成婚。因为有了宝宝，所以为了赶在肚子显出来之前他们必须把婚纱照拍了，婚礼给办了。

　　许矜的婚礼定在三月中旬，春回大地，樱花盛开的季节，那天婚礼办得很盛大，苏祈作为伴娘很早就到了婚礼现场。

　　苏祈换好了伴娘装，坐在一旁看着化妆师给许矜化妆，因为两个人起得早，忙里忙外，又都没顾得上吃东西，等到9点多的时候已经快饿扁了。

　　苏祈还好，可以吃点甜点什么的，而许矜一直被化妆师和服装师折腾着，苏祈只能趁着化妆师整理化妆品的间隙给许矜喂点饼干蛋糕。

　　“我这样吃会不会让肚子显出来呀？”许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担忧说，孩子已经三四个月了，她很担心会显肚，穿着婚纱都不好看了。

　　“不会，你不吃点垫肚子等会在婚礼上晕倒了怎么办，而且还有宝宝。”苏祈为许矜擦掉嘴角的碎渣。

　　“苏祈”许矜抓起苏祈的手，忽地惶然看着她，“这样奉子成婚真的好吗？”苏祈对这样的婚礼梦寐以求，可又惶惶不安，不知是对是错。

　　苏祈拍拍许矜的手，安慰道：“今天是你和顾念的婚礼，嫁给他不是你一直所想的吗？你肚子里还有你们的宝宝，你们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一家人会很幸福快乐的。不要想太多。”

　　“是啊，”许矜低头释然一笑：“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眼前的才最值得珍惜。

　　许矜喜欢樱花，顾念不知去哪找了很多樱花，花枝绑在树枝上，花瓣洒在地上，整个婚礼现场就是一片樱花海，风吹起，隐约能闻到樱花的清香。

　　能这么细心体贴地给许矜办一场她想要的婚礼的人，应该不会辜负了许矜。

　　化妆师帮许矜化妆时，苏祈看到顾念的身影在化妆室门外出现又离开，苏祈想着他应该是来找许矜的，便出去看看能不能帮忙什么的。

　　苏祈出去后没有看到顾念的身影，她往前走了走听到顾念的声音，走近了发现他在柱子后面，似乎在讲电话。

　　“恭喜你”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顾念的心一颤，眼中动了动，不过转瞬即逝。

　　“谢谢”顾念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霎时，两个沉默无语。

　　“顾念，你就没有话和我说了吗？”对方似乎讥讽地笑了一声，有些失落。

　　“在你走的那一刻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顾念依旧是那样的语气，只是眼神很飘忽悠远。

　　“那祝你幸福。”对方嗓音单寒，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

　　顾念竟轻轻地笑了笑，说，“苏谨安，我的幸福从不需要你来祝福。”

　　说完这句，顾念挂了电话，转过身时发现苏祈站在他身后，他惊讶了一下，但旋即从容地开口：“许矜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祈紧紧地看着顾念地眼睛，冷声道：“顾念，如果你辜负了许矜，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苏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激了，又补充：“和许矜在一起是你提出来的，婚也是你求的，请记住你求婚时说的话！”

　　顾念却像听到笑话了般，眼中带笑：“你对许矜很好，但从今天起，她是我老婆，我自然不会让她委屈，不会辜负她。”

　　“那请一定做到。”苏祈盯着顾念说完这些话然后转身离去。

　　婚礼是在午后举行的，这时夕阳西斜，漫天霞光，映照在白色的樱花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黛色的花瓣，浪漫无比。

　　当牧师问许矜是否愿意嫁给顾念时，许矜怔怔地看着顾念，半晌，才听到许矜轻轻但坚定的声音传来：“我愿意。”

　　众人对于许矜的停顿议论纷纷，又因为许矜的那句愿意鼓掌声四起，苏祈理解许矜的心情，那种梦幻又真实的感觉，不确定但又确切存在，她害怕只是一场梦。

　　苏祈忽然莫名地感到一阵悲怆，脸上有些凉意，才发现原来还是没有那么无谓。

　　苏祈擦了擦脸，便走进抢捧花的队伍。

　　抢捧花的人太多，虽然许矜有意放水让苏祈抢到，往苏祈方向抛了，但还是被人中途拦截了。

　　苏祈从人群中挣扎出来，整理着裙子，不知怎地，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祈左右寻找了半天，又找不到嫌疑人等。

　　“好可惜”许矜走了过来，有些遗憾地说。可能是自己结婚了，许矜也好想苏祈能在今年结婚，明年生子，与她一起步入婚姻生活。

　　苏祈转身，发现是许矜，心里有一丝失落，转瞬又觉得自己可笑。

　　“可惜什么？”苏祈笑得眉眼弯弯的，语调轻快地说，“伴娘不是要敬酒吗？走，我陪你们去敬酒。”扶着许矜的胳膊去向不远处的顾念。

　　婚礼在空地上举行，但酒席摆在酒店里，婚礼结束很快，省去了那些繁琐环节，直接进入吃饭阶段。

　　“你酒量不好，要不别陪我们敬酒了？”许矜皱眉，之前和苏祈提过几次她都没答应。

　　“这怎么行，你有宝宝不能碰酒，顾念肯定会被灌很多，我能挡多少就多少，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苏祈拒绝，推着许矜走向顾念。

　　结婚总是逃不掉被灌酒，特别是伴娘，不过还好，顾念也帮苏祈挡掉了一些，顾念的伴郎也帮着苏祈，所以敬过了大半圈后苏祈还很清醒。

　　敬到最后，苏祈是用自己的意念在坚持着，幸好旁边有伴郎微扶着她一点，她才不至于走不稳。

　　“苏祈，要不你先去休息，这样已经够了。”许矜觉得很愧疚，如果知道苏祈会被灌成这样，她死也不要让苏祈当伴娘。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灌伴娘的习俗，许矜恨死那帮人嬉笑着灌人酒的嘴脸，却又不能翻脸，因为他们中大多人是顾念的生意伙伴。

　　“珩简，你先扶她回去。”顾念看了一眼前面那桌，对伴郎说。

　　“没事，许矜，我没事，今天你结婚，我想陪着你。”苏祈坚持。而她自己也察觉到，自己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天许衿结婚，她真的很开心。

　　这几年来，无论是读书还是初步入社会，都是许矜陪着苏祈一路走来，许矜的婚礼，她陪着敬点酒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苏祈坚持，许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快点结束，顾念让李珩简扶着苏祈一点走向下一桌。

　　“来来，大家来敬新郎新娘，祝新人百年好合。”见到新人的到来，有人起哄道。

　　苏祈虽然微醺，但还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她下意识的抬眼望去，果然是李成，李成旁边坐着那人，他拿着酒杯自饮，像旁若无人人。

　　苏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点想落泪，慌乱得很，可能是喝醉了意识迟钝了，可能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再见到他。

　　许矜也不知道孟子誉会来，看向顾念，顾念摇头。许矜换了一只手拿酒杯，空出的手在桌底握住了苏祈的手。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许矜的婚礼，希望诸位喝好吃好。”顾念说，举杯向众人。

　　“顾念，你敬我们一杯酒就蒙混过关吗？今天你大婚，当然要不醉不归。”李成提议道，众人也跟着附和，而孟子誉依然自顾把玩着酒杯，全程没有看向苏祈一眼。

　　“我结婚本该和大家畅饮，但许矜身体不适，下次我再宴请大家，和大家一起不醉不归。”顾念说。

　　“新娘不能喝伴娘代喝呀！”李成看着苏祈，别有他意说。

　　“好呀，大家想喝多少，三杯够吗？”苏祈放开许矜握着的手，拿起一瓶白酒问。

　　“还是苏小姐豪气！”李成满意了。

　　苏祈敬酒的高脚杯原来装的是香槟，但现在换成白酒，苏祈倒了大半杯，连续喝了三杯，最后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大家玩得开心！”

　　“苏小姐豪迈。”众人中李成带头起哄。

　　苏祈自嘲一笑，然后步履阑珊地随许矜一行人离开，她也顾不得众人是怎么看她得，她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想尽快离开这里。

　　“苏小姐，慢点。”李珩简扶着她得手，看苏祈走路摇摇晃晃的，李珩简便搂着她离去。

　　苏祈一觉醒来已经天黑了，新人的房间那边很热闹，但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她走出来发现天上竟然挂着玄月和星星。多少年没有见到星星了，现在只有在山上或农村才能看到这样明亮耀眼的夜空。

　　苏祈抬头顺着小径追随星星走，走到视野开阔的地方也不知是哪里，看到前面有一座亭子便走进去。

　　三月的天，晚上还是很冷，苏祈穿着伴娘装，坐久了更觉得冷。但她还是不想回去，她缩坐成一团，抱着膝，头枕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月亮。

　　可能是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了，苏祈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奶奶家和奶奶晚上一起坐在庭院里观星的画面，想起奶奶教她辨认星座，叫她唱童谣。想着想着，苏祈不知不觉吟唱起来。

　　“天上的月儿亮，
　　地上的人儿美，
　　人儿坐在河边上，
　　守着故人归，
　　故人故人你是否还记得，
　　伊人伊人她在月下等你归。”

　　“没想到你还会唱歌”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苏祈惊了一下，抬眼看到是孟子誉，她也懒得回应，依旧抱膝坐着。

　　孟子誉走进亭子，高大的影子将苏祈笼罩起来。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却也不说话。

　　许久，苏祈抬眼斜睨孟子誉：“孟先生不知道挡着别人的视线很不礼貌吗？”

　　孟子誉看着苏祈半晌，竟然厚颜无耻道：“你难道不是在看星星？而是一直在偷看我？”

　　苏祈噎了一噎，正想要跟他理论，一阵风从背后吹来，苏祈的裙子被吹响孟子誉，看着就好像苏祈要抱向他。苏祈微怔了怔，瞬即将自己的裙子拢回来，头转向一边不理会孟子誉。

　　过了大概五分钟，笼罩在她身上的影子却一直没有离去，苏祈也不想搭理他，但内心深处也想看他想要做什么，遂静静地保持着搂着自己的姿势。

　　过了许久，孟子誉依然站立在苏祈面前，苏祈真的觉得冷了，也不想再好奇他想要做什么，也没有想要起身离开时。

　　一件外套落到她背上，笼罩在身上的影子也离去。

　　有些许酒味混合着淡淡的清香，还有着属于孟子誉自己的味道，那是他的衣服。

　　因为应酬多，他身上一直都带有着这些味道。不难闻，甚至还让苏祈喜欢，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人独有的味道。

　　这么熟悉，又这么久远。

　　苏祈看着孟子誉离去的背影，抓着他留下的外套，不明所以，五味杂陈。

　　他，这算什么？

　　而她，又是在想什么，还有期盼吗？

　　将孟子誉的外套从背后拉下来，苏祈将它丢在她原来坐的位置上，转身离开。